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去世以后她才回家住,高中的时候,其实姜南朝一直想让她回家住,那时候林栀已经不忙了,有时间也愿意照顾她了,但是她不愿意回家。
成年后,她极少想起小时候,也不排斥回家住。
她是个心大的人,从小也不恋家,有时候细想,她这人可能天生冷情。几乎不会伤春悲秋,其实家里人都宠她,从小零花钱不缺,加上从小跟着爷爷学国画,几乎全部的心思全在里面。整个青春期过的很充实。
但也不能空闲,空闲了就是空旷。
手里的琴叶榕她不知道怎么养,只好求他哥的妈妈,蒋琬。
姜翎自己和琬姨约了她的的花园,琬姨经营的花木生意,在首都花艺市场占比很大。她有个人的花艺品牌,因着她娘家的关系,在文娱行业都很有名声。
她再婚的老公是农业大学的教授。
她家里有一个极大的花园。
她和爸爸当年在双方家长相亲介绍下结婚,婚后性格不合,很冷静的离婚了,两人没有任何纠葛而且现在关系也不差。她人很好。所以她哥哥一点没有离异家庭小孩的那种孤僻。
姜翎和她很投缘。她性格热情又利落,完全不同林栀的小任性小女人性格。性格开朗到凡和她接触过的人都忍不住喜欢她。
小时候她性格很皮,跟着姜翊在她这里混过很长时间。她也不介意她是前夫的孩子,对她和姜翊一视同仁。
进了花园,琬姨出来迎她,热情又熟稔的拥抱她,招呼:“翎翎来了。我好久都没见你了。看起来瘦了不少。”
姜翎回抱她,笑说:“好久不见,婉姨。”
等松开手,拿出一块腕表递给她说:“我当时看到红宝石的表盘,一眼就看上,就觉得最适合你。”
琬姨大笑,拿着表在手腕上试着看了看,复又拥抱她朗声笑说:“哎呦,真是小棉袄哦,贴心呀,每年都给我带礼物,哪像你哥那个没良心的崽子。”
她再婚后又生了个男孩,比姜翎小好几岁,正在念大学,小儿子性格随了爸爸,文静秀气。
盛夏正值花期,整个花园里一派繁华。
她笑说:“我想和你请教个事,朋友送我一棵琴叶榕,我怕养死了。”
琬姨笑说:“就这么个事?你要是不放心,拿过来我来替你照看。”
她原本想问的很多,但是等她全部排练好,又觉得,说什么都没意义。
她不甚在意的笑起来说:“没那么重要,要是没养活,我再问他要一棵就行了。前两天和我哥说起你,突然想过来看看你。”
琬姨开心的说:“还是你贴心,你哥我一年都见不着他两次。”
两人在有些复杂的家庭关系上互相询问了一遍后,聊起了其他的。
琬姨起身泡了壶茶,回来和她说:“这几天有批花出库,我们一家都忙的乱糟糟的。”
她问:“琬姨,嫁给一个植物学的教授,是什么感觉?”
婉姨以为她是和她爸爸做比较。
开玩笑说:“不用和老公每天拿起放下的吵个没完没了。”
姜翎大笑,会心笑说:“我问你嫁给植物学家什么感觉,不是问你和我爸吵没吵够。我爸这个人其实也是大男子主义,他就喜欢那种会使小性子的小女生,那种依赖他又和他撒娇气的女人。我妈就是那种性格,别看她要强事业有成,但是性格天真简单,不合她心意她就会觉得委屈。我爸在男女关系上,很直男,幼稚得很。”
琬姨会意,问:“和你妈吵架了?”
姜翎摇头:“那倒没有。单纯的说,我好喜欢你的性格,叔叔一定人很好很好,才能有幸娶你。”
蒋琬哈哈大笑说:“其实事实上,他一天也不见得和我说一句话。一整天不是看书,就是在写论文,呆在实验室的时间都比和我呆一起的时间多。不过人的时间不能这么度量,只要不是被没有意义的事浪费掉的时间,都是值得回味的。我也没时间和他多说话,一个月也没几天在家,不过我在家的时候,他肯定也一直在家。两个人的感情是很微妙的。”
姜翎又问:“学植物的人是不是很闷?”
琬姨笑的合不拢嘴,“他可爱的地方,多的数不清,为什么非要执着的要求他能说会道呢?”
蒋琬确实是个妙人,安慰人都不动声色。很贴心了。
姜翎收藏到很多来自一位植物学教授太太的经验。
但是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近追求她不了解的梁丘先生。
琬姨见她面色有些疲态,说完温声问她:“是不是和你爸妈有什么矛盾?”
