红楼重生之代玉 (鸡丁爱马甲)
- 类型:青春同人
- 作者:鸡丁爱马甲
- 入库:04.09
忽然有一天她彻悟:不用问了!
父亲为什么没说明?大概就像她一样,开始时是不自信、是犹豫,慢慢的时间过去,现状也不过是这样,问了也没意义,索性打住。
人生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云舟惘然的想:大太太有一句话也许又说对了啊!她像父亲更多些。至于生母……
“小囡能平安喜乐,我死也瞑目。”病人在床边的喘息声。粗粝的摩着云舟耳边响起。云舟惊惧的睁开眼,但见一片血红。却是高挑的一对赤琉璃灯。她院门已经到了。筱筱就候在门外,以多年来一以贯之的热切与忠诚,迎上她道:“姑娘可回来了?倦不倦?热毛巾备好了……”
十四年前灶头锅里微温的米饭、手忙脚乱倒上去的劣质酱油、还有垂死病人的床边的叩头自责,都远去了。
云舟搀着筱筱的手。下了肩舆,一举一动都端凝庄重、仪态万方。
她是众口一辞称颂的谢四姑娘、锦城年轻贵媛中的典范,配得上谢府的荣光。
四双手,抹开红珊瑚嵌的象牙骨牌。两双手苍老,两双手青葱。
是明珠与碧玉两个丫头,与服侍老太太一辈子的心腹封嫂,一块儿陪着老太太抹骨牌儿顽。
从前,二老爷院子里的方三姨娘也陪老太太玩过几次骨牌。
本来么,姨娘还不够格来当老太太的牌友。但那时候老太太精神还很好,爱玩“相八福”,是种比较繁杂的玩法。而方三姨娘数字清楚、脑筋灵便、又会凑趣儿,大节里跟其他媳妇们抹过,老太太看着还行,抬举上牌桌来试试,果然搭得起来,从此就赏她脸。隔三岔五抹上几盘。
方三姨娘很识抬举,把陪老太太抹牌视为天大的事。其他任什么都要靠边。偏偏她女儿云华跟她是两样人,任众人如何鲜妍笑谑,独独垂下睫毛、错开目光去,清幽微暗的意味。真真儿举世尽觞兮,斯人独伤。方三姨娘知道女儿这个坏毛病,也就不带她了,只管自己在老太太面前讨好。连云华生病时,老太太有召,方三姨娘也是立刻奉召,绝不会流连于女儿病床边的。老太太问起,她也只拣好听的道:“是弱些。养养就好啦!女儿家么,瞒不过老太太去,小时候这样,出了嫁就好啦!回头还抱个大胖小子来问老太太讨果子赏了吃呢!”
话里就求老太太替云华婚事做主了,但说得这样委婉,再加声音清脆、眉目秀媚、言笑晏晏,好不讨喜。老太太笑着,照明珠旁边冷眼看来,心里已是肯照拂云华了。纵然不能与她亲女谢含萩相比,总之也不会比庶女林谢氏更差。
林谢氏往离城嫁了个商人,一来离城就比不上锦城,二来老大年纪的一个商人,怎么算良配呢?也就是大笔彩礼肥了谢府私库而已。亏得林谢氏好福气,竟帮夫挣成豪富家产、还捐上江南织造,也摇身一变有了诰命、成了夫人。那是旁人算计不到的。若从头说起,这门婚事其实是屈配了林谢氏。
方三姨娘当然指望女儿云华嫁得比这好。
谁知云华竟真的一病而逝。谢老太太当机立断,借此收回了掌家权柄,这且不提。方三姨娘受此打击,也病了一场。而谢老太太因年事高了,又要重新管起家业,精神便有些不济,医生要她清补、静养。谢老太太在家业上该操的心是省不了的,骨牌上就有些不耐烦起来,懒得再玩相八福,改了接龙、测运,简单得多,也叫方三姨娘来试过一次,觉得没有从前合适了,怜她失女哀伤,叫她回去养养,再没叫过她。
谢老太太拿骨牌测运,说是测着玩儿的,并不真信,却也没再测过方三姨娘的命。
如庭角一棵树,花期过了,果子落了,任它去自荣枯——若是真枯了,移去也便罢了,还有什么好测?
倒是大公子云剑与四姑娘云舟今后的命,测了几次,都是好的。谢含萩回娘家来陪娘亲抹牌,见着这般佳兆,笑道:“剑儿说不得要高中了。至于舟儿,真真的我们家要再出个娘娘不成?”
谢老太太笑着嗔她:“这孩子说什么呢!”L
☆、第四十四章 淡极花更艳
第二日福府七夕会,林代该如何赴会?照英姑的意思,其实是不去的好。
只为云舟并非老好人,英姑已看出来了。云舟对林代含有敌意、甚至已经出了手,不管为什么动机,总归事实已经摆在这里。何不暂避锋芒?
林代只笑答:“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总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似乎也有道理。英姑想想,佳节到外头做客,总不至于有太大危险。做下人的护得紧些,也便是了。
林代却另有想法。
她其实是留着一手,防着身体的原主儿林毓笙?
