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重生之代玉 (鸡丁爱马甲)
- 类型:青春同人
- 作者:鸡丁爱马甲
- 入库:04.09
“开什么玩笑。”林代直接让她一边玩儿去。
比起什么屈辱啊洁癖啊什么的,林代更关心的是,蝶笑花干嘛要拿她的故事排新戏?什么阴谋啊?
当然即使从纯商业角度来看,这也是一件再合理不过的企划案。千金小姐父母双亡,受继母压迫的故事,很容易引起观众的同情,在蝶笑花的演绎之下,更是活灵活现,观众们爱死了这个角色,恨不能把满兜的金银都撒上台,以示支持。
林代披着厚厚的风兜,遮了头脸,在嬷嬷与丫头们的护卫下,到场参观了这一盛况。
她没有弄到票。这戏火爆得一票难求!要是有盗贩,估计盗贩碟已经卖到满天飞了。她非要入场也不是没办法,只要亮出女主原型的身份……那么,掌班会很高兴迎她入场配合炒作的!
如果在现代,这种炒作,对人有益无害。可惜在大陵的风气下,但凡女子出了名,都是坏事。林毓笙说得对,千金小姐是不该出名的。张爱玲有句更犀利的评论:就算是烈女传,铁骨铮铮的名字,都在众人的呼吸里生了锈。
何况林家小女代玉?
澹台大婶不敢再来提亲。澹台家寒门清贫,却毕竟是世代书香,不敢娶红得发紫、众人瞩目而谈论的女人。其余豪门,更不愿娶这样给人谈资的媳妇了。不怕谈论、不怕出名的,大概只有商家?却也碍着林父的官宦身份、以及谢府的地位,不便上门求亲。林代的婚事,被这一场出名闹得,反而搁浅下来。
别的不说,雪宜公主的宴会上,她的名字就从宾客名单上划去了。
她已经不够清贵了,却又没有低贱到像歌女一样被叫来娱乐贵人们的地步。一位小姐,出了这种名,结局就是这样:不尴不尬被晾着了。
云舟却与她完全相反,成了座上宾中相当重要的一位。这全仗着雪宜公主的表态。
雪宜公主这次来,给张家、谢家都有礼节。因为两家都有女儿在宫里受封,所以公主有人情到,由女官交付,也算不得什么。但公主参观太守操持修建的王爷府时,特意问了哪些盆景是谢四姑娘的手笔。这就耐人寻味了!L
☆、第三十五章 林间小门静静开
蝶笑花蜷在水阁中。
秋凉了,水畔更凉,水阁中却暖暖的生了火。烘得如春。
春困恹恹。蝶笑花似乎更懒了。这场新戏似乎用尽了他的精力。他连一般会赴的应酬都不去了,只如一只猫,趴在炉旁边发呆。
小径旁截断的竹子,又慢慢的长出了些新叶子。只是才长出来,又要枯黄了。蝶笑花也不在乎。
那一片竹子向着北边。云剑赴试的方向。如今云剑还没回来,竹窗还敞着,蝶笑花却又不去望了。
他谁也不看,成捧成捧的片子递进来,他也不瞧一眼。
所谓片子,跟名片有点相似。只不过现代社会的名片,谁都可以印,而大陵的片子,却是有身份的人才可以用的。这些片子在这里,份量重得可以压酸小僮子的手臂,那么背后的份量,简直重得可以压死人了。蝶笑花说不见就不见。
以前他敢任性,因为唐太守保他。谢二老爷原以为这是云剑求的情,其实根本是谢小横的面子。
如今蝶笑花红到这地步,索性不用怕了。因为那么多重量级的人物盯着他,却没有一个权势出众到可以力压群雄的,于是哪个人都不敢欺负他。他在这些权势者之间,操纵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如果他自己不作死,这平衡是很难被打破了。
偏偏又有一张片子递进来。
这张片子很妙,正面只写了两个字:是我。
反面则有六个字:老时间,老地方。
小僮子得蝶笑花的授权,可以把其他片子都一丢了事,这张片子却不敢擅自处理。
谁是我?我是谁?老时间是什么时间?老地方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啊!
小僮子是蝶笑花的心腹。蝶笑花的行程。都交给他们帮忙处理。可这张片子,他们硬是没有头绪!
越是没有头绪,越不敢轻慢。这片子的口气太大了,不是老熟人,不能这么写。小僮子觉得写片子的人,与蝶老板的关系,肯定铁得很。铁到胜过他们对老板的了解。他们只好把片子递进蝶笑花那里去了。
片子轻轻转在蝶笑花的指间。他笑了。目光敛下来,自己对着自己微微的笑,说不上愉快。像暮色刚落下来的那场轻蒙,有那种无情无绪的温柔。
小僮子就斗胆敢问一声:“是老板的熟人?”
“是熟人。”蝶笑花道。
“那要去赴约吗?”小僮子又问。
“要啊。”蝶笑花道,目光投向遥远的地方,“毕竟等了这么久嘛!”
