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你等着,我喊长才过来送你去医院”葛银玲不敢耽搁,拔腿就往外跑。
葛银玲一路奔跑,很快就到了余小容家门口,顾不上夜里吵到别人,大声朝院子里面喊道“小容,长才,开下门”
寂静的夜里,葛银玲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响亮,很快就惊醒了赵长才和余小容。
不一会儿,就见余小容穿着睡衣出来了,赵长才跟在后面给她披外套。余小容几步到了院门口,拿出钥匙打开了栅栏门,焦急地问“玲子姐,出啥事了”
“翠翠烧得厉害,胡言乱语的,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出事。”
余小容一听就急了,“赶紧送医院啊,长才,咱们和玲子姐一起去”
“你怀着身子,跟着还不够拖后腿的呢,你在家看着毛娃,我跟玲子姐送翠翠去医院”赵长才二话不说,就要跟着葛银玲一同走。
“我没锁门,我得赶紧回去,长才你换了衣服再过来”说着,葛银玲就急匆匆地走了。
余小容不放心,还要跟着去,被赵长才连推带搡地送回屋子。他换上军装拿了钱,又交待余小容不要担心,这才大踏步走了。
到了地方,葛银玲已经将张依一身上湿透的睡衣裤换了下来,换成了外面穿的长裤长褂。
赵长才弯下腰,葛银玲将人放在他的后背,一手扶住张依一的手臂,一手托住她的屁股,防止烧迷糊的她掉下来。
“咋烧得这么厉害”赵长才将人背在后背,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到她身上滚烫的温度。
赵长才小心翼翼地背着张依一出了院门,葛银玲锁好门,两人加快了步伐,很快就出了家属院大门,到了外面的主路上。
快到中秋,夜里已经有了凉意,可赵长才和葛银玲硬是出了一身的汗。
这时,迎面驶过来一辆吉普车,吉普车发出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在静谧的夜晚极为刺耳。
车子越来越近,赵长才看清楚了车上的两个人,是刘恪非和他的警卫员小何。
刘恪非也发现了他们,及时地在他们前面两三米的地方停下来。
“长才,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我送你们”刘恪非没有看清楚赵长才背后的人是谁,但看得出来,身上包裹着毯子的人是个女人。
“翠翠烧得厉害,我和玲子姐送她去医院”
赵长才刚说完,伏在他背上的张依一就很应景地说起了胡话,一会哭,一会喊爸爸妈妈。
刘恪非看了眼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张依一,“上车吧,我送你们”
赵长才将背上的张依一放下来,葛银玲从他手中将人接过来。谁知,一个没注意,张依一身上裹着的毯子就要滑落,葛银玲条件反射般的就去抓毯子。
结果,失去了依靠的张依一,身子突然摇晃了一下,眼看着就要往下倒。
“翠翠”赵长才和葛银玲同时叫出声。
就在张依一快要倒地的一霎那,忽然落进了一个有力的臂弯里。
第25章
“爸”张依一紧紧地抱住那人的手臂,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段浮木,死活不撒手。
她将脸贴到他的胳膊上贪婪地蹭了蹭,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满足地翘起了嘴角。
这是爸爸身上的味道,很亲切很舒服,让她很有安全感。除了爸爸的味道,这人身上还多了股独特的清冽味道,让她很依恋。
赵长才“”
葛银玲“”
两人目瞪口呆,半晌没反应过来。停了一会儿,葛银玲上来掰扯张依一的手腕,想要将人从刘恪非身上撕下来。
刘恪非一脸黑线,面对穷凶极恶的特务眼都不眨一下的刘政委,偏偏拿这个迷迷糊糊的姑娘没办法,想要用力扯开她,又怕弄伤了她。
这姑娘就跟个八爪鱼一样缠住他,叫他爸
“爸,呜呜呜”张依一抱着人的手臂,委屈地哭起来,眼泪鼻涕蹭得他衣袖上都是。她好冷,想靠近爸爸温暖的怀抱里暖和暖和。可爸爸不疼她了,一个劲的往外推她。
“刘政委,你看”赵长才为难地看着刘恪非。
“长才,你先回去吧,让这个女同志跟着就行了”刘恪非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睨了一眼憋笑的小何“你来开车,我扶着她坐后面。”
赵长才没有回家,而是跟在吉普车后面,飞快地朝驻地大门方向走。
小何一边开车一边偷笑,坐在副驾上的葛银玲,表情也是一言难尽。两人此刻都万分的同情刘政委,一个还没结婚的年轻男人,被一个二十岁的大姑娘抱着胳膊叫爸,这感觉还真是“美妙”
