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翎想,他原本想说的肯定不是这个。
她点头答应。
俞益心女士第二次给姜翎打电话,她没接到。
等回了办公室,看到电话,想了下,还是给梁丘熠去了一个电话:“你妈妈又给我打电话了,我没有接到。”
梁丘熠那边静悄悄的,有椅子拉开的声音,姜翎隐约听见了俞益心的声音,她才察觉自己多此一举。
梁丘熠说:“没事了,她以后都不会找你了。以后都不会有人再骚扰你了。”
姜翎顺理的挂了电话。
会议室里的人都面色肃静,俞益心坐在老爷子的右手边,他的长女坐在左手边。他的股权分割还没有完毕,只是先给了梁丘熠,公司职位暂时不动。
梁丘熠来的很迟,来之前他们已经该谈的都谈完了。其实是老爷子该说的都说了,谁都没有出声反驳。
梁丘熠敲门进来,老爷子见他来了,面色很好,他站在门口不动身,无视俞益心的示意,也不理会老爷子左手边那位意味深长的打量。
笑着和老爷子说:“您是真的不肯放过我啊。”
老爷子呵呵的笑,喊他:“童童,我老了。你也要体谅体谅外公。”
梁丘熠很小的时候在他膝下呆过一段时间。他无奈的笑说:“我爸去的时候,我就说了,我会俞家远远的,您别逼我。”
过了这些年,他不再避讳谈起梁观西,但是对梁观西的死,到底是不肯释怀。
俞益心喊了声:“童童。”
梁丘熠短暂的看了眼她,和老爷子说:“我是个研究植物的,这辈子都是。您要给我零花钱,我就老老实实拿着。”
他只会做个安安分分等分红的股东。关于俞家的官司,他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或者老爷子要的也是这个保证,保证他能替俞家股份不外流,又不会起乱。俞家后辈子孙确实不够突出。
他看了眼在座的人,笼统的打了声招呼:“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各位长辈们再见。”
说完就出门了,俞益心追出来,在电梯口追上他,第一句话却说:“那天那个女孩子,我确实不知道。我起码不会害你。”
梁丘熠不置可否,没什么所谓的看她,她还没有从刚才的谈话中缓过来,呐呐说:“关于那个女孩子的事,我会处理。你舅舅已经回家了,你有时间去看看你外婆吧。她最近身体不太好。”
电梯已经开了,他进了电梯,没说话,电梯关上的那刻,他突然说:“你看好他,别让我再看见他。等下次……”
俞益心心里一沉,即便没有听见后半句,也知道俞益城肯定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了。
心慌意乱的回去。面色并不好看,和之前意气奋发的状态天差地别。
姜翎晚上回家住,姜南朝回南城了,家里只有林栀一个人,她在准备搬家,老房子里的东西能带走的不多。
姜翎推门进去,她蹲在地上整理储物箱,扭头看她,还是有点生气姜翎前几天的态度,姜翎好脾气的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看着她整理东西,静悄悄的也不说话。
直到她整理完,姜翎就那么看着,她忍不住,问:“不是不听我的吗?还回来干什么?”
姜翎无奈的笑了下,看着有点心酸。林栀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摇摇头,笑笑。
林栀放下家长的架子,又开始操心的游说她:“翎翎,我不是单纯反对你和不知底细的人谈恋爱。你爸爸和我说了,就说他这个人。豪门里出来的人,龌龊事哪个会少了。家里人口众多,咱们这边毕竟不是隔海的隔壁港,姨太太都合法。我不希望你会那么复杂的人交往。”
姜翎点头,不吱声。
林栀不知道她是敷衍还是听进去了。
瞎出主意说:“我有段时间没见何濯了,他最近忙什么呢?”
姜翎以为她起码也得教育一两个小时,没想到十分钟就打住了。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说:“我不知道,他人不在,给我寄了好多东西,好像投资的滑雪场快开业了。”
林栀有些遗憾说:“不在啊,我还想着叫他来家里请他吃个饭。”
姜翎听的她裹乱,调侃说:“他应该有新的女朋友了,你别瞎裹乱。他这个人真的没问题,就这么点爱好了。”
林栀皱眉,有点自言自语说:“挺好的一个男孩子,怎么有这么不正经的爱好?”
姜翎问:“那什么样的男孩子是正经,又让你满意的?”
林栀想了下说:“起码成长环境要健康,我不建议你找家庭离异的男孩子,学历起码要好一点。”
姜翎问:“那如果对方家庭好,学历高,长得你也满意,但是性格不好,可能是个出轨的惯犯,或者是个和女人搞暧昧的高手呢?”
