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搬回宁家,忙着拍电影、高考、进新的剧组,确实快一年没见过他了。
这段时间,周永锋不是没有找过她,但每次都被宁老爷子拦在了门外。
打来的电话她不是没接到,就是不想理。
当初她要去拍电影报考电影学院的时候,他甚至强烈表示过反对。
但他的反对已经对宁星晚造成不了任何影响了。
现在又知道了他当年对严烈做过的事,她的心里更添失望,甚至还有淡淡的厌恶。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爸爸就不绕弯子了。晚晚,宁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我从董事会除名了?而且周家的公司还接连遭到宁氏的围剿!”
“你说什么?除名?”
听她这么反问,周永锋似乎是抓住了一根稻草,赶紧出声:“对啊!晚晚,是不是你外公对我有什么误会?而且你才是宁氏最大的股东,这事难道你不知道吗?”
宁星晚眨了下眼睛,透过洗手台的镜子看着自己平静的脸:“这事我确实不知道,但外公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无条件支持他。至于周家的事,那是你自己的事。”
“你!”周永锋似乎是被气着了,呼吸急促,“晚晚!你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是因为你那个小男朋友对不对?!我从新闻上都看到了!没想到啊,他还能凑到你身边去。我当年就该……”
“你该怎么样?”宁星晚冷声问,带着她自己都没发觉的微抖,“你该不止剁掉他爸爸的一根手指?还是你该赶尽杀绝而不是只把人逼走?”
“……”
电话里安静了五六秒,这五六秒就像是一种无声的默认。
半响,周永锋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急切又慈爱:“晚晚,晚晚,你听我解释!我当时完全是因为想要保护你啊,他爸爸的赌约是自己签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警告他离开你,并没有想逼走他们!”
“你别说了!”宁星晚终于愤怒出声,“都到这种时候了,你以为这些鬼话我还会相信吗?!”
“晚晚,爸爸真的是爱你的啊!你听我说,要不这样,我们约个时间见面好不好……”
滴一声。
宁星晚挂断了电话。
终于切断了那让人恼怒又恶心的话语。
她握紧了拳头,在水池边站了半响,才俯身接了两捧水扑在脸上。
冰冷的水顺着光洁的皮肤滑过,卷翘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
透过玻璃,她看到了过去活在谎言里被天真蒙蔽了双眼的又蠢又傻的自己,也怔怔的看到了未来,彻底失去“父亲”的自己……
半响,她终于回过神,胡乱的擦了一把脸,出了洗手间。
而在她离开不久,最里面的一间门被拉开。
杨倩吹着指甲从里面缓步走出来,她看着女孩消失在门边的背影,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发出心底的笑意。
“周家……”
她看着玻璃里面自己那张补完妆之后,重新容光焕发的脸,轻笑道。
烈哥——有人又要作妖啦——
第90章
宁星晚下午的时候有些不在状态,NG了好几次,勉强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破事,才完成了自己的部分。
结束完一整天的戏,已经到深夜。
她没什么胃口,晚饭基本没动。一上车,就靠在椅背闭上了眼睛,卸完妆的脸看上去有点累。
陈年年终于安静如鸡,只是抱着手机按按按,一副不说话也热火朝天的劲儿。
宁星晚闭着眼睛,脑袋依旧很乱。不知道还是不是缺觉闹得,总觉得下午开始太阳穴就隐隐的疼。
不知道假寐了多久,只是摇摇晃晃之间,车子终于停下。
宁星晚慢悠悠的睁开眼睛,朝窗外看了一眼。
不是公司,也不是她家,好像是某个小区里面。
她木然的转过头看向一旁眼睛跟通了电的灯泡一样的陈年年:“这里是你家?”
陈年年一听,灯泡更亮了,但立刻赶紧竖起双手在胸前搭了个叉:“我倒是想啊……不是不是,我不想!”
表完决心,又一副欠兮兮的凑过来,满面红光的提醒:“晚晚,你不是答应烈哥,下了戏要来他家的嘛。呐,这是他家钥匙,12层,我就不陪你上去了,啊?”
一说这个,宁星晚想起来他打过的电话。不过看着递到手里的钥匙,还是觉得奇怪,“你怎么会有他家的钥匙?”
“这是下午那两个黑衣壮汉送过来的啊!但是你在拍戏,我就没跟你说嘛。”陈年年早就准备好了标准答案,小嘴叭叭的。
“那地址呢?”
