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叫醒你来着,结果一不小心,离得太近了点……”阮心糖不敢跟他多对视,解释完赶紧垂下视线,怕自己忍不住就全都托盘而出。
江柏屿把她的下巴抬起,让她的额头靠近车顶的光源,“还疼吗?”
“不疼了。”阮心糖回道,其实还有一点疼,她突然想到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刚刚那下江柏屿应该也挺疼的。
“你疼吗?”她问。
江柏屿看她一眼,放开她,“别管我了,你额头起了个大包。”他说着已经打开车门下车。
阮心糖也赶紧下车,又把车钥匙递还给他。
“上楼吧,我给你擦点药。”江柏屿看了眼车钥匙,没接。
阮心糖立即摇头,“不用了,过会儿自己就消了。”
“不用上楼还是不用擦药?”江柏屿问道,双手插进裤兜,好整以暇等着她的回答。
阮心糖看他表面没事人一样,实际多半还是在醉酒状态,不太放心让他一人上楼,万一再倒在家门口,她罪过就大了。
“行吧,我送你上楼。”阮心糖思衬片刻后说道。
江柏屿略略点头,看似没什么反应,却在转身后控制不住弯了嘴角。
不一会儿,两人进到屋内,江柏屿按亮客厅的灯,还在脱鞋时那只纯白的布偶猫就冲了过来,在他脚下转悠。
“饿疯了吧?”阮心糖问,弯下腰把小彩虹抱了起来。
“不是,保姆肯定喂过了,它就是这样,比较粘人。”江柏屿伸手揉了下小彩虹的头。
“噢。”阮心糖抱着它往里走,走着走着突然觉得不对劲,“原来你不在的时候有阿姨喂啊?”那看来上回叫她回来喂猫完全是故意的嘛!
“最近才有的。”江柏屿看她一眼,心虚地把视线转向一边,走到客厅倒了杯水。
阮心糖才不信,又看了一圈问道:“还有一只猫呢?”
“小糖?念裴抱走了。”江柏屿把水递给阮心糖,“本来也是她的猫。”
“你不是说她送你了?”阮心糖接过水杯抿了一口顺手放在一旁。
“她就是这样,不要的东西都往我这儿扔,等有兴趣了又拿回去。”江柏屿说着话打开屋内音响,舒缓的旋律慢悠悠流淌在房子里。
“我去洗个澡清醒下,等我出来给你擦药。”
“不用了,”阮心糖喊住转身往卧室走的江柏屿,摸着额头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到家了,我就先回去了。”
“随便。”静静地看了她几秒,江柏屿转身继续往卧室走。
阮心糖把小彩虹放到地上,见它一转身又跳上了江柏屿的工作台。
她走向门口穿鞋,脚跟位置早被这鞋磨破了皮,只好小心翼翼往里伸,稍一碰到皮下的肉就疼得她倒吸凉气。
正想着要不先拿点纸巾垫一下,就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好像玻璃被打碎。
阮心糖回头,果然那只被她随手放在工作台上的水杯被打翻在地,碎成无数玻璃渣子。
而罪魁祸首正踩着旁边打开的笔记本电脑的键盘跳下工作台,溜到一旁的猫架上去了,还爬到最高位置,俯卧在那儿居高临下看着被它搞得一团糟的地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水从电脑键盘里往外流淌,顺着工作台往下滴滴答答,阮心糖立即脱了高跟鞋光着脚便跑了过去。
电脑键盘已经被水打湿,她竖着拿在手里往下抖水,又抬头望了一眼那位趴在猫架上的猫主子,无奈叹气。
所以她当初也是再三考虑过后选择不养猫,她可经不起这样折腾。
江柏屿这么有钱,电脑坏了大不了买个新的,而她要是电脑被猫搞坏了估计得先把猫卖了再说。当然前提是她用得起这个牌子里最贵的这款电脑。
阮心糖把电脑放在旁边没被水泼到的地方,抽了纸巾细细擦了上面残留的水珠,再顺着键盘间的缝隙一点一点擦干净,最后划了两下触摸板看看电脑是不是还能亮。
屏幕很快亮起,看来这杯水并没对电脑产生多大的影响。
阮心糖晃眼一看,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不是桌面,而是江柏屿的邮箱。
最新的一封邮件是几个小时前发过来的,对方的邮箱名是一家豪华酒店的名字。阮心糖认得是因为这家酒店是江氏集团下最高奢的酒店品牌。
