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沈西京忽然出现,一把接住快要滑落的石块,然后什么话也不说的搬到别处。
看见儿子也加入到救援团队,沈裕也不知道是该叹息,还是该欣慰。
沈西京出生的时候,沈家的生意已经稳定下来。所以他一出生就享受着荣华富贵,什么苦都没吃过。现在却自愿干起了苦力,可见,他是知道自己错了。
可是,如果辛蕾有个万一,就算知道错,又有什么用?
父子两一直忙到天黑,依然没有找到辛蕾,倒是挖出两具已经断了气的尸体。都是孩子,一个五六岁,一个十二三岁。两个人靠在一起,脸上全都是恐惧。
想到辛蕾,沈裕和沈西京的脸色都不大好。
这个时候,沈西京忽然发现,这两个孩子穿的衣服上,都绣了福利院的名字。估计是哪家服装厂捐献的,忍不住惊喜的说:“他们都是福利院的孩子,辛蕾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再找找。”
沈裕听了这话,顿时激动。和沈西京两人晚饭都没吃,就着手电筒的光,又忙了好几个小时候。
他们搬开断墙,挪走碎砖,陆陆续续找到八个孩子。其中五个重伤,三个死亡,却都没有辛蕾。
这个时候,沈裕已经支撑不住了,搬砖的时候,突然一阵发晕,往地上一摔,额头和手肘都磕破了。
沈西京看见后大惊,忙将沈裕扶到医疗区处理伤口。
沈裕折腾了一天,气色非常难看,整个人都虚脱了。
他忍不住说:“我不行了……先歇会。你继续找,不要停。”
沈西京难得听话的点了点头,然后什么都不说的继续加入搜救队伍。
这一夜,沈西京这边的区域一共挖出52个人。47个孩子,五个大人。都是福利院的孩子和工作人员。其中有18个人挖出来后,便已经没有呼吸了,其它人都是不同程度的重伤。
可这些人中,依然没有辛蕾。
沈西京和沈裕心急如焚。偏偏这个时候,救援队觉得这边区域已经搜救的差不多了,想要转到其它地方去帮忙。
沈裕顿时着急,对他们说:“还有一个小女孩没找到呢!大家再帮忙找找吧!”
救援队却不愿意,觉得这孩子这么久都没有找到,肯定埋的很深,多半已经死掉了。而且福利院的人基本都已经救出来了,没有必要再为一两个漏网之鱼浪费时间。
沈裕看出他们的态度,更加焦急,对他们说:“大家帮我再找找,我给你们算工钱,一小时300。要是能找到孩子,每个人再额外加1000。”
这些救援队的人里,除了少许自愿者,其它都是入伍一两年的新兵,收入非常清苦。一听到沈裕开出这么高的价格,顿时心动,纷纷答应了。
这个时候,离地震结束已经33个小时,道路被稍微修整了下,开来几辆挖土车。沈裕便花钱叫来两辆,帮着一起挖。这样有忙了大半天,孤儿院的位置都被挖出了一个大坑,却依然没有辛蕾的身影。
沈裕不肯放弃,又将范围扩大,并多找了三辆挖土车继续挖。这样一连挖了3天3夜,却始终没有找到辛蕾。
这么长时间,就算找到人,存活的可能性也已经很小了。
沈裕看着满世界的废墟,心情沉重。
一直在后勤部帮忙的陈瑞禾,瞧着丈夫和儿子每天吃不好,睡不好,两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眼睛里全都是红血丝,心里实在担心。忍不住小心劝说:“老公,辛蕾多半凶多吉少了。不如……就算了吧!”
