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感觉到了他温热的呼吸。
赵夕阳一激灵，放弃了，落地后退了一步瞪着他：“把包给我啊，你是准备帮我把衣服洗了吗？”
许炎怔了下：“什么衣服？”
“空手道的衣服。”赵夕阳说，“我暑假报了个班。”
“哦。”许炎淡淡地点了下头，接着又说，“衣服我还帮你洗的少吗？”
“……”
好像也是啊。
她想起初一来初潮的那次，来的很突然，在学校里上课上到裤子上都是血，被同学笑了半天，最后还是老师带她去的洗手间，帮她在腰上绑了件校服外套做遮挡。
回家后在楼道里碰到下楼倒垃圾的许炎，许炎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盯着她红肿未消的眼睛看了几秒，皱了皱眉问：“你哭了？”
赵夕阳觉得太丢人了，好不容易缓过来了，被他一句话刺激地又难过地想哭。
她别过头，拼命地忍住：“我没哭。”
可她说这句话挺没信服力的，因为她的鼻腔里带着明显的鼻音，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了似的。
“你怎么了？”
许炎站在她的上方，想伸手拍拍她，可觉得自己手里拎着垃圾袋挺脏的，遂作罢。
他注意到她身上绑着的衣服，有点儿奇怪：“你衣服怎么这么穿？”
赵夕阳恨恨地，隔着黑框眼镜，用她泫然欲滴的大眼睛横了许炎一眼：“这是潮流，你懂不懂啊你！”
说罢，她不再搭理他，绕过他跑跳着上楼了。
她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换裤子。
换完了裤子，她忍着小腹痛，拿着脏裤子去阳台上洗，可洗了半天都没洗干净。这是妈妈刚给她买的新裤子啊，她委屈得又想掉眼泪。
她在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时候迅速抹掉，继续洗啊洗，洗到一半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在敲门，她吸了吸鼻子，擦干手，走到玄关，透过猫眼去看来人。
许炎站在她家门外。
她打开门，问：“你怎么来了？”
门外的少年打量了她一眼，脸上如往常一般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像个不会哭不会笑的木头人，问她：“你在干什么？”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么一句，遮遮掩掩地说：“没干什么啊。”
他微微蹙眉，又问：“你好点了吗？”
赵夕阳猛地一怔，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他发现了……
他居然发现了……
他是怎么发现的……
赵夕阳脸顿时涨得通红，尴尬地整个人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想关门，可是许炎挡在门口，她没办法关。
她一急，眼泪无法控制地流下来了，她连忙低下头不让他看到，用手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你走，快回去，我不想看到你。”
可他跟屹立不倒的白杨似的，怎么推都推不动，甚至对她说：“我听说，来那个的时候喝点红糖姜汤会比较好点。”
说这话的时候，少年的脸颊上终于也浮上了一缕可疑的红，到底还只是个十三岁的男孩子，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新的体验。
赵夕阳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觉得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
他没有像同学那样嘲笑她，或是窃窃私语，他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奇怪或惊讶，像是已经身经百战极有经验似的，他是在关心她，可她却觉得此刻，比在上课那会儿更难堪。
她不想再让他看下去，连门也不管了，转身进屋。
她躺在她自己的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不停地安慰自己，这也没什么，老师说了每个女孩子都会经历这件事，既然如此，她就不信每个女孩子都做足了准备，她们肯定都发生过，或者即将发生这样的情况，只不过她稍微惨那么一点点，恰好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被全班同学看到了而已。
看到就看到了呗，过了明天，又是一条好汉。
她一个人自我安慰着，感觉好受多了。
等等……一个人？
她想起来什么，猫着腰轻手轻脚地探出去，结果却发现了许炎正在阳台上……帮她洗裤子。