她的视线掠过邮件内容,并未打算细看,却在瞥见念裴的名字时停顿下来。
邮件内容很短,就一句话。
阮心糖却看了很久,久到闭上眼这句话能完整复制在脑海里。
她这才知道,原来念裴不是江柏屿的前女友。
是未婚妻。
他们的订婚宴就在下个月,场地定在这家酒店的最顶层,那应该是能俯瞰整个北阳市的地方,当然阮心糖没去过。
她只是远远地眺望过那座高耸入云间的酒店,和很多平凡的北阳市老百姓一样,看的时候她也想象过那上面会是什么样的风景。
江柏屿要订婚了,他想如果他邀请她去订婚宴的话,她应该会答应,毕竟难得的机会她也可以一睹那些有钱人才能看到的风景,还能看到江柏屿和他未婚妻的恩爱场面。
想想都苏爽。
可是她笑不出来,连扯一下嘴角也做不到。
静静地看完邮件,阮心糖转身向右准备离开,毫无防备的,竟一脚踩在玻璃渣上。
她怔了下,抬脚拔下那些碎渣。血并不是立马就流淌出来,而是当她站立时全身重量集中在脚掌,伤口才慢慢渗出血来,痛感也突然袭来,从脚掌往上,一瞬间到达她的太阳穴,疼得她轻轻踮起了右脚。
江柏屿也是在这时重新出现在客厅,拿毛巾擦着湿发,身上穿着一套深蓝色的真丝睡衣,领口开得有些低,松松散散的,整个人有些慵懒,连看过来的眼神也是。
阮心糖又悄无声息的放平右脚。
“怎么,又改主意决定不走了?”江柏屿轻快说着,视线往下瞥见一地的碎渣。
“怎么回事?”他把毛巾对折搭在一旁的沙发背上,走向阮心糖。
“不小心碰倒了水杯,我给你打扫一下吧,你家扫帚放哪儿了?”阮心糖轻声问道。
“卫生间。”江柏屿停在离阮心糖一米远的位置。
阮心糖点点头绕过那些玻璃渣,却在经过江柏屿时被抓住手腕,“你踩到玻璃渣了?”
她怔了下,回头发现白色瓷砖上有点点血迹,非常明显。
她佯装轻松,抬头道:“没事……”
话音未落,人突然被江柏屿拦腰抱起。
“有事的人通常都说自己没事,就跟醉酒的人一直强调自己没醉一样,毫无说服力,尤其是你,更不可信。”江柏屿眉头微皱,垂眸担忧地看了阮心糖一眼,抱着她径直往卧室走。
“为什么不可信?”阮心糖轻声问道,倒是安安静静让江柏屿抱着,也没吵着让他放自己下来。
“如果不疼,为什么走路时捏紧拳头?”江柏屿偏头望着她,眼神心疼且温柔,好似看穿了她所有的小动作。
阮心糖转开视线,没再说话。
江柏屿把阮心糖轻放在自己卧室的大床上,让她坐在床边,又去拿了药箱和湿巾回来。
他半跪在阮心糖面前,把她的右脚放在自己的左膝上,用湿巾轻轻擦着她血迹模糊的脚掌。
阮心糖忍不住往回缩了下,又被江柏屿捏住纤细的脚腕。
“疼?”江柏屿眉头微微皱起,眼神关切。
“不是,”阮心糖摇摇头,“有点痒……”
“忍着。”江柏屿轻笑一声,继续擦拭她的脚,随后又拿棉花沾了酒精轻柔地在她细小的伤口上清洗。
阮心糖这回往回缩脚是真的被疼到,江柏屿依旧紧紧抓着她的脚腕,突然问道:“你家里有药箱吗?”
“没有。”阮心糖说,“你问这个干嘛?”
江柏屿手上动作没停,嘴里说道:“可以备一个,平时磕到碰到也好处理,或者我这个送你。”
“不用,我平常都是一个创可贴搞定。”阮心糖的注意力不知不觉被转移了许多。
“不是用钱搞定?”江柏屿看她一眼,忍住笑,又轻咳一声,拿了创可贴准备给她贴上。
“创可贴不也要用钱买?”阮心糖知道对方是在笑她之前被撞问他要钱的事,没好气地回道,“说起来,撞了人不道歉的我倒是头一次遇见。”
“好,是我的错,我道歉,还要我赔钱吗?”江柏屿放下阮心糖的脚,站起来俯身压向她,手臂撑在她的身子两侧,含情的双眸径直望进对方眼里。
阮心糖微微仰头拉开和他的距离,“打碎你一个杯子,扯平。”
“那你亏了。”江柏屿继续欺身而下,眼里都是征服的欲望。
“亏就亏吧。”阮心糖依旧往后撤,若不是手肘撑着,身子已经躺在床上。
江柏屿满含欲望的眼神在阮心糖的脸上游离,身子缓缓往下,又再次拉近两人的距离。
“江柏屿……”
“嗯?”江柏屿低声应着。
“不要这样。”她认真说道,手里还推着江柏屿的身子。
江柏屿却轻轻笑着,吻过阮心糖的耳畔,在她耳边低喃:“你明明很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