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知道一番队们便秘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山崎可能还会好心地留下另一个炸弹:不是三角关系,是四角关系啊,第四角麻美小姐正在里屋躺着呢。
……麻美是个挺奇妙的姑娘,总将攻略三叶的事儿挂在嘴边,因此真选组高层里几乎都知道,麻美对冲田队长的姐姐(一开始以为是兄长)图谋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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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告吹后,三叶留在江户不走了。本来为了结婚,很多东西都搬到了江户来,事到如今再搬回武州说实话略麻烦。
考虑到三叶大病初愈,不知道肺结核会不会复发,在弟弟的大力挽留甚至不惜撒娇卖萌的攻势下,三叶才最终答应在江户住下。
住的地方是麻美的房子。由于是真选组唯一的女性,麻美自己在屯所附近准备了一间不大的屋子,不忙碌的时候通常都会回那边而不在屯所内过夜。
“这样不太好吧?”虽说认识多年,三叶对弟弟的提议仍有些担忧,这种自说自话的行为并不好,“麻美酱还没醒呢,不问她的意愿就搬进去,会不会有点过分?”
“不会的啦,姐姐。”她大概高兴都来不及呢。
有麻美屋子一份备用钥匙的总悟心想着,帮姐姐把行李搬进了麻美家的空房间。
三叶留在江户,有喜有忧。喜的是姐姐就在近旁能够亲自照顾,忧的是万一攘夷浪士找上姐姐寻仇怎么办?
接着总悟发现根本没必要担心……麻美一直是精细到令人心惊的地步,她在三叶身上施加了护佑的魔法,还送了附带强力防御魔法的护身符,三叶的个人安全无需担忧。
所以总的来说,喜远大于忧。
——除此之外却还有怒。
差点死过一次后,三叶的心态变了不少,再加上留在江户住的地方离屯所又近,和土方接触的机会变多了,这两人的关系反而渐渐好起来,恢复为以前武州时的相处模式了。
那种和谐气氛让姐控总悟君非常不满……但又不能明说,没办法,毕竟姐姐看上去那么高兴啊。
三叶对土方的感情确实很深呢。
不得不说,土方虽然是个刀口舔血生活的武士,无法给心爱的人幸福,但他个人的人品却相当不错,的确是值得受到女性恋慕的男人。
对土方抱有单方面偏见的总悟心里倒也不是不明白这点……明白了反而更不爽。
明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却找不出可以劝姐姐放弃的理由这不是更苦逼了吗!
明明非常不开心,却又不希望姐姐发现,总悟发挥出百分之二百的演技来假装自己对姐姐和土方乐见其成似的态度,还无法对他人言说。
这种可怜的闷声不吭,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的日子,在巴麻美醒来的那日终于结束了。
得知麻美苏醒,冲田少年几乎是立刻扔下手头事,冲到麻美跟前倒苦水。他坚信比土方更早就对姐姐图谋不轨的麻美肯定会比自己更加不爽,总之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不开心!
谁知道,刚醒来不久的麻美坐在榻上,听完他的一通抱怨后嘴角含笑地道:“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啊,小总。”
“……”后话统统噎了回去,少年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麻美。老说要攻略姐姐的这个女人,听到姐姐和土方的关系突飞猛进(←姐控弟弟自己的夸大)居然会毫无反应?不仅不生气,甚至有点欣慰?!
“从以前开始,一遇上三叶和土方的事你就是这种反应呢。”
与冲田姐弟同居多年,可算是把小总悟养(教)大(坏)的人,即使总悟什么都不说麻美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总悟却从来都不知道麻美在想什么。
从小就一直在猜测,误打误撞蒙对过几次,然而没有一次真正理解过。
最直观的一点,总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麻美会对土方的态度那么友好。按设定,他们不是情场上的竞争对手吗?姐姐喜欢的是土方,麻美不是应该对土方很讨厌才对吗?事实却刚好相反。
少年沉默地用石榴般瑰丽的红眸注视着脸色仍有些苍白的魔法少女,等待她的回答。
“我啊,和土方君其实有点相似吧。”麻美勾起嘴角,淡淡地微笑道,“虽然我很想得到三叶的芳心,与她一直在一起,最重要的却是她的心愿。我的恋爱观硬要说的话,就是‘希望喜欢的人得到幸福’哦,而不是非要与她在一起不可。”
“三叶喜欢的是土方君,如果那样她会开心,我也不会强求……因为你看,和我在一起,对三叶来说不是什么好选项。而且以三叶的性格,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意识到我的想法吧,说实话我也不希望她发现。”
“……不会不甘心吗?”冲田有些艰难地挤出问题,“你真的,没有觉得不甘心吗?!”
