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鼓着嘴做了个丑丑的鬼脸:“若是当初画花精灵的时候,你是按照正常比例画的,那该多好。”
季禾苋失笑,暗叹:那时的他,哪里能知道他画的花精灵能活呢。
“宗教官说你原来的身体在他家,想去看看吗?”季禾苋换了个话题。
自己去看自己的身体,想想就好诡异,但叶问问又有点心动。
她迟疑一瞬,摇头。
季禾苋蹙眉。
叶问问笑嘻嘻地说:“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她若是答应,大佬肯定会想办法在几天之内带她过去,先不说宗越哥哥会不会同意,在剧组拍戏呢,那么多人等着,季禾苋如果为此请假,这个行为就是因私废公。
绝对不可以。
季禾苋没问她为什么,转而道:“你想和宗教官相认吗?”
“……我不知道。”叶问问实话实说。
季禾苋似乎理解她的无措,伸出指尖在她头顶轻按:“问问,我建议你和他相认。”
叶问问看着季禾苋,从他的眼睛里,那一瞬间,仿佛看到星辰大海,有种强大的力量包围住她,没有带给她压迫,却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第一,你们虽然十多年没见,但他一直挂念着你这个妹妹,你出事后,将你接到家中照看,并愧疚没有帮助到你。”
“第二,与他相认,我们才有光明正大的机会去他家。我知道你想去看看,我也想看看。”
“第三,问问,宗越虽然与你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是个好兄长。”
季禾苋提议叶问问和宗越相认的真正目的,只有一个,希望她能感觉到更多的温暖,属于家人的温暖。
他看着她,目光变得悠远深邃,如果能早一点认识她,就好了。
她描述的零碎画面,在季禾苋脑海里慢慢拼成全图,即使她没有说细节,但详细过程,不难猜到。
一个无权无势、一无所有的病重小女孩,就算想反抗,她拿什么反抗。
叶问问还没做好和宗越相认的准备,决定缓缓再说,季禾苋没有多说,他知道她会做出决定。
时间也不早了,季禾苋倒了杯牛奶放在浴室,叶问问轻车熟路的用牛奶洗脸洗澡。
洗完后看镜子里的自己,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经过这段时间牛奶浴,她好像更白了些。
臭美了会儿,将自己拾掇干净的叶问问飞进画中世界,她没有进小屋子的床睡,而是睡在花蕊上。
进了小屋子的卧室,从画上看,不能完全地看到她,选择花蕊床,也算是另一种陪季禾苋睡觉的方式。
叶问问进入画中世界时,季禾苋则拿着衣物去往浴室,她趴在花蕊上等季禾苋收拾完出来。
不过可能太累,又或者是花香迷人的原因,还没等到季禾苋出来,两人互道晚安,她就趴着睡着了。
几分钟后,穿着睡衣的季禾苋来到画前,看着画中呼呼大睡的花精灵,轻叹口气,拿着手机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来到客厅窗户。
外面霓虹闪烁,季禾苋推开窗,风卷着窗帘移动,背着风,他点了根烟。
季禾苋不常抽烟,偶尔会抽一下,缭绕的烟雾遮掩了他的眉眼,无法窥视。
直到一根烟燃到头,将它掐灭扔进垃圾桶,他才翻开手机的通讯录。
滑了一圈,停在一个叫“傅川”的名字,然后拨了过去。
“阿苋?”响了三声后,电话接通,响起一个略微惊讶的声音,“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看花眼了呢。”
“川子。”季禾苋说,“帮我个忙。”
这语气一听就有事儿,傅川说:“等等,我这边比较吵,先找个安静的地方。”
过了会儿,那边的背景音安静下来,傅川说:“好了,说吧,什么事儿?”
季禾苋道:“阳城有个爱心福利院,院长的名字叫郭莉春,还有她的女儿程媛,查她们的所有资料,最详细的。”
“程媛?”傅川略一思索,感觉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没多想,爽快答应,“行,我帮你查。”
傅家和季家关系很好,傅家走官途,傅川不是富二代,却妥妥的是官N代,他靠着家里的关系,加上自己也有能力,谋了个不高不低的职位。
“谢了。”
“都是兄弟,客气啥。”傅川笑着说,“啥时候咱们哥几个聚一聚,你说说,好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季禾苋有些懒散地说:“忙。”
“啧啧,忙还惦记着找人。”傅川损他,“你查这两人做什么,得罪你了?”