沈裕却平静的说:“再找找,哪怕还有一丝希望,都不能放弃。否则黄泉路上见到辛大哥,怎么和他交代。”
这一找,又是7天,搜救人员都撤离了,却还是没有找到辛蕾。
沈裕终于彻底死心,一路沉默的回到临城。
一到家,却叫来沈西京,面色冰冷的说:“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沈裕的儿子了。你走吧!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这话一出,沈西京顿时吓了一跳,还以为沈裕说的是气话。忍不住求饶说:“老爸,你不要这样,我知道错了,我心里也很难过的。”
一旁的陈瑞禾也忙说:“是啊!西京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些天他为了找辛蕾,手掌磨的全是血泡。连觉都舍不得睡,整个人瘦了十多斤。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沈裕激动的说:“知道错就有用了吗?辛蕾能活过来吗?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可西京也不想她死啊,谁知道会有地震呢!”陈瑞禾小声嗫嚅。
沈裕一听这话,却更加愤怒,大声的说:“慈母多败儿,都是你一直惯着他,把他惯成这副德行!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还任性又冷血。我沈裕没有这样的儿子。”
说完大喝:“来人,把少爷赶出去,以后都不准他回来。”
瞧着沈裕不像闹了玩的,陈瑞禾顿时焦急,跺脚说:“你这是干嘛?真不要儿子,以后别后悔。”
沈裕大叫着说:“我没有这么冷血不成器的儿子!滚!滚!滚!”说完拿起茶几上的茶具,通通往沈西京的身上砸。
沈西京从没见过父亲如此失控的样子,忍不住脸色惨白的直往后退。
陈瑞禾也吓到了,护着沈西京退出客厅,然后劝道:“看样子你爸爸气的不清,你先在外面住几天,等他气消了再回来。”
沈西京惨白着脸没有说话。
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其实比谁都难过。
这几天,他拼了命的寻找,就是想要赎罪和挽回,也是想求得沈裕的原谅。却没想到,一切都是徒劳。辛蕾没找到,沈裕也对他失望透顶。
沈西京就像被抽掉了灵魂,最后怎么离开沈家的都不知道。
他一走,沈裕立刻气汹汹的对门卫说:“以后不准放他进来,谁放他进来,就给我立刻走人。”
作者有话要说: 辛蕾没有死哦!再见面,病已经好了。不过她会很记仇,沈西京要惨了呢!
第10章 断绝
吴欣儿看见沈西京的时候,他满脸的疲惫与风霜。皮肤又黑又糙,眼窝深陷,眼白布满血丝,嘴唇干裂,整个身形瘦了整整一圈,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她吓了一跳,不确定的说:“你是……沈西京?”
沈西京疲惫的说:“借你地方住几天”,说完直接走进房间,倒头就睡。
他太疲惫了,这段时间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还做那么多高强度的工作,全靠一股毅力支撑。如今放松下来,便再也坚持不住,只想大睡一场,最好永远别醒来。
吴欣儿见他这个样子,顿时好奇,忍不住问:“你怎么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这两天打你电话也不接。”
沈西京却什么话也不说,只双眼紧闭的躺在床上,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不会吧!这么快就睡着了?”
吴欣儿不相信,以为他装的,用力推了推沈西京的胳膊,他却什么反映也没有。没多久,还打起了鼾。
这下子,吴欣儿是真的相信他睡着了,又是一阵无语。
这家伙这段时间究竟跑哪去了?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沈西京这一觉睡的很沉,却很不安稳。一闭上眼,便仿佛掉进一个黑暗的深渊里,身体不断的下坠,却永远到不了尽头。那种失重的感觉,让他充满恐惧,却又无法制止。
这两天,只要一闭上眼睛,都是这种状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大概是心理压力太大。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黑,沈西京起来后一阵头重脚轻,肚子也饿的要命。
他打开吴欣儿家的冰箱,发现里面有一袋土司,和一些牛奶,便拿出来热了热,打算先垫垫肚子。
几口食物下肚,那种晕眩的感觉缓和了些。
这个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是母亲陈瑞禾打来的。
沈西京接通,却听里面传来陈瑞禾的哭声。顿时大惊,忙问:“老妈,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陈瑞禾哭着说:“我没事,但是你爸爸他疯了!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还要改遗嘱。”
沈西京又是一惊,不敢相信的说:“老爸他……一点都不肯原谅我吗?”
陈瑞禾说:“他今天一回来,就叫小孙发公告,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然后又叫来安律师改遗嘱,说一分钱也不给你留,我怎么劝都不听。他真的是疯了,为了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这么对自己的儿子。”说着又是一通大哭。
沈西京被她哭的心乱如麻,心里难受极了,生平第一次尝到被抛弃的感觉。
却听陈瑞禾又说:“儿子你别难过,你还有妈妈,妈妈永远爱你。你爸爸也是在气头上,等过段时间,妈妈再劝劝他。但你这段时间在外面,一定要乖,要按时去上班,不要再瞎玩了,免得你爸爸又生气。对了,你现在住在哪里?妈妈明天去看你。”
沈西京无精打采的说:“我住在朋友家呢,妈你不用担心我,我明天去上班。”
母子两讲完电话,沈西京颓废的往沙发上一躺,看着天花板发呆。心里想,老爸真的这么狠心,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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