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得到用不到的都买了。
有盼头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周中很快过去,
周五上午,祈福提前叮嘱:“去山上要穿休闲的,最好运动鞋运动服,不然很容易受伤。晚上山上气温低,一定要带厚衣服。”
大伙一致认为,祈福是个老父亲般的老师。
出游前期准备高质量完成。
周六,每个人背着一个鼓鼓的背包在祈福家小区前集合,因为之前采备的东西都堆在他家。
天还没完全亮透,城市尚在沉睡中。
一上车,闻渺就拉着奚梓往最后一排坐,顾酌帮她们把包放到搁架上。
发车后,他戴上耳机补觉,后排剩下的五个同学玩了一路你画我猜。
大家一点不受早起的影响。
前面嚎歌声一路不间断,超长大巴车俨然成了一个移动KTV。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大巴停在山下的露天停车场。
满目的金红色,落叶铺满道路,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几辆圆圆的小车车开了过来。
祈福站在大巴行李入口边,对仰头四处张望的同学们喊:“来来来,男生把行李搬到货车上,让他们走大路先把东西运上去,我们爬石阶。”
翟张扬凑到几个司机叔叔面前:“能不能把我打包了带上去?”
祈福往他背上拍了一下,笑着说:“你上去试试,开不起来了都。”
翟张扬拎起一大包东西,笑笑,走开了。
把行李全送上车,同学们带着水杯和几件轻便的东西上山。
最近天气不错,游客挺多的。
奚梓一路拍拍拍,拍红叶,拍胖鸟,拍行人。
闻渺拎着保温杯跟顾酌走在一起,前面是夏玥她们三个和翟张扬。
山里空气新鲜,没有车尾气,没有工业烟尘,全程都是原始而自然的味道。
脚下是大块大块的石阶,爬的快的同学早没影了,爬得慢的,还能看到一个个模糊的身影。
紧绷而压抑的感觉慢慢从心间抽离,久违的舒适感让她鼻尖猛地一阵泛酸。
幸好还有这样安人心魂的地方存在,可以暂时寄放她千疮百孔的生活。
爬到半山腰,晨日东升,橘红色的太阳,蛋黄色的天际,每一帧都是一副绝美的画。
奚梓站在崖边,调试着相机:“渺渺,渺渺!站过去,我给你拍照,这也太美了!”
闻渺闻声,才发现奚梓落后他们好多,顾酌也停了下来,两人目光相撞,她满心期许地问:“我想和奚梓拍张合照,你给我们拍好不好?”
顾酌淡笑:“好。”
崖边护栏很高很密,奚梓把相机塞在顾酌手里:“你会玩吧?”
“会。”顾酌说。
“你随意拍,抓拍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奚梓说。
她跑过去开心地搂住闻渺的腰,趁闻渺不备,偷偷亲上她的脸。
脸颊触感温热。
突如其来的一下,让闻渺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眼睛不自觉看向顾酌,清亮的眼眸里透着几分迷茫和不知名的情愫。
就像一只失群的小麋鹿,历经千辛万苦后,突然找到了自己的群属。
取景器后,顾酌微怔一下,快速按下快门键,把她动人心弦的眼神永远留了下来。
奚梓似乎料想到这张照片的效果,迫不及待跑回来看,果然满意地笑了起来。看了几秒,对顾酌说:“你过去,拍张留个纪念。”
顾酌点头,走过去随意靠在护栏上,对悄悄往旁边挪了两步的小同桌说:“闻渺,过来一点。”
身后是陡峭的悬崖,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以前都是小同桌小同桌的叫,这样一叫,少了点痞气,多了点认真。
闻渺鞋尖磨了磨粗粝的地面,才慢悠悠地靠过去。
顾酌看了奚梓一眼,用眼神传递了点信息。奚梓小机灵鬼,差不离猜到他的意图,举着相机紧张地等待着。
顾酌喊了小姑娘一声:“小同桌。”
“啊。”闻渺抬眼看他。
就在这时,“咔擦”。
完美!