林栀想了一下又说:“所以要让你多接触男孩子,多接触多了解。”
姜翎笑笑说:“妈,就是介绍十个男孩子,都不见得有一个会和我情投意合,互相满意。那么样的概率太小了,我不见的有那样的运气。”
重要的是,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能像梁丘熠一样,在我心里存放很多年。那么吸引我了。
我从来不是公主,我只是个平凡的灰姑娘。
林栀语塞,想了会儿,才说:“老人们都说姻缘是天定的,没有遇到那个合适的人。”
姜翎听着觉得这话真难过。
嘴里却说:“我外婆肯定没有跟你说过这个话。”
林栀笑笑,只在最后和她说:“你要考量清楚,你爱他什么,你不爱他什么,你能不能忍受你不爱他的部分。”
姜翎心里悄悄说,我真的很爱他,但是妈妈,我决定和他说再见了。但是我暂时还舍不得。
俞益心到底也没问出来,俞益城到底哪里得罪了梁丘熠。俞益心有些灰心,老太太整天的看着俞益城唉声叹气的哭。这些年跟在老爷子后面,她丝毫没有一点的长进,除了盯着老爷子,没有一点觉悟该护着几个孩子免于受折磨。
她的意识里,孩子的爸爸会让几个孩子受苦的。而她的妹妹远嫁港城,这么多年都不肯再回来。她不得不在这个畸形家里几十年如一日的扶持长兄幼弟,在这个复杂的家庭里杀一条出路。几个侄子平庸,她的妈妈是个没有注意的女人,原本是本地城中村的一个学艺术的女孩子。家里都是平庸的职工,不同于大房夫人的娘家。大房那个弟弟没留住,大房的孩子的舅舅们登门,几乎灭了他们兄妹几个,俞老爷子因此放任,由着他们。
她这辈子都活在这种家庭里,为着母子几个奔命,不谋算未必能活的到现在,财富、地位,都是她靠自己得来的……
心气儿一旦泄了,整个人都变得颓然,老气扑面而来。
网上关于梁丘熠性侵的传闻,俞益心的手段是一贯的狠,在网上曝光了女生所有的学历证明和交友经历,并若隐若现的放出了梁丘熠的身份。舆论比之前盛气很多,是策划已久的一场狩猎。
网上众说纷纭,水已经搅浑。
紧接着俞益心用自己出镜的代价,以起诉为代价,将女生彻底钉死,结论她就是个贪慕虚荣,碰瓷他们俞家的外围女。
网上的话题被炒爆,所有人嘲那个女生。姜翎看到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真荒唐。
第53章
等到此刻,她才察觉,她和梁丘熠的差别。他站在迎风而来的浪头上,风暴不惧,风雨再大,也能不动如山。但是她不行。
或者说,他们两个,走的从来都不是一条路。
陈慎庭接到姜翎的电话有些惊讶,他这个人也是人精,说话从来囫囵吞尾,姜翎见过他几次,都是他和梁丘熠说话多。
陈慎庭约她去了他的家里。
姜翎没所谓,到地方了,陈慎庭站在院子里等着她,姜翎站在门口,有些抱歉说:“我打扰你。有些事想请教。”
陈慎庭身量没有梁丘熠那么高,看着比梁丘熠宽厚一点,眉目看着比他野,双手揣在裤兜里,有些不羁的下巴一扬,示意她进屋。
姜翎看他神情,大概察觉到他的意思了。
进了门就先说:“我,其实想问一点梁丘熠的事。”
陈慎庭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还是觉得她找他另有所图。生意人的戒备心真的是很强。
姜翎见他不信,坐在仰头看着他说:“我想知道他爸爸怎么去的。”
陈慎庭一手抬起蹭了蹭右眼眉骨,有些吊儿郎当说:“年纪大了,就没了。老人能怎么没的。”
姜翎又问:“我手里有一副画,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所以想和你问问。”
陈慎庭这才正色,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盯着她,口气依旧漫不经心,问:“不知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画?”
“《西山放马图》。”
陈慎庭听了,盯着她一句话不说。很久了才说:“你别拿出来了。这幅画,你永远都别拿出来。”
姜翎问:“我只是想知道他爸爸到底怎么去的。”
陈慎庭看她态度一如既往,叹了声气,说:“意外。出了意外。”
姜翎不信。
陈慎庭又说:“你只要记着,他对假画深恶痛绝。为了这幅画,差点……,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都别提起。你要是真心和他好好过,就别过问这些。安安分分就好了。他这个人重情,即便分手不会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