赵夕阳轰地一下脑子炸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炎哥你这么骚，你爸妈知道吗？
感谢各位小仙女的地雷：维大爷的*3，闪瞎你的双眼*3，粉粉*1，鱼鱼*1，笵笵家de小老婆*1，哎呀呀*3
感谢各位大爷的手榴弹：维大爷*1，折个蚂蚁给飞机玩*1
感谢各位宝宝的营养液：小星星*2，清欢*2，柒冻冻*1，doris*3，折个蚂蚁给飞机玩*2
么么哒~~~
第5章 生理课
许炎早熟，小学三年期起每个暑假都被许爸爸许妈妈送到军事夏令营，平时在家里的时候，他有时候会为父母分担一些家务，但是……洗衣服？是不是太夸张了？
赵夕阳猛地冲到了阳台，抓住了许炎的手臂，也不管许炎的手甩了她一脸的肥皂水，硬扯着把他往外面拉。
那时候许炎还没她高，她拉他还不算费劲。
“你有病啊？谁让你洗我裤子了？”赵夕阳骂他。
许炎的脸颊微红着，反手抓了下她，用力地捏了捏：“你冷静点。”
赵夕阳内心在咆哮：我怎么冷静啊？！你看看你做的叫什么事儿啊？年纪比我小，个子没我高，帮我洗裤子？还是沾了经血的？脑子被枪打过了吧？
许炎像是听到了她的内心，冷哼了一声：“你别误会，我就当作是在帮我妹洗弄脏了的衣服。”
“……”她两手紧紧地攥成拳。
我误会什么啊我？这能这么当作吗？这哪儿一样了？
“你要不愿意，我就不洗了。你别拉我，我自己走。”
“行行行，你赶紧走！”
赵夕阳终于请走了这尊佛，以为终于能喘口气，结果过了半小时，这尊佛又来了。
“你家没人吧？我妈让你上去吃晚饭。”
“……我不去。”赵夕阳不知道他是怎么还能做到这么心平气和的。
“我妈让你上去，我只是传达我妈的意思，你要是不想去，就自己上去跟我妈说。”许炎非常有逻辑地说。
赵夕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哼了一声转身拿了把钥匙，便上楼了。
结果她最后还是在许炎家吃了晚饭，顺便喝了一碗热腾腾的红糖姜汤，许妈妈还给她上了一堂……生理课。
*
许炎也想起了那天。
那天，他在楼道里碰到她的时候，只是想关心她一下，可她非但没领情，反而凶巴巴地朝他喊“这是潮流，你懂不懂啊你”。
他觉得她凶得很没有道理。
平时她可不这样，每天都追着他“许炎许炎”地叫，搞得他都没办法好好做自己的事情，有时候是“帮我看下这题怎么做啊”，让他一个六年级的做她初一的题目，有时候是“我要去买点东西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啊”，让他一个比她年纪小的人保护她，有时候是“啊啊啊我又死了你来帮我看看怎么通关啊”，明明是个游戏渣，还总喜欢玩游戏，玩就算了，玩不下去了老让他帮她玩……
总之，就是很吵很闹很黏人，而不是现在这样，对他避之而不及，翻脸不认人。
许炎有种奇怪的失落感，在心里骂了句“操”，决定不再管她。
可她上去的时候，衣服随着她的动作飘了下，许炎偏偏就看见了她裤子后面的那抹艳红，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许炎他们班上也有女同学出现过这种状况，他还有一次无意间听到几个女同学围在一起讨论第一次月事是什么时候，尽管他很快就走开了。
他丢完垃圾上来，敲了敲赵夕阳的家门，在门口等了会儿，赵夕阳慢吞吞地来开门。
他一眼就注意到门里的她已经换了条hello kitty的睡裤，从下往上看，上衣还没换，眼睛比刚才更红了。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问道：“你在干什么？”
不会又哭了吧？
……至于么？
不就裤子上沾了点血？
“没干什么啊。”她说。
许炎看她这样有点儿受不了，垂下眸不再去看她的眼睛，想了想却还是问了句：“你好点了么？”
他说完这话，就像点燃了□□，赵夕阳立刻原地爆炸了。
她的眼泪跟他妈最喜欢看的琼瑶剧里的女主似的，唰地就掉了下来，脸刹那就憋红了，好像很不想给他看到自己这副丢人的模样，低下头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语气也是恶狠狠的：“你走，快回去，我不想看到你。”
可能是知道他挡住了门，她没办法用关门那套回避他，只好自己掉头走开。
他自然没回去，他正准备换鞋，听到“嘭——”的一声，她把她卧室的门狠狠地撞上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换好鞋后熟门熟路地往她家厨房走。他对她家的熟悉程度跟她熟悉他家差不多，甚至他家还有一把赵夕阳家的钥匙，是赵妈妈给的——许妈妈是小学老师，所以暑假都会在家顾孩子，自从赵妈妈知道许妈妈经常会友情照顾赵夕阳后，便留了把钥匙给许妈妈。
他原本是想征求一下赵夕阳的许可的，毕竟是别人家，也不好随便乱来，但赵夕阳现在肯定不想看到他，她现在更需要的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冷静冷静，估计过会儿她又会活蹦乱跳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