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曦曦还没到年纪，这样挺好的，我知足了。”
“……”
后面的话岳曦没再听进去，她脑子里似乎轰地一声炸开了。瞬间侵蚀了她全部的思考能力。
她扶着墙踉跄了几步，待情绪稳定了许久后，才缓缓推开门。
又以一个身体不舒服的由子离开了酒席，自己先行叫车回了家。
心情复杂。
除了震惊与伤心后，又多了些期待。
她不知道胡玉霜的话里，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一定和顾之墨见过面，并且说了让他远离自己的话。
难怪他们互相之间有了电话号码，解释的时候又总是含糊其辞。
她心底里困惑了许久的问题，似乎终于有了答案。
岳曦加快步子，回到了家中。
也许是跑得太快，她心跳得很激烈。
岳曦深呼吸几次后，给顾之墨发了短信：【我也报考了H市，不过是你隔壁的学校。】
发完后，她困难地咽了咽口水，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
顾之墨很快回复了她，只有三个字：【真的么？】
【真的，我有信心能录取的上。】
【那很好，我们可以开学见了。】
岳曦看着屏幕上这几个看不出情绪，略显平淡的几个字，咬了咬下嘴唇。
那一杯红酒的酒劲似乎在这时候发挥了作用，她动了动手指，打了一串字发送过去：【明天徐佳梦约我一起去看学校看老大，你也一起来吗？】
想了想，她又追加了一条过去：【不行，你必须一起去。我有些话想当面对你说。】
很久很久以后，顾之墨才作出了回复。
岳曦盯着那行字，眼眶微红。
【可是我明天就要走了。】
第54章
【你要去哪里？】
岳曦打出这五个字，又立刻删掉，换成了一句：“几点走，我去送你。”
得知顾之墨离开这边，是为了和家人旅行。赵小琦骂骂咧咧地陪同岳曦赶到了机场。一起来的还有袁达。
顾之墨还没过安检，一直站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他们。
袁达最先看到他，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跑过去。刚见面就给了个巨大的拥抱。
“老顾，说走就走，行啊你。”
顾之墨笑着用手去推他：“说归说，别动手动脚。”
笑容在看到袁达身后跟来的两人时，微微收敛了几分。
他朝岳曦的方向挥挥手，道：“你们来了。”
赵小琦满心的碎碎念，碍于岳曦不好发作。只扔下一句：“对，和伤心的某人一起送送你。”
说完，就扯着袁达的胳膊。一边往旁边走，一边说：“走了，先别在这做电灯泡。”
岳曦与顾之墨面对面站着。
顾之墨语气轻松：“对了，你不是说有话对我讲？”
岳曦点点头，又看了他许久，这才鼓起勇气将心里的话说出：“我已经知道我妈妈找过你了，这事很抱歉。”
顾之墨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随后渐渐平息。他笑了笑：“都过去了。”
岳曦用力摇摇头，说话的样子笨拙却认真：“不是，我不知道她怎么和你说的，都说了些什么。但是我希望我们都不要被这事影响。”
顾之墨平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情绪的起伏。
岳曦声音稍稍小了些：“不要把她讲的话放在心上。”
顾之墨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没有接话。可这波澜不兴的样子，无疑是在一点一点，无形之中吞噬她的勇气。
岳曦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变得越来越没有底气。
“我和你报考了同城的大学，上了大学就会很自由了。”
“然后，然后我妈也不会再因为学习的事情操心。不会继续干涉我自己的事情。”
“所以……”
她说着说着，终于停住了。
经过一整晚的失眠，她准备了很多，想说的很多，想问的也很多。
可此时此刻，面对着他的脸，她竟然什么都说不出了。
像是解答一道数学题，有假设，有验算过程。她只知道顾之墨应该是喜欢她的。
可是到底有多喜欢，喜欢的程度够不够接受她突如其来的暗示。她在心里盘问了自己，答案竟然是不知道。
