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尔蒙 (情诗与海)

　　陆征北的黑色眼眸向来深邃和宁静，但那种宁静并非是夏日午后那懒洋洋的安静，也非冬日落雪时带了死寂的安然，而是沉默的旷野、无风的大海、深远的星空，禁锢聒噪，吸引视线，诱惑着每一个向往着远方的灵魂……这样的感觉。
　　叶梓能够明确感觉到自己心的悸动。于是她说：“指的是你方才说的全部。”
　　“所以，要问我吗？”陆征北说。
　　他这句话有点太直白了，但如今叶梓已经适应了他对她的这种说法方式，于是她直接看着他的眼，用更加直白地话说道：“我问你，你爱不爱我，你会不会爱我。”
　　她说这话时侍者正好端上了咖啡，她全然不顾他人是否会听到，他人的目光和看法，只是，这么目光明亮而大胆，话语犀利且直抒胸臆。
　　侍者似乎微笑了一下，将咖啡放下，然后转身离开。
　　“我会爱你。”陆征北回答，“但不是现在。”
　　“给我理由。”叶梓说道。
　　“你知道的。”陆征北说。
　　叶梓没有退让，她问：“因为摄影吗？”
　　她的目光里有着火焰，那火焰要燃烧成一场声势浩大的火海，去焚烧旷野、蒸发海水、点亮星空，去释放聒噪、去灼热视线——以灵魂自焚的热度去完成这些壮举。
　　陆征北无法不被这热情感染。
　　“是的。”他带了点颤抖的回答，“我不敢保证自己爱上你后依旧能举起相机捕捉到你的美丽，我认为爱情会蒙蔽我的双眼，会让我失控，发挥失常，我现在不敢爱你，我怕失去你。”
　　陆征北的“失去”，指的是摄影中艺术的失去。叶梓能理解。
　　“原来如此。”叶梓扬了下唇角。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也只能是这样。
　　因为摄影他们结缘，因为摄影他们被迫的保持着最后的距离。
　　“对不……”
　　“但是。”叶梓打断了陆征北的话，她用轻快的语气说道：“你刚刚说，会爱我的。是指虽然现在不能爱，但以后可以爱吗？等你不为我拍照，或者说你有自信在爱上我的同时也能保持对我的灵感的时候？你就会放任自己爱上我？”
　　陆征北的表情有些狼狈：“我很想说‘是的’，但我觉得这样太渣了，而且有那么多优秀的男性也喜欢你。”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陆征北。”叶梓用更加轻快的语气说道。
　　“你认识的我，是怎样的？”陆征北问。
　　叶梓微微一笑，说：“我要给你身上泼咖啡了。”
　　陆征北怔了下，而后笑开：“喂……这可不太好洗啊，我很喜欢这个外套的。”
　　“那么为了让我不泼你一身咖啡，你现在说些什么挽救一下你的形象。”叶梓说。
　　正在这时，侍者捧着一大把玫瑰花走到桌子旁边，说道：“先生，也许你需要这个。”
　　陆征北怔了下，点头说了声“谢谢”。
　　叶梓感觉这里服务未免也太好了，估计是侍者听到她方才那话后才这么做的。
　　然后陆征北接过玫瑰花，对着叶梓说道：“好的，那就这样定了。”
　　叶梓噗嗤笑出声来，“什么啊。”
　　陆征北想了片刻，严肃地说道：“天亮了，让Mike破产吧。”
　　叶梓笑趴在了陆征北肩膀上，感觉真好。
　　03.
　　结账时。
　　咖啡两杯，60元。
　　玫瑰花一捧，1314元。
　　陆征北：“……”
　　叶梓：“……”
　　陆征北：“原来如此。”
　　叶梓：“原来如此。”
　　——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突然笑死。浪漫气氛都没了。


第64章
　　01.
　　叶梓和Mike的那组时尚杂志封面照片吸引了很多视线——事实上, 关注这组照片的人要比之前几组照片的人更多。
　　陆征北单独为叶梓拍摄的照片太过于艺术感, 审美水平极高, 但缺点（至少很多人认为是缺点）也很明显, 不够商业化, 或者没有任何商业气息。所以那些照片只引起了摄影爱好者的关注，引起了摄影界的关注，但没引起大众广泛的关注。
　　但叶梓和Mike的这组照片就不同了, 这是商业化十足的照片。
　　在陆征北从前的照片中，叶梓毫无疑问的是个具有相当艺术气息的模特, 其实一些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她，甚至于一些国内的护肤彩妆品牌，但他们没有对叶梓伸出橄榄枝的缘故, 一是叶梓的名气，二是他们不知道叶梓是否能够驾驭商业化的艺术和金钱味的时尚。
　　但显然，这次的照片告诉所有人，她既可以站在艺术的殿堂曲高和寡，又可以俯身徜徉在时尚与商业之间。
　　“她可以有高端的艺术感, 也可以有撩人的小性感。”——国内著名时尚杂志这样评价叶梓。
　　“她走的是平面模特的路线，似乎没有意向往职业圈里发展, 但职业圈很多公司其实已经想要给她伸出橄榄枝了。”——某大V时尚博主。
　　“盛华好像捡了个宝, 可以有一个免费的代言人了。”——星华传媒老板。
　　在这样的情况下，叶梓在盛华的待遇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好了。
　　02.
