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这场并不算愉快的“约会”,顾临深刚刚回到家里,准备搭乘班机回到北城,因为他答应过,今晚一定赶回去。
但顾母见他又要走,顿时有些不快:“你和轻扬才见面就要走,合适吗?”
时间不够,不然他一定说个清楚。顾临深停下脚步,同时下定了决心,一定抽时间回来,当面说清楚自己的事情。
他的眉宇间凝结着一抹凝重:“我和阮轻扬不可能,从前、以后,都不可能,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赤裸地坦白自己的情绪,顾母被吓了一跳,惊在了原地,久久没有说出话来,愣愣地望着儿子离开的背影。
顾母失落地走上楼,却瞧见了站在楼上的顾临宸,料想到他一定已经听完了整个过程,不由得问:“阿宸,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事?”
这两个儿子虽然性格大相径庭,但到底是亲兄弟,不可能一无所知的吧。
“难道,你早就知道了,就是不告诉我?”
“妈,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顾临宸的语气颇为勉强,“你真的觉得我们会愿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儿子有史以来第一次忤逆自己,顾母不由得愣住了。
“你给我们安排的路,并不一定是我们愿意的,也不一定是对的。但是我们知道,你是因为关心才会这样做。”顾临宸冷静地说,“但人生是我们自己的,路也是我们自己选择的。就像小时候一样,阿深一直就想当律师,对经商这方面一点兴趣也没有。就像是我和心心一样,你觉得心心太冷淡,对事情漠不关心,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她。”
顾母垂下眼帘:“谁说我不了解沈心!她就知道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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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知道心心当初怀孕的时候,为了生下孩子,所以中断了自己的事业吗?”顾临宸说,“那次比赛对她来说很重要,影响到了她后面的所有发展。她的付出和牺牲,你都没有看见而已。”
顾母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我是为了你们好……”
“真的是为了我们好吗?”顾临宸苦笑一声,“到底是为了你们自己的意愿,还是为了我们?其实我们更希望自己决定自己的路。”
“我……”顾母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顾临宸又说:“其实我很羡慕阿深,因为他一直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从他违背了你们的意愿,没有出国留学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上一次和您一起平心静气地谈话,还是小学的时候吧?”
“但阿深现在过得不好吗?他有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在北城很有名气,接了多少棘手的案子,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顾临宸静静地望着顾母,幽幽叹息:“妈,您理解一下我们吧。”
陆绒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纯白的天花板,冰凉的液体静静地流入体内。
她刚想抬起手看看,就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摁了下去,扭过脸,就瞧见了顾临深。
“别动。”
顾临深看上去有些失意,薄唇没有什么血色,整个人都是淡淡的。
“你没休息好,有点神经衰弱。”
他的语气罕见的温柔。
陆绒心底涌上一股酸涩,讷讷地开口:“哦。”
她慢慢地说着这个字,尾音刻意拖得很长很长,试图抵消掉对于他的出现,自己表现出来的尴尬,可是无济于事,她的神色还是有了慌乱的痕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咬了咬唇,扭过头,把渗出的眼泪悄悄地埋入枕头里。
“最近……怎么样?”
她本来想说,你最近和新女朋友过得开心吗?
可转念一想,自己何必要弄得那么狼狈,就像是活生生的妒妇一样,面目狰狞,实在丢人。
结果……
“不好。”
清清冷冷的嗓音响了起来。
陆绒惊愕地从枕头中抬起脸,却见顾临深已经凑近,轻柔地替她擦干净了泪水。
“一点也不好,因为你不在。”
陆绒呆呆地看着他,心绪不宁。
明明是他的错,明明自己亲眼看见他送给另外一个女人钻戒,怎么现在还说这些话,搞得好像成了她的错一样!
“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开!你走开!”她控制不住,狠狠将枕头砸了过去,疯狂地推搡着顾临深,语气哽咽。
“是我的错。”顾临深抵住她的蛮力,不由自主地圈紧她,“但是,你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
陆绒被他紧紧地圈在怀中哭泣着,良久,才仰起脸,胡乱擦了擦眼泪:“我不信,我不信你还能找出来什么理由,你都送她……送她戒指了,我亲眼看见的,顾临深,你怎么能这样子……”
“你先看这个。”
顾临深递过来一张被重新粘好的纸片。
陆绒接过来,发现是一张飞往阳城的机票,而上面的名字……竟然是她的?
