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 (老胡十八)

　　如果“私房菜”真那么功效如神的话，七十二岁的她看上去像三四十岁……应该就是最好的佐证吧。
　　当然，狡兔三窟，她的“家”不止那天那一套，在整个横城市境内搜出四处，分别招待不同层次和咖位的“顾客”，“丫头教”只能算是中低端客户群。
　　“肉圆子汤”的真相很简单，白娇娇想不通的是，张薇薇现在到底在哪儿？青青又在哪儿？已经可以确定是，青青跟踪到出租屋，在非暴力的情况下叫走了她。
　　但城中村弯弯绕绕，出口巨多，又没有监控，这俩人就像汇入大海的水滴，踪迹全无。
　　沙发上的白骄阳忽然抖了抖，“几点了？”
　　“十点四十二。”
　　他猛地惊醒，一个鲤鱼打挺：“怎么不叫醒我，同事在楼下等着呢。”披上外套就往外跑，电梯口遇到商佳迅和菠萝，也来不及说什么就走了。
　　“这么赶，案子很棘手吗？”
　　反正佳佳姐也不是外人，嘴巴又紧，娇娇把大体情况跟她说了，惹得她唏嘘不已，赶紧把菠萝放朵朵巧巧那屋，小声道：“还真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啊，以前我也听说过几句，但不敢信……”
　　商佳迅在圈子里多年，也算见多识广，都被惊掉下巴。“那婴……孩子父母找到没？”
　　“还在找。”一旦找到，就能确定孩子是否足月，是引产还是正常生产，医院和经手人员都能顺藤摸瓜。
　　“阿弥陀佛，造这血孽，以后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娇娇忽然心血来潮，“佳佳姐以前见过林芸没？”就是曾经让“薇薇私厨”声名大噪的甜歌王后。
　　“见过，那年好像是哪个地方台的晚会……长得还行吧，有点英气。”似乎是想起不太愉快的回忆，她皱着眉头，嫌弃道：“性格太好强，前脚刚把小助理骂哭，后脚上台就唱甜歌，呵。”
　　“哦？”
　　“你别不信，我见过她素颜，感觉挺英气。”
　　娇娇不懂，“是脾气男孩子气吗？”
　　商佳迅“噗嗤”乐了，“傻，是俗称的毛多。”
　　娇娇一愣，确认道：“是体毛重吗？”
　　商佳迅捂嘴：“何止重，那大腿跟男人差不多，听说小腿和胳膊是定期激光脱毛的，唇毛也重……据说，两年不来一次例假，很多人私下说她是变性人……我倒觉着不过是女命男身罢。”
　　变性人实属无稽之谈，毕竟人可是能怀孕生子的，娇娇觉着她的猜测很有可能——女生男相。从医学的角度看，很有可能是雄激素过旺，甚至是多囊卵巢综合症。结合她多年不孕的情况看，多半就是多囊了。
　　“她这阳气确实旺，还记得当年的录影棚在郊外，听当地农民说那块儿以前是坟地，寒冬腊月的阴风吹了一夜，几乎所有人都病了，只有她还生龙活虎。”
　　阳气重……白娇娇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到抓不住。
　　“怎么，吓到你了？”
　　“没。姐知道阳气重的人要怎么……怎么中和吗？”实在想不出来用个什么词形容。
　　商佳迅笑了，“阳气重那就多吃阴气重的啊，以阴补阴，以阴制阳。”
　　其实，前几年在秦家一无所出时，老太太也旁敲侧击让她去试试，学学林芸。只不过秦家一致觉着她是阴气太重，得补阳。
　　阴气重……阴气重……对了！
　　“姐信不信生辰八字？”
　　“信啊，我还看过不少讲玄学的书呢，玄学和东野圭吾在我心里的比重是一样的哦。”商佳迅俏皮的眨眨眼，本来只是故意逗她的，谁知小姑娘却一脸喜色，抱着她胳膊叫“救星”。
　　刚好，菠萝歪歪扭扭出来抱着妈妈的腿，“姐姐，娃娃。”
　　英俊的五官委屈的皱成一团，眼泪蓄在眼眶里，欲落不落。
　　商佳迅头大，“你怎么又跟姐姐争娃娃玩了？不是告诉过你那是女孩的玩具吗？”
　　菠萝愈发委屈，小嘴一瘪，“我……我……女孩。”
　　“噗嗤……”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这傻儿子真是让她心肝儿软得不像话，“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妈妈都爱你呀，姐姐也爱你，一辈子爱你哦。”
　　别的菠萝听不懂，“爱”他最知道了，立马条件反射“吧唧”亲了妈妈一口，又屁颠屁颠进姐姐屋，对着两个姐姐如法炮制。很快，三分钟前还闹矛盾的小人儿们又好在一处，坐地上搭积木，这儿放颗苹果，那儿放辆小汽车，不亦乐乎。
　　等商佳迅安顿好出去，就见娇娇挂断电话，“姐帮我算算这个生辰八字怎么样？”