“当然会不甘心啊。”
麻美的语气并没有随着对方的激动而变化,依然平静,伸出手搭在了冲田的脑门上,轻轻拨了拨少年栗色的刘海。
“但是即使不甘心,也能控制住,藏在心里,带着笑容祝福她。——这就是所谓的大人呀。”
“……”总悟攥紧拳头,道,“你一直是这样。”
——拿我当孩子,关照我,教导我,替我出头,又告诉我一些所谓大人的道理。当年孩子心性拼命给土方脸色的时候,也是唯一察觉到我为什么那么讨厌土方的人。
“不管多少年,你都是这么奇怪啊,麻美。除了姐姐之外,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所有人对你也都不知道为什么一视同仁,永不改变,连脸都没有变过,你究竟是什么人……?”
麻美微微一愣,随后复又笑了起来,说出那句初次见面时,她对尚且年幼的冲田总悟说过的开场白:
【“我只不过是个——”】
“只不过是个,普通的魔法少女呦。”
【“骗谁呢?!姐姐,不要把可疑人物带到家里来啦!”】
“……真是的,请不要连糊弄小鬼的台词都一沉不变啊,麻美桑。”
栗发少年无奈地苦笑着,被娇小的长辈报以安抚的笑容。
说着看似精明的话,实际上冲田总悟还是段数太低,被麻美成功糊弄,因而忽略了她转瞬即逝的脸色变化。
——那一闪而过的神色是寂寞,还是近乎疯狂的执念呢?
一年后的冲田总悟不知道上述问题本身,却知道了答案。
※ ※ ※ ※ ※
白诅的蔓延造成四成人口迁移,三成人口死亡,这已是数年前的数据。时至今日,哪怕在宇宙中也没人研究出白诅特效药,甚至连疫苗都没有半点苗头,因白诅而死的人数依然在不断增加。
名为冲田三叶的女子并不在后来增加的人数之中,很不幸,她属于病毒爆发早期死去的那三成。
也许是肺结核留下的后遗症,三叶对白诅病毒的天然抗性十分之低,常人能撑上半个月已经很短,而三叶从确诊到去世只过了不到十日。
由于近藤入狱,真选组正为了解救局长马不停蹄,冲田总悟没有精力关注三叶,三叶也不希望妨碍到他们缄口不言,导致他知道姐姐的病情时,已是三叶的弥留之际,赶往医院仅仅见到了姐姐满头白发的最后一面。
土方仍是没有来见三叶,令姐姐抱憾而去,冲田回来和土方大吵一架,动手打了起来弄坏不少东西,等山崎拼命阻止,终于消停下来之后,才意识到缺少了什么。
如果巴麻美在场,不会放任他们打个不停,一见过分了就该出手制止才对。
冲田回想了麻美听到姐姐消息时的表情,下意识觉得不妙,重新赶回医院,姐姐的遗体已经失踪,留下的东西只有麻美曾经送给姐姐作为护身符的项链。
巴麻美带着三叶离开,此后再未出现,无人知道她将三叶的遗体带去了哪里,也不知她现今身处何方。
大雨中,万事屋的中国姑娘说起了侄女扫墓的事,冲田这才想起了姐姐的忌日。
对姐姐的忌日记忆模糊,这是没办法的事。并非他薄情,而是三叶的遗体失踪,没有墓地便无处祭拜,时隔四年,记不清楚也是自然。
说了半天,神乐还是没进屋避雨,冲田只好随便她犯傻,自己返回居酒屋里。Cos拔刀斋的少年红衣白袴,坐在角落擦逆刃刀,手边的小桌上放着那枚曾在姐姐颈中挂了十年的项链。
四年前的那个夜晚,冲田总悟在姐姐去世的病房里,孤独地听到了项链上施加的魔法中传出简短的话语。
【“抱歉,总悟。”】
乍一听似乎温柔的语调仍与往日一致,然而其中的疯狂却怎么都挥散不去。
【“已经,忍耐到极限了——不想再放手了。”】
【“永别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学姐是个BOSS。学姐是个BOSS。学姐是个BOSS。
重要的话说三遍,over!
☆、死亡名单(二)
歌舞伎町,登势酒屋。
在还未完全入夜的时间点上,女帝的酒馆中客人寥寥,仅有两位客人坐在靠里的桌边,面对面谈话。
桌上摆着两瓶酒,是来访的女性带来的。一般来说,到酒馆自带酒水是不会被允许的,即便是登势的居酒屋也不例外。但鉴于带酒来的人和自家房客好像很熟,在约好了会付场地费之后,登势婆婆就随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