“不对,这两人做什么了,居然让你这么上心。”
从小长大的好哥们,可是相信了解季禾苋。
认识他的人,都说季禾苋脾气好,不爱计较,确实也是,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一般他不会发火。
但如果因此认为季禾苋是最好忽悠的那个,那可就大错特错,季禾苋是那种把你卖了,你还会帮着他数钱的家伙。
季禾苋沉默,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傅川认真了几分:“怎么回事?”
记忆中阳城只是一个小城市,一对福利院的母女,能对季禾苋做什么?
季禾苋又点了根烟,轻描淡写地道:“有个小家伙被这对母女欺负了,她没办法讨公道,我替她讨。”
傅川手机那边传来呼唤他的声音,被他吼了一句,嘈杂的背景音再次消失,傅川道:“放心,查人的事包我身上。”
季禾苋说:“等我回京,请你喝酒。”
“没问题。”傅川八卦之心烧起来,可从来没听好友以这种语气说出“小家伙”三个字,“你口中的小家伙和你什么关系?什么时候带她来见见我们。”
季禾苋笑笑:“再说吧,以后会有机会。”
挂断电话,季禾苋又在窗边站了会儿,才关上窗返回卧室,来到画前,指尖在花精灵身上轻抚:“晚安,好梦。”
叶问问睡得香喷喷的,忽然感觉全身像是被什么从头到尾滑过,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外面灯光亮着,揉了揉眼睛,咕哝:“季老师,你还没睡啊。”
她在画中说话,季禾苋虽然听不到具体说的是什么,但耳边会传来细细的电流声。
季禾苋脚步一顿,回头一看,果然,花精灵已经睁开眼。
叶问问没有清醒,朦胧的在花蕊上滚,结果滚到画纸边,直接滚出一个头在外面,她自己还不知道,努力抬头看季禾苋,但睡意太浓,几秒后,保持着这个姿势睡过去了。
季禾苋:“……”
他差点笑出声,经历过那么绝望的过去,却依然能保持着本心和善良,这个小家伙今天给他上了一课。
季禾苋看着叶问问的目光越发温柔,草叶冒出来,想把叶问问拉回去,他制止了它。
随后点开相机,照着画拍下来,这一幕值得收藏。
“小青,把问问送出来吧。”
草叶不太情愿,没动。
季禾苋又说了一遍,并道:“她和我一起,睡在枕头上。”
过了会儿,草叶卷着叶问问,把她送到季禾苋手中。
*
第二天一早,叶问问睁开眼睛,发现地方不对:她怎么又睡在大佬的枕头上了?
想飞起来,翅膀无力垂下——花粉不够了。
季禾苋的手机在枕头不远处,叶问问踩着柔软的枕头过去,按亮屏幕,时间六点,季禾苋该起床了。
既然已经醒了,叶问问决定做回人形闹钟,她又走回去,来到季禾苋的耳边:“季老师,起床了。”
没反应。
难道是自己的声音不够大?
叶问问气沉丹田,再次喊了一声,季禾苋仍然没反应。
季禾苋睫毛微颤,旋即睁开眼,他做了个梦,具体的情节不太清楚,只记得,梦里有个小女孩一直在哭,很悲伤地哭。
耳边传来细微的痒意,那是叶问问抓着他的耳朵,这个动作将他残存的梦意驱逐,眼神渐渐变得清明。
叶问问站的位置在耳边,季禾苋没做出任何动作,压根不知道他已经醒了,干脆抓着季禾苋的耳朵往上爬,准备爬到季禾苋脸上。
大佬肯定因为是昨晚喝多酒,所以睡得沉,必须得叫醒他,免得去片场迟到,让大家等他,这样不好。
在叶问问的脚第三次踩滑耳朵时,季禾苋无奈地抓着她坐起来。
“早安。”
叶问问还以为自己成功唤醒大佬,很是高兴,接着催促:“季老师,六点了,快快收拾,不然会迟到的。”
季禾苋拿过手机,将昨晚照的那张图片点出来,转给叶问问。
叶问问心想大佬平时不是那么爱玩手机的人,怎么一大早起来不动反而看手机,不合理啊。
待看到手机上的图片时,叶问问整个人都呆了,她、她这么傻的吗???
“删掉删掉。”叶问问扑过去,却只抓住季禾苋的袖子,随着季禾苋抬起手,她被吊起来,然后又落回床面,咕噜噜地滚了一圈。
偏偏季禾苋还没非常没有同情心,翻身下床,说:“照片已经备份,删掉也可以恢复哦。”
然后进入浴室洗漱。
叶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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