　　她接过来一看，皱眉道：“1999年8月25号是鬼节，零点过2分……子时正是鬼门关大开之时，阴气极重，要是男孩的话，男生女相，性格阴柔喜静。女孩的话，正所谓‘八字有华盖，地支多见土’，是至阴命格。”
　　林芸女生男相，是真正的女命纯阳，性格刚强，多有挫折。
　　白娇娇听见心头“咚”一声，咽了口口水，“姐还记得林芸的双胞胎儿子是什么时候生的吗？”
　　也不待她想出来，她就自个儿拿出手机搜索——2000年10月。算上“调理”半年，这孩子是“私房菜”的果实。
　　而1999年8月25日零点过2分是姚凤英亲闺女的生辰八字！


第69章
　　这一夜，商佳迅和白娇娇不寒而栗。
　　白家老两口却坐了一趟过山车。
　　裴瑜的电话打不通，去公司没找着人，看着越来越不对劲的闺女，老人们急得吃不下睡不着，一会儿就满嘴泡。
　　他们捧在手心的娇娇女，从小吃最好穿最好从没说过一句重话的丫头，居然就这么被裴瑜给……虽然知道这事是你情我愿的，可心里委实不舒服。
　　戴上老花镜翻着日历看，娇娇哪天没回家，跟什么人在一起……这臭小子，居然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然而，发生也就发生了，娇娇身体弱，总不可能去做手术，只能一面咬牙切齿，一面找最近的良辰吉日。这孩子臭美，万一到时候大着肚子穿婚纱，不好看她还不得哭死。
　　所以，一定要尽快！当天下午不忙上医院拿验血结果，先去城外有名的阴阳先生那儿合了八字：“五行中和，各取所需，各得其所，不偏枯者，是为好的合婚”……至此，白元珍的心才落回原处。
　　八字合了，良辰吉日也算好了，化验室的电话终于姗姗来迟。
　　黄海涛难以置信道：“真……真好？”
　　“好着呢，各项激素都挺好。”
　　“那……那……真没什么？”
　　“老黄你还想有啥？未婚小姑娘还能有啥？”
　　黄海涛讪讪的笑，他就说嘛，娇娇这么乖的孩子，阿瑜也是个好孩子，怎么可能嘛！都是老太婆，疑神疑鬼！
　　白元珍：“……”又怪我咯？
　　＊＊＊
　　他们瞎忙活半天，绝对想不到在高度文明的二十一世纪，居然还有人吃人的事发生，而且不止一次两次。一个星期后，白骄阳终于破天荒的按时回家吃晚饭，也给妹妹带回了“好消息”。
　　张薇薇找到了，在贯城而过的盘蛇江下游。听说是下游某个村子的小孩发现一个大旅行箱，粉红色的樱桃小丸子特好看，大家七手八脚把它捞起来，兴冲冲打开……尸体经过十几天的浸泡已经高度腐烂，巨人观，蛆虫，尸臭……别说孩子被吓病，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法医都差点儿吐了。
　　尸体是被福尔马林浸泡过的，推断死亡时间应该在二十天前，肢体无残缺和明显伤痕，直接死因是窒息。可颈部和口鼻也没有机械窒息的痕迹……当然，就算有，也腐烂得差不多了。
　　市里接到报案的第一时间就通知白骄阳，果然是张薇薇……准确来说，通过骨龄测算，她应该叫“陈杰英”才对。
　　最重要的，尸体旁还有一个密封袋，里头整整齐齐折叠着一封“认罪书”，由电脑打印，陈英杰亲笔签名按手印。大体内容就是这三十多年来，她借着职务之便作的孽。
　　七十年代私留产妇胎.盘，被病人家属发现后举报过几次，后来是低价收购年轻、健康的优质胎.盘。一开始也确实是自个儿“享用”，青春样貌保持得挺好，还找了个大教授作老公。可惜好景不长，为响应“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号召，她跟老公被迫分开，一南一北去了不同的省份。
　　等她熬到回城，青春不再，生育无望，专业技术也忘得所剩无多，而大教授老公却带回了农村娶的小媳妇儿，据说还是师生恋……看着那水嫩鲜活的情敌，再看看自己日益枯萎的容貌，她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贪念，故技重施。
　　一开始只是借着在妇产科的工作方便，低价收购胎.盘，后来听高人指点，计划生育取出的三个月内“元婴”是巨补，试过几次后果然功效如神，不可自拔。
　　那年代要拿到那东西不难，尤其是乡下医院，村村寨寨都有被拉去强行手术的，基本每个月都能“大补”一次。因为青春恢复，甚至越活越年轻，遇到的男人质量也越来越高，她内心的满足感和成就感与日俱增。甚至为了防止露馅，她换了全国十几个省份生活和工作，在几个身份中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