姜翎叹气,笑了声,没答话。
有些纠葛,不足为外人道,因为说不清道不明。
婉姨看着她,有些爱怜说:“你从小就招人喜欢,跟着姜翊来我这里。我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小女孩。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这么一眨眼,你就成大姑娘了。开始有心事了,会和家长闹矛盾了。”
姜翎无意的感叹,轻声呢喃:“自从老太太走了以后,我就没家了。”
说完又觉得失言。背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湛蓝的天。
蒋琬看着她这样,突然觉得眼热,姜翎从小老太太带大的,老太太去的那年她已经十七了。
现在的她看起来像只离群的雁,没有人能让她觉得亲近又安全感了。
之后两个人再没提起家庭和婚姻。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下午。
姜翎散了心后,心思又全新专注的投入到工作里去了,她今年在艺术院带一门课叫《中国画历史漫谈》,学校聘请她,主要是艺术院想让国画系和动画系联合校企将《山河岁》制作动漫,其实她漫画获奖以后再没画过连载漫画。这个项目何濯费了很多心思。
艺术院一位老师非常喜欢她的《山河岁》。
五一收假后,写生的学生就要出发了,她要和随行的其他三位老师一起出发。
值班的俞老师见她来,问:“礼拜一才出发,你怎么今天就来学校了?”
姜翎收拾了办公桌上的东西说:“我来取东西,明天我就不过来了。礼拜一我直接出发。我今晚回去再具体研究一下。”
从学校回来,回工作室,小乔去上课了,她还是在读研究生。
她已经在着手准备电影宣传图底稿了,素材范围太大了,选的素材要精而独。
传统绘画颜料颜色太正,她后来一直尝试用日本颜料,练习水彩画工笔。
等试完,手机里的微信消息已经一百多条了。
这次写生的目的地在邻市避暑山庄,景区范围很大,山脉北部气候要比南部干燥。群里其他三个老师在分别提醒注意事项。她一一收藏,按要求准备。
第二天接到师兄吴默儒发消息问:你最近忙什么呢?
她调侃说:最近在忙着带课。
吴默儒大笑。问她:我要约你的稿什么时候能给个准话?
姜翎汗颜:怎么敢叫师兄等,有事只管吩咐,我一定鞍前马后。
吴默儒被她逗笑了,打电话过来问:“你最近忙什么呢?”
姜翎正在整理行李,看着一堆过敏的药,说:“过两天带学生出去写生。”
吴默儒问:“今天校庆怎么不见你?”
姜翎抿着嘴,无奈的笑起来:“我现在这个样子,和师兄师姐站在一起可太惭愧了。”
吴默儒被她逗的笑起来。
手机响了一声,姜翎看了眼,是梁丘熠发的信息。一闪后看不到他说了什么。
姜翎开了免提,打开微信消息。
梁丘熠问:新的抗旱耐病实验性报告尽快发我。
她抿着嘴,笑起来,想捉弄他一声。
默了一会儿,又舍不得。
吴默儒那边大概有事,旁边声音很吵,和她说:“那等你回来我再找你细说。”
姜翎笑眯眯的说:“没问题。我随叫随到。”
挂了电话,她给梁丘熠回复:你发错消息了。
梁丘熠回复的很快:不好意思。等下次请你吃饭谢谢你的画。
姜翎完全不知道他的路数,收到画当时她丝毫没看出来他有多喜欢,寡言到只说了句不错。按理说他送她花和树,算是回礼了,可他又说想请她吃饭。
就算她谈过两次恋爱,也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对她有青睐。
她实在不了解。
出发的队伍在机场汇合,在北部城市降落后预约的大巴车已经来接了。十五个学生,有七个女生,八个男生。外加三个老师,刚好一车。
大巴车上学生们玩游戏,同行的男老师叫曲阳,和她同岁,阳光又活泼,和学生们玩扑克牌,他运气不好,每把都输。一把又结束,他拿着一手牌叹气:”唉,今天流年不利啊,运气用光了。”
有个女学生开玩笑问他:“曲老师,你运气在哪里用完了?是恋爱用完了吗?”
一群人哄笑。
旁边同行的另一个女老师叫王筝,凑她耳边轻声说:“曲老师追他的女神已经追了好几年了,别看他整天眉开眼笑的,其实人很长情。办公室里大家都觉得他不容易。”
姜翎在学校的时候不多,上完课就走,和曲阳不太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