日薄西山。沉沉暮霭逐渐笼罩下来,竹林更显得郁郁苍苍。
林间的一道小门。静没声息地开了。
如果有人发现这是蝶笑花的小门,猎艳心起,想要闯进来,也许会有壮汉忽然出现。青着脸直接把他叉出去。也许会有懂事的仆从,客气地把他请出去。处理方式因人而已,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蝶笑花的门。不是这么容易进的。哪怕没有上锁、没有上闩,也不例外。
一扇门好不好客。跟它有没有上锁,并没有必然联系。
就像一个佳人想不想被你泡,跟她衣服领子低不低,也没有必然联系,是一个道理。
若是看到女人的衣领低、裙摆高,就觉得她在对着自己发骚,就要把她扑倒,这种人脑子一定是有点问题的。
有个纤秀的书生,似乎不应该脑子有问题,偏偏就进了小门,完全不觉得自己鲁莽了。
他秀丽得像一首五言的山水诗,自自然然的流淌在人眼面前,脸色或许太苍白了一点,如一张忘了着色的浣花笺,叫人不知怎么落墨才好。但他的神色是清朗的,就仿佛当下的天气,好个深秋,满地薄霜,一天青展。
是为了这个缘故么?他走进门,竟没有人拦他。
他走到桥头,小僮子慌张而茫然地笑笑,为他让开路,想着:除开我们蝶老板,天下怎还有这样美丽的少年?这样的美人儿……奇怪,怎么像哪里见过的?
他踏过纤艳欲死的水上曲桥,水面映出了他的容颜,那是滟滟流波。水上是没有养碗莲,若有,想必也要将花瓣合起来了。
他的容颜,可以羞花。
他踏进宫灯水阁,踏上绯地团花的裁绒毯,看了看脚底。
他穿的是薄底履,形制端庄。这样的鞋踩在这样的毯子上,隔靴搔痒,不能完全体会这毯子的妙处。于是他索性把鞋子脱下,露出一双脚,着的是雪白的棉丝袜子。这样的袜子踩在软绒毯上,他才舒服得“唔”一声,把眼睛眯起来了。
蝶笑花也眯起眼睛,如猫,尖尖的爪子缩在柔软的肉垫里。
书生走向他,步步从容。倒是蝶笑花先错开了目光,叹一声:“好久不见了。”
“是啊,江上一别。”书生指间折扇轻盈一转,托起他的下巴,“蝶老板,我想你欠我一个交代?”
“哎?姑娘是要提成吗?”蝶笑花多天真似的睁着眼睛,问她道。
林代笑了。
她秀似天边的玲珑月,一笑起来,却朗朗似吹过林间的风:“你在这出戏上赚了不少。”
蝶笑花坦白:“我唱戏,赚得一向多。就似开个无底钵子,请人往里投银子。总有些人爱投。这出新戏,他们投得更痛快,我不得不自己扎住袋口,跟他们讲:够了。够了。也不能太过份嘛!”
“想不到你这么知分寸。”林代道。
“月满则亏。”蝶笑花道,“我知道自己福分浅薄,所以总是克制一点。”
“那你觉得你的福分到哪里是边界了呢?”林代好奇地问。
“这里。”蝶笑花目光栖在她的睫毛上,柔声如梦,“有一个人,我一生都在等她。在等她之前我不知我等的是谁,在等到她之后我知道我一生都不可能等到她。而现在她在这里,为我而来,在我看她时她也在看我,我们的声音消失在同一座水阁间。这已经是我福分的极限了。”
林代说不心悸是假的。她挑挑眉毛:“你跟谢云剑也是这么说的?”
才出口,她又后悔了。她不想伤害他、更不想侮辱他。说也怪,他以前做了什么事她都可以在所不计。与其说她是为了兴师问罪而来找他,不如说,她之所以兴师问罪,就为了来找到他。L
☆、第三十六章 香饵里头包鱼钩
蝶笑花在戏台上勾勒林代在离城的表现,也算是尽态极妍了。
一开场,照例是“背面碰头彩”,人未出,连唱词都没有的,只是一声哭。
这声清哭,又是考验唱功的,却与七月半水中戏台那声哭不同。那声是皇后与国倾时的怒哭,嘹亮通彻,似宝刀掣开了人的五脏六腑,倾冰雪来洗涤。这声哭却是有教养有智慧、仍遭灭家之灾、智慧一时不知有什么作用、教养也挽不住痛彻心脾,那介乎醒与晕迷之间,修罗场里逸出来的一声哭。
这声哭系住了人的肝肠,叫人离不得、揉不得、远不得、触不得,在这里陪着她百转柔肠,又不知从何说起。
而后蝶笑花一身素衣,背对着观众登场。
若要俏,女穿孝,这一声素衣风流,原是最讨巧。蝶笑花比林代高,然而善于作态,演她这一身纤袅,竟比真人还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