“这是……”
“我本来已经订好了机票,想让你和我一起回去。”顾临深慢慢说道,“但是你已经去了程欢欢家里,所以我就自己回去了。”
“你……”陆绒紧紧握着手中的机票,茫然地看着他,“你没告诉我,我,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我的错。”顾临深坦然地认了下来。
他不说,只是不想给陆绒增加负担,一边是他,一边是最好的朋友,陆绒会很难选择。
如果让她为难,他不如自己选择主动退让一步。
“我回去之后,被强行安排和一个人见面,也就是你那天看见的,阮轻扬。”顾临深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没骗过你,你想想,那天你问我在哪里,我说的实话,就是斑比诺餐厅,如果我想背叛你,为什么要说实话?”
顾临深的确不会撒谎,这点陆绒是知道的。她开始将信将疑:“那戒指,是怎么回事?”
提到戒指,她又湿了眼眶,泪眼蒙眬的,看着格外可怜。
“我也是看见阮轻扬拿出来之后才知道。”顾临深解释道,“我家里人和阮家比较熟悉,所以让我送个礼物给阮轻扬,我那时候才发现出了意外。”
要是这样的话,还的确是个误会。
陆绒难过地垂下眼帘,说:“那要是误会,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找我?”
“我怕你在气头上,不想看见我,所以等你气消了再来。”
对于顾临深的解释,陆绒勉强算是接受了,不过她还是有点郁闷,就在她想要开口的时候,病房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了。
季阳跌跌撞撞地被推了进来,然后,门又再次被死死地关住了。
“嘿嘿,意外啊意外啊。”季阳讪笑几声,换了一脸认真的表情,“你别觉得他没找你啊,他就是因为到处找你,连着好几顿都没吃饭。你也知道嘛,我们律师这行不怎么规律的,这不嘛,急性肠胃炎进医院了。其实我说你们也挺有缘分的啊,前前后后进医院。”
“真的?!”陆绒担忧地惊呼一声,愧疚地道,“对不起……我,我太任性了,不应该这么冲动的,让你担心了。”
其实顾临深对她的宽容真的是无限的,只是陆绒一直以来都不清楚自己有多重要。
感情没有对错,顾临深并不觉得她错了,说起来,双方都有责任。他不应该隐瞒,应该坦诚相待,毕竟……
她已经患得患失太久了。
“陆绒。”他在她耳畔喃喃道,“我没同意分手,所以,无效。”
因为只是没休息好引起的神经衰弱,陆绒很快就能出院了。
几天下来,顾临深按时按点地来送一日三餐,俨然是个“二十四孝好男友”。
陆绒刚刚从冷战期抽离出来,感情上还没有过渡好,有时候觉得不太自然,但顾临深顶着冷淡的一张脸,做着厚脸皮的事情,她也就慢慢习惯了。
其间程欢欢也来过,结果瞧见她气色很好,一扫往日的颓靡,不由得狐疑道:“你怎么住院也这么高兴?”
陆绒犹豫了片刻,道:“欢欢啊……”
“怎么了?”
“我和顾临深……又和好了。”
程欢欢张了张嘴,娇媚的五官紧紧地蹙着,半晌,重重地叹息道:“算了算了,早就猜到了。你这种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撒手?”
“才不是呢!”陆绒不服气,“是真的误会了!”
“谁误会了?你误会什么了?”程欢欢翻了一个白眼,咄咄逼人。
“的确是我误会了……”陆绒垂下头,一副乖宝宝的模样,“我误会他了。”说着,她又把顾临深的说辞给程欢欢解释了一遍。
程欢欢听完,微微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说什么。
陆绒见她这样,催促道:“怎么了,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嘛。”
“我是觉得啊,顾临深的背景,你了解多少?”程欢欢抿了抿唇,思索着道,“你想想啊,第一次见面,一出手就是钻戒当礼物,条件应该不差吧?”
“可是,要是他家里人搞错了意思,送个戒指给未来的儿媳妇,也没什么不对的呀!”陆绒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