看到顾酌唇边不太正经的笑,闻渺意识到自己好像被他和奚梓联合起来耍了,小脸当即垮下来,委委屈屈的:“不拍了。”
正好看到其他游客等在旁边似乎也想把这当背景板,她果断走开,来到奚梓身边,没忍住看了看相机屏幕。
他们的第二张合照。
少年唇畔的笑意遮掩不住,五官轮廓利落锋利,狭长眼尾勾出一道窄窄的褶皱,被后面的柔暖背景一衬托,显得冷漠又多情。
而她自己,因为仰着头,长长的睫毛向上翻卷,鼻子更小巧,看起来也更好看了一点,皮肤泛着柔软的光。
看在这张照片拍得还算可以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
走走停停,边爬边玩,差不多两个时辰全员才爬到山顶。
祈福找了一个游客少的地方带大家把帐篷搭好。
午饭大伙在山顶餐点买盒饭吃,吃完午饭后自由活动,三五成群约着沿山间小路四处晃荡约拍。
山上人工灯光非常少,所以视觉上黑得很快。
支起大灯,几块野餐布搭在一块,所有零食一股脑往上倒,大家围坐在小山堆般的零食前胡吃海喝。
分批玩了几局狼人杀,渐渐有同学起身去消食或者回帐篷拿小毛毯。
闻渺不太喜欢玩游戏,看他们玩了一会,和奚梓打了个招呼,起了身。
奚梓游戏还没结束,就跟她说:“你别走太远,不然找不到回来的路。”
“知道了。”闻渺说。
今晚有月光,她往人少的地方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
晚上的活动顾酌没去,她在他的帐篷边看到了他的身影。
她慢慢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顾酌侧头看了她一眼,收起手机:“玩够了?”
闻渺笑了笑:“嗯。”
晚秋早冬相交之际,星空璀璨,她想起来顾酌为她打人还受处分的事。
升完旗之后,她自己去查了,把事情的始末完全搞清楚了,只是没去问那个男生具体说了什么。
反正不会是人话。
她不在乎那人说了什么。
只在乎顾酌又默默保护了她一次。
周边的谈话声渐行渐近,又渐行渐远,杂乱无序,宛若她此时的心境。
身边的人出奇沉静,顾酌看向小姑娘,见她正仰着头看天上的星星,不知道在想什么,夜里凉,鼻尖都冻得通红。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闻渺偏过头来,正好撞进他漆黑眼眸里,她大脑一空白,脱口而出:“看什么?”
顾酌没接话,视线不避不退,就这么看着她。
她浅浅笑了,像夜里发着光的小精灵,声音轻轻的:“顾酌,你喜欢我吗?”
借着清淡的月光,顾酌看到女孩清眸里映着两个迷你版的小人儿,眼尾上挑着勾人。心尖像是忽然被猫爪子挠了一下,颤了几下,他看着她一时失去反应。
待颤动停息,他邪气地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才停下,坦荡地与她对视,语气戏谑:“这话不要随便问小同桌,问着问着哪天真喜欢上了怎么办,到时候你负不负责让我喜欢?”
他笑她了,笑她的小心思。
勇气退散,藏在温暖衣兜里的小手攥紧,闻渺强装镇定道:“我说的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了。”
嘀,好朋友卡一张。
顾酌挑眉:“谁说我们是好朋友?”
闻渺不太相信地瞪圆眼睛:“难道不是吗?你不想和我做朋友?”
“没不想。”
“那不就行了。”
顾酌语噎,半晌才问:“你是不是跟别的朋友也问这种问题?”
闻渺底气奇异地足了起来:“是啊。就朋友的喜欢啊,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和欣赏才会成为朋友吗?你不喜欢的人或者你讨厌的人你会愿意跟他做朋友吗?不愿意吧。”
逻辑鬼才。
说的好有道理,竟无从反驳。
顾酌舌尖抵了抵上颚,说:“是不愿意。”
话音落,身后又传来脚步声,闻渺心虚回头,看到身后拿着仙女棒路过的夏玥和孙璇。
夏玥温柔一笑:“我们随便逛逛,这边风有点大哦,闻渺你要注意点,当心感冒。”
这一刻,夏玥就是拯救尴尬的小天使。
闻渺起身拢了拢棉服,顺着她的话说:“确实挺冷的,我先回去了,你们继续。”
说完,她也不跟顾酌打招呼,兀自朝自己的帐篷走去。
闷闷不乐地钻进帐篷,拉链拉到一半,奚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抱着自己的小毛毯和枕头,站在外面眼巴巴地说:“渺渺,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闻渺犹豫两秒,重新拉开拉链:“进来吧。”
用湿纸巾擦完脸和脚,奚梓调了个手机闹钟,钻进被子对还坐着发呆的小绵羊说:“晚安。”
“晚安。”闻渺轻声说。
手机黑了屏,帐篷陷入深沉的黑暗里,她缓缓躺下去。
没有光亮,她有点害怕。
夜里辗转反侧,顾酌的话一遍一遍在耳边回响,竟然有驱赶恐惧的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