坐在后排的刘恪非,僵直着身体,极力躲闪着张依一的搂抱。他最讨厌女人的触碰,能忍她到现在,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姑娘越来越不老实了,抱着他的胳膊还不算,一张通红的小脸还往他怀里蹭。要不是她身上像个火球一般的高热体温,他真要怀疑她是故意的了。
刘恪非不时地看着前面,现在一分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平时走路才十几分钟的路程,显得格外的遥远。
“刘政委,到了”小何将车停稳,首先跳下车,葛银玲也跟着下了车。
刘恪非如释重负,长腿一迈就要下车。可还没等他双腿落地,那个一路哭哭啼啼的姑娘,就像是化了的小粘糕一样,牢牢地粘在了他的身上。
“刘政委,翠翠烧糊涂了,你别和她计较,要不”葛银玲欲言又止。
小何见自家政委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忙上前一步,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刘政委,我来背翠翠姑娘吧”
刘恪非不置可否地看了小何一眼,唇角轻轻扯了扯“你确定你能把她背起来”
不能小何很有自知之明地退缩了。翠翠姑娘迷糊时可比清醒时难缠多了,还是把她交给刘政委吧。
“别动”刘恪非低声严厉地呵斥道,却不知他现在的声音,更多的是无奈,毫无威慑力可言。
刘恪非一咬牙,一手拖着张依一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猛地一使劲,直接来了个公主抱。
好暖和啊张依一像个小猪一样往人怀里拱了拱,找了个温暖的位置舒服地睡了起来。
这下,刘恪非干净整洁的外套,不光袖子被她蹭上了眼泪鼻涕,胸口更是浸湿了一大片。
小何简直没眼看了,直接将脸扭到了一边。他在心里默默数着数,看看洁癖的刘政委还有多久爆发他跟在刘政委身边快一年了,头一次见刘政委对人束手无策。
看来,这翠翠姑娘,还真是刘政委的克星。
刘恪非抱着张依一健步如飞,很快就将人送到了观察室。
马上有医生和护士过来,今晚值班的医生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女同志,值班护士则是赵琴。看到来人时,赵琴就像是被雷劈了,,直直的愣在那里,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天哪,刘政委居然抱着那个村姑
赵琴以为自己看错了,她使劲眨了眨眼睛。结果,看到的依然是刘政委抱着那个村姑,村姑将头埋进他的怀里。赵琴的心都要碎了,心痛的无法呼吸。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刘恪非眉头轻蹙,声音微沉。
“哦”赵琴终于反应过来,一阵手忙脚乱,和女医生两个人一个抬头一个抬脚,将张依一搬到了观察床上。
这边,赵长才也赶过来了,向刘恪非道谢“刘政委,麻烦你了,你都忙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玲子姐呢”
刘恪非微微颔首,看了一眼终于老实下来躺在观察床上满脸通红的张依一,张了张口,终是什么也没说。最后拍了拍赵长才的肩膀,带着小何离开了。
葛银玲见没什么事,就把赵长才也支走了,让他回家告诉余小容一声,免得她担心影响休息,毕竟她还怀着孩子呢。
赵长才回家了,葛银玲揽着张依一坐在床上,帮着她固定住体温计。
女医生向葛银玲问了张依一的状况,又给她听了诊,这才开了处方交给葛银玲“她是受凉引起的发烧,给她吃点扑热息痛。”
接着,女医生又看向赵琴,“要是还不退烧,你就去药房领一针氨基比林给她注射。”
医生出去了,葛银玲去交钱拿药,观察室里只剩下了赵琴和迷迷糊糊的张依一。
赵琴复杂地盯着张依一红彤彤的小脸,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刘政委一向正派,从来不和女同志多说话。偏偏对你一个村姑一次次容忍,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论容貌,不如我好看,论性格,不如白燕温柔。”
“护士同志,你”葛银玲进来时,发现赵琴正低着头,死死地盯着张依一,遂紧张地看着赵琴。她听人说,要是哪个病人得罪了护士,她们多的是法子让病人生不如死。
赵琴像是看出了葛银玲的担忧,严肃道“我是个护士,又是个战士,有自己的职业操守,更有军人的觉悟。我就是再不喜欢她,也不会害她。她吃了药后身上会出汗,千万别让她凉汗了。”
“谢谢护士同志”葛银玲长出了一口气。
“要是她哪里不舒服,你就去护士值班室喊我。”赵琴看着葛银玲照顾着张依一吃下了药,这才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