“……当然是侯助理发过来的呀!哎呀,晚晚,你赶紧上去吧,天儿也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去喂猫呢!”
陈年年说着,拉开车门,将自家老板丢了,不是,欢送了出去。
看着急哄哄扬长而去的车尾巴,宁星晚扯着嘴巴干笑了一声。
这不是赶着去喂猫,这是急着把她往狼窝里喂吧……
秋天的夜,更深露重。
天上缀着一两颗极亮的星子,偶尔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刮来一阵风,冻的人瑟瑟发抖。
宁星晚裹紧了大衣外套,攥着手中的钥匙,抬脚进了大楼。
坐电梯到12层,看着一层两户的构造,宁星晚愣在了原地。
她被赶下来的匆忙,手机、包包什么都没带。
而陈年年那个“卖主求荣”的小怂包,根本没告诉她,是12层的哪一户!!!
她咬了咬唇角,转着脖子左看看又看看,突然发现她今晚能不能进对屋,估计只能靠运气……
但是如果敲开门不是他,而户主又是个认识她的人,那可就精彩了。
宁星晚再一次在心里挥着小锤子狠狠的敲打着名叫陈年年的小人儿!
这家伙得是有多心急把她往自己男神家里送,才能干出连个手机都不给她留的事儿?
吸了口气,宁星晚瞄准了其中一家,正准备抬脚过去敲门,那家的门忽然从里面拉开。
“哟,你怎么在这儿?!”江月一身家居服拎着两袋垃圾,站在门口,惊讶的问道。
宁星晚转了一下眼珠,瞄向开着的门对面的那扇门,沉默。
江月心里一滚,立马明白过来,然后脸上就挂起了调笑:“哦——是来找严烈的吧?听猴子说你们已经和好了,怎么,这是准备同居了?”
宁星晚被打趣了,不甘示弱,鼓着脸弱弱的梗着脖子反击:“那、那你跟侯川不是也同居了嘛!”
“我们是同居了啊,还同床了呢。怎么样,要不要传授点经验给你?”江月靠在门边,素面朝天的脸上依旧可见女人的妩媚,说着这话的时候,眼底带着三分笑,看着对面女孩红了脸,笑意更深。
这话就太流氓了。
宁星晚后背一麻,绯红从耳后蔓延到脖子根儿。
平时能说会道的,此时却哼哼唧唧的半天,一句怼的话都想不起来。
正难受着呢,那扇紧闭的门忽然从里面拉开。
严烈清隽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他只套着家居的睡袍,精瘦的腰间松垮的系着腰带,隐约可见胸口还缠着绷带。黑发松散的搭在额间,皮肤在廊灯下,泛着冷白的光。
“你怎么起来了!小心背上的伤啊!”宁星晚见他就这么漫不经心的站在那儿,心一下提了起来,赶紧快走几步到他身前,着急的说。
严烈垂眼看着她,轻声笑:“躺了几天早就可以动了,不过……上洗手间你要还想帮忙的话,也可以。”
后半句他靠着门框,微微偏下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
笑的像个妖孽!
宁星晚一下子想起之前他腰部受伤住院那次,她兴致勃勃的要协助他去洗手间的事。
当时还矜持的像个纯情少男,这会儿不说她一个女孩子进男厕所像什么样子了?
男人——可真是善变!
宁星晚瞪了他一眼,扶着人就想赶紧进门。
严烈拉住她的手腕将人拥在身前,指腹捻着她的耳尖感受了一下上面的温度,脸上笑意更深:“做什么了,脸红成这样?”
一说这个,宁星晚才想起来身后还站着一个看好戏的家伙,顿时像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的小朋友一看到家长像是找到靠山似的,立马伸出指尖指着那边笑的春风荡漾的人,开始告状:“月姐笑我。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要传授我一点经验。
这种话宁星晚暂时借一张脸皮也说不出口,只能哼哼唧唧的仰头看着他。
严烈大概猜到什么,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看向对面没买门票正看得津津有味的人:“江月,别欺负我家小朋友。不然这个月出差的活儿,就都给猴子了。”
江月被他半秀恩爱半威胁的话一时气的牙酸,伸出手指点了点对面两人,“行,给我等着,迟早把你那点破事都抖出来!”
这话简直太有深意了,江月又故意说的暧昧。
等到两人进了屋,宁星晚还有点狐疑的歪头去看他:“月姐说的什么事啊?等等……严烈,这一年多,你不会喜欢过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