　　快入冬了，天气愈发的冷了。一大早醒来的时候因为开了一夜空调的缘故，所以室内干燥的很。叶梓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水, 灌完后又打了个冷颤——水有点冷。
　　做完这些后她翻开微信，看到陆征北在半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早安。”
　　“早。”叶梓回复。
　　陆征北没有回复，但第一时间发了个语音邀请过来。
　　叶梓接起电话，说了句“稍等”，然后换了蓝牙耳机。陆征北的声音听起来带了点喘：“起来了啊。”
　　“你这喘的，一大早干什么呢。”叶梓带了几分玩笑说道，与此同时她将被子整理好，然后去厨房做三明治当简单的早餐。
　　“晨跑，刚结束。”陆征北说。
　　“真勤奋。”叶梓说。
　　“以后可以一起。”陆征北说。
　　“我家离你家太远了，我即使早上起得来也不和你晨跑。”叶梓说道。
　　“所以我说，以后可以一起。”陆征北不喘了，这句话带了点笑意。
　　叶梓将生菜洗好，吐司和沙拉酱准备好。“一大早的你就这么勾引我吗？”她说。
　　“大清早和大晚上勾丨引人比较有效果。”陆征北说这话时一本正经的。
　　叶梓将鸡胸肉切成鸡丁，运刀如飞。
　　“……我好像听到了刀的声音？”陆征北问道。
　　“是啊。”叶梓说，“我正剁肉呢，没事你继续勾引。”
　　陆征北闷笑了一声：“不了不了，怕了你了。”
　　“我就是碰巧。”叶梓很真心诚意地说道，“你好好勾丨引，不要因为我拿着刀就不继续了。”
　　陆征北又笑了起来：“好啦。”
　　“好吧。”叶梓说道。
　　将鸡丁洒了椒盐后放入烤箱中，设定十五分钟，叶梓去洗了个脸，然后对着镜子化妆，同时和陆征北的聊天也没有断过。
　　“之前在澳洲拍的照片处理完了，待会儿发给你看。是关于蝴蝶的。”陆征北说。
　　“总觉得那种生物既美丽又变态。”叶梓说。
　　“的确如此。”陆征北说道，“我拍到了一张蝴蝶在受伤蜥蜴身体上吸食血液的图。”
　　“……嗷，它们吃那个吗？”叶梓问道。
　　“补充矿物质、水分和蛋白质这类。”陆征北说，“其实腐尸也会吸引蝴蝶。”
　　“一大早聊这个可真提神。”叶梓闷笑，“等下，画眼线。”
　　“嗯。”
　　将眼线画完后，叶梓突然想到个问题，“那香妃吸引蝴蝶是为什么？”
　　“香妃？”陆征北问道。
　　“还珠格格里那个香妃。”叶梓说道，“腐尸吗……一秒变恐怖小说。”
　　“可能她汗味重？”陆征北猜测。
　　“说明香妃充满蛋白质。”叶梓点头。
　　“……我该说啥。”
　　“哦我懂了，说明香妃是腐女。”叶梓继续说道。
　　陆征北直接被逗笑了，“这个答案超纲了。”
　　叶梓也忍不住笑。
　　他们的聊天一直持续到叶梓上了地铁，地铁里挺安静的，于是叶梓说道：“上地铁了，聊天太打扰人家了，挂了。”
　　“好。”陆征北说，“工作顺利。”
　　“嗯。”叶梓点头，然后挂了电话，在手机APP里找到电台，开始收听今天的新闻。
　　啊，精气神满满的一天啊。
　　03.
　　到公司打卡上班，因为良好的开头，所以叶梓的工作状态也特别好。她将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一整理顺下来，期间拒绝了三个一起午饭的邀请。最后一件事处理完后，她抬头一看，发现表针已经到了中午一点的位置。
　　呀，错过午餐了。
　　不过也没关系，一上午成效显著。
　　叶梓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也没了去食堂的欲望。她趴在桌子上给苏庆情发信息，苏庆情没有回，八成是睡下不久——苏庆情通宵已经成习惯了。然后她给陆征北发了信息，陆征北也没有回，八成是在午休——如果不是必要情况，陆征北都会午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