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也是极细心的,不然绝对看不出来她身体有恙。
此时听闻她没事,段小世子也放了心,不过还是忍不住叮嘱道,“最近天气变化太大,姐姐可要当心身体。”
转而他又看到桌上的一个小包,“那是什么?”
陆小凤这才想起,“路上碰到一个老婆婆在卖糖炒栗子,我忍不住就买了些,刚炒的,你们要不要吃。”
苏拾一笑了笑。
既便陆小凤不提,他也清楚估摸着不是他自己想吃,而是看到对方大晚上的还在叫卖有些可怜,这才忍不住买了下来的。然而等接过栗子之后,她的脸色却是变得有些怪异,开口问,“陆小凤,你这栗子是多少钱一斤买的。”
“十两银子。”陆小凤随口道。
段誉忍不住惊叫出声,“这种栗子不是十文钱一斤的么,你怎么花了十两。”
陆小凤之所以花十两银子,自然也不是他傻他笨不知道价钱,只不过是因为看那老婆婆实在太过可怜。本是该在家里颐养天年的垂幕之龄,却得拖着那弯得直不起腰的身体,挎着大篮子,用几乎嘶哑的声音叫卖养家。
只是这些,他却没准备向段誉解释,摸了摸胡子打算认了这个冤大头的称号。
这时,却突然听到苏拾一道:“不贵。”
“这些栗子,十两银子一斤简直太便宜了。”苏姑娘随手剥了一颗就送进了嘴里,尝了尝道,“这药配起来可不容易不说,里面的药材有几味还比较难得,药效么,一颗也就能毒死三十个人而以。”
听到这里,陆小凤的脸色已经变了。
苏拾一却还在分析,“你们说说,这样的糖炒栗子,一斤才十两银子,启不是再便宜不过了。”
确实便宜……
然而陆小凤的脑门上却出了一头的冷汗,他竟然买了有毒的栗子回来,还要请自己的朋友们吃。
等等……
“苏姑娘你……”
众人这才发现,苏拾一已经吃了两三颗了,桌子上残留的栗子壳还在泛着微弱的热气,但……“这毒不要紧吧!”
陆小凤及时想起,苏姑娘本就是绝世神医,但还是想要个准话。
苏拾一摇了摇头。
“你们吃了当然要紧,但我嘛……”她随手给自己用了一个清风垂露,不在意道,“反正无色无味,这栗子照旧好吃。”
陆小凤:“……”
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段誉却是忍不住道,“姐姐你的脸色好了不少,难不成这毒栗子还能治感冒?”
毒栗子自然不能治感冒。
只是苏拾一要解栗子上的毒,需得给自己用清风垂露,这样一来体内的感冒病毒也一起解了,自然脸色好了起来。
她笑了笑,“这栗子怪好吃的,可惜只有两斤。”
众人:“……”
也就只有苏姑娘一人,能把这带毒的糖炒栗子吃得这么香了吧!
陆小凤笑着笑着,却像是被猛得惊醒似的,“那老婆婆还卖了栗子给其他人,不行,我要去看看。”
然后他二话不说,便已经奔了出去。
宫九笑了笑,“我也打算去瞧瞧这位卖栗子的老婆婆,苏姑娘要一起么。”
带毒的栗子都送到眼根前儿来了,苏拾一又如何能不去看看,中原一点红握剑的手更是紧了一紧。他无法去想,若是苏拾一医术没有那么高强,瞧不出上面的毒,解不了,那该是怎么一个光景。
一行三人也只比陆小凤慢了那么一步。
他们到时,陆小凤已经同那名老婆婆战至一起。对方显然是易了容的,因为没有哪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身姿还能那么矫健。对方持的是系着鲜红彩缎的双剑,施展起剑招来像极了在舞曲,然而其间威力却是不容小视。
苏拾一想起了秀坊的女子们。
那些女子们使得也是剑舞,比眼前的好看,威力也要强上很多。
就听宫九已然道,“原来当真是她。”自知苏拾一知晓江湖中事甚少,他自发解释道:“她叫公孙兰,据说是昔年初唐时公孙大娘的后人。”
苏拾一嗤笑一声。
就凭这微弱相似的剑舞,就敢说自己是公孙大娘的后人?
她确信并不是,或者那个公孙大娘并非她所知道的那一个。因为剑舞虽有半丝相似,但本质却又不同。就像她的万花谷功法与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一般,外表上看起来极其相似,然而差距却是十万八千里。
九公子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的人还查到,她极可能是红鞋子的带头大姐。”
“红鞋子?”
苏拾一挑眉,她想起了二娘死时穿的那一双鞋子,鲜红鲜红的,如血一般的颜色。再看那同陆小凤战至一起‘老婆婆’,一身衣衫无一不是普通老人的样式,但那双鞋子却是鲜红鲜红的,上面还绣着一只猫头鹰。
想到那毒栗子,她难得的想起:
“二娘死的时候,似乎说有姐妹会为她报仇,难道指的就是公孙大娘?”
然则苏姑娘却是不清楚,二娘之前为了金九龄没少贪姐妹们的钱。原本这些瞒得还算好好的,但她一死就什么都露了出来。公孙大娘等人对她的情份,因着这事剩余的着实不少,虽说为了往日的旧情,也愿意为她报仇,但……
当凶手是苏拾一的事情一经查出,她们便再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
无它,实在是苏阎王太过强悍,非她们所能敌。若是组织里其他姐妹受难,她们或可试上一试。但偏偏二娘之前便已经背叛了组织,这件事情便只能不了了之。这次之所以会毒到苏姑娘,其实也算是一个巧合。
只是……
中原一点红并不如此觉得,对于苏拾一的性命,他看得一向比自己的还要重。
因此,听到这里他便再忍不住,拨剑攻了过去。
公孙大娘武功不弱,但她的对手本就是经验武功皆比她还要强的陆小凤,此刻再加上一个中原一点红立时便被逼得避无可避。她准备脱身逃跑,却被苏拾一早早识破,一招丢过去阻了去路,只得再次苦战。
最终不敌,倒在剑下。
☆、第79章 开始倒数
陆小凤在最后一刻还想喊一声‘住手’,似乎只想抓到对方,但奈何中原一点红动作太快,或者说听到了也不会当真停手。公孙大娘就这么死在了剑下,陆大侠叹息了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
篮子早已跌落到地上,糖炒栗子撒了一地。
苏拾一看了眼,“收起来,带回去吃。”
中原一点红默默的便去捡栗子,陆小凤也赶忙上前帮忙,只是,“到底带毒的东西,我拿去处理了便是,想吃的话去城西,那里很多卖的。”
苏拾一:“……”
苏姑娘说,“那你处理吧!”
对于糖炒栗子,她的爱好没有那么浓,之所以要也是怕散落在这里被孩子们捡了,顺手塞嘴里吃了。既然陆小凤说他能处理,她也没必要偏跟这带毒的栗子过不去,左右那么多没毒的还等着她呢。
宫九已经告辞离