什么叫圆满?那滴泪说得太过含糊,大有可疑。林代不敢把这里的一切障碍都扫除,好让林毓笙舒舒服服归位——那时候,谁知道林代会怎么样?像个破扫把一样被丢开?或者化作春泥更护花的被吃了?
“你想多了。”那滴泪对林代说。
“那么应该是什么?”林代请那滴泪明确。
回复是一片空白。一片迷雾。雾里似乎只有美好的气息。然而没有确实的细节保证,林代是不信的。
“那么莫怪我留一手了。”林代道。
林代不会缓和云舟的敌意,要始终留这么个威胁在身边,叫林毓笙不敢回来。直到林代确认所谓圆满结局真的对她有好处。
“看谁更耗不起?”林代甚至这样笑眯眯的想。
反正哪怕老死在这里。回头也不过是到无常鬼、虎司主那里做个回头客。锦城离城、林府谢府,她无所留恋,都不过是宿宅过客。
林毓笙可不一样!她痴恋着大表哥呢!她恨着好多亲眷呢!等尘归尘土归土、沧海桑田、红颜成空?她舍得?
林代且耗一耗。看能不能逼出更合理的offer。
她收拾停当,青翘也送易澧过来了。
好消息是云柯终于讨了二老爷的首肯,也能到福府去玩儿。
这七夕会,主要是女眷的节日,不过未成年的哥儿,也很可以夹在里头凑趣。云柯这年纪,正在成年与未成年之间。难得他这两天的功课出奇的好。二老爷就允了他去玩一天。
云柯回来向青翘报喜:“这下好,可以把你也带去玩了!”
青翘笑逐颜开:“怎么办到的?”
“自然是我天纵英才——”
“原知道你下决心读书。终归读得起来的……”青翘说到一半,又摇摇头,“算了,你命好。不必非在这条路上挣饭吃。爱怎样怎样吧。偶尔用功一下搏个老爷欢喜就好。”
云柯心头暖洋洋的,仿佛午后的阳光浸透了新棉被。他拖了青翘的手道:“还有个更好的给你看呢!”
青翘左右看看,不见外人,便好奇的任他拖了去,到个柜子前,云柯双手捂了她的眼,道:“猜猜里头是什么?”
“可是七彩线?可是小篆香?可是九尾针?可是水上浮?”青翘一径儿猜下去,全是七夕节得用的小物色。
七夕又称乞巧节。女人的巧,最体现在针线上。所以有七彩线、九尾针,以穿针引线、编织缠绕为种种游戏。又传说织女娘娘全身香气扑人,所以七夕也有品香的游戏。往往是合成各种香粉,用香模打成型,再点燃。最流行的香模是小篆的“心”字,可以一笔连到底,烧起来美观连贯,又称为“心字小篆香”。至于水上浮。则是蜡制的种种小像,如牛郎、织女等应节的人物。又或鸳鸯、喜鹊等灵巧的动物,形制各异,小巧可爱,投在水盆里。那盆里的水又可以做各种应节的游戏,若要细说,写一本厚书都写不完。
青翘猜了这么多,云柯只管摇头。青翘眼虽看不见,凭着他手上牵动的动作、光与影的变化、以及某种无法言说的感触,却也知道他在否认,放弃道:“我可猜不着了。”
云柯便该开柜子给她看了。他手还捂在她眼上,“呃”了一声。
青翘问:“怎么?”
云柯烦恼道:“我想开了柜子让你自己摸摸,但我捂着你的眼睛,怎么开柜门呢?”
青翘道声“嗐”,正想自己去摸着开柜门。云柯忽道:“有了!”身子拦在青翘与柜子之间,放开手,用自己胸膛掩住青翘的脸,低头,绵绵密密亲在青翘的额上。
青翘腰肢发软,双眼虚闭。云柯回过一只手,把柜门打开了,嘴唇仍在亲吻。青翘两只手搂过他的腰侧,绕到他身后。
她要紧紧贴着他,手才能够到他身后柜子里的神秘宝物。
他们贴得那么紧,连最细小的风都无法从当中吹过去。青翘指尖摸索着,忽尔眼睛就睁圆了。
“是啊。”云柯的声音很宠很宠,“你喜欢的嘛!”
他身体让开了。青翘见到柜子里,是那座纸宫殿。有铃铛和回廊,每一扇门都可以开合,比真的还精致华丽的,本该供在二老爷书房里的,那座纸宫殿。
“怎么会的?”青翘太过惊奇。
“因为我功课好啊!”云柯继续表功,“老爷夸奖我,问我要个什么赏赐。我捉摸着,要这座宫殿,不知他会不会肯?说实在的也没把握,偏生又有人给老爷回话。老爷出去了一下,再回来,心情不要太好!我赶紧的提了要求,说七夕都乞巧,我读书人,就拿这纸器乞个口彩罢!老爷臊了我一句,说我哪算读书人,不过还是把这纸殿赏我了。这真是我们运气好,洪福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