岳曦深吸一口气，转而问了他一句：“所以，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她将这个问题交给他来回答，也把主动权丢给了他。
顾之墨平静的脸上也终于有了表情。
他唇角轻颤，努力弯出一个笑意：“等我们开学见，我请你吃饭。”
岳曦张了张嘴，似有话要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周遭空气似乎凝固了几分，机场里人来人往，可他们视角里只能看得到彼此。
直到顾之墨的妈妈也在不远处提醒他尽快过安检。
顾之墨才略微别开目光，道：“那……我先走了？”
“嗯。”岳曦笑得很勉强：“一路顺风。”
*
回去的路上，岳曦一路上只盯着车窗发呆，保持着沉默。
没人知道她与顾之墨究竟谈了些什么。
赵小琦和袁达看得出她心情不佳，问了几句都没有得到回应后，也就识相地没再打扰她。
下了出租车，赵小琦犹豫着问了句：“曦曦，你心情不好的话，可以回家。我帮你和他们说下。”
“没关系。”岳曦说着，径自朝学校的方向走去：“不要紧。”
赵小琦盯着她的背影，半晌叹了口气。
徐佳梦早已在校门口等候多时，人一到齐，便按照约定的时间一起进了校门。
这次他们返校，只是为了来和林清策聊聊天。
对他们来说，高中生涯已经结束了，现在迎接他们的是大笔的假期时间。
可对学校的老师来说，送走一批学生，还将迎来新的一批学生。
林清策虽然没有带新一届的学生，但是受了校方老师的委托，最近要给高二某班代几堂课。
教师办公室内，几个人围着林清策坐了一圈。
明明才分别没多久，却像是许久未见一般在叙旧。
林清策先是认真地建议了他们大学后要努力学习，随后就是袁达带着同学扯皮，尽说了些上课定外卖等糗事。
屋里一片欢声笑语，就连心情低落的岳曦，期间都跟着笑了几回。
那些上学时的烦恼和煎熬，在此时此刻烟消云散，只化作淡淡的不舍与感慨。
他们都知道，能像此时此刻，坐在一起聊天的机会并不多。
所以才格外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直到科任老师打电话给林清策催他回课堂，大家才恋恋不舍地散开。
临别之前，林清策低声开口叫住了岳曦。
见其他人陆续走远后，林清策才从自己随身带着的数学书里，抽出一张纸来递给岳曦。
“喏，物归原主。”
岳曦一愣，随后将手中的纸缓缓展开。
是一张画，曾经被林清策课上没收的画。而画上的人，是她曾偷看过无数次，在纸笔上细细勾勒出的顾之墨。
她早就已经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想不到林清策一直替她收着，保留的完好无损。
岳曦朝林清策弯弯腰，道了句谢。然后转身走出教学楼。
回家的路上，她还是坐在副驾驶，一句话都没说。
身后的袁达和赵小琦还在叽叽喳喳讨论接下来的日子去哪里玩。
岳曦还是保持沉默，双眼一直看着手里的这张画，良久，泪水夺眶而出。
滴在纸上，瞬间晕开。
她不敢哭出声，只能默默流泪。
在车子即将抵达家门口的时候，她伸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随后小心翼翼将它叠好，收进口袋里。
连同她近两年的那些喜欢，与它一并整理好，收藏进心里。
*
七天后，市八中第一批录取名单出来了。
岳曦赶了个大早与赵小琦来到校门口看榜，她早已查到自己被H市的211院校录取了，而且刚好是机械工程与自动化专业。
岳曦向榜上望去，顾之墨理科第一名，果然被H市最好的大学录取。
好像压在心头的石头落地了，岳曦轻轻勾了勾嘴唇。
可能是天气太热，岳曦这阵子总是吃不下东西，整个人看上去又瘦了一圈。
原本脸上可爱的婴儿肥都消去了几分，一阵风刮过，赵小琦甚至有一种她要被吹走的错觉。
她扶了扶岳曦的肩膀，问：“你和他就打算在H市碰面了？”
岳曦点点头。
赵小琦又问：“还没放弃呢？”
岳曦摇摇头。
“好吧，你开心就好。只是我们两个以后想见面就只有寒暑假了。”
岳曦回过头看她，见赵小琦一脸愁容，忽然觉得自己也的确是在顾之墨身上投入太多的注意力。
以至于总是下意识忽略身边亲近的朋友。
她心里有些愧疚：“没关系，我只要有假期就去看你。”
赵小琦倒是显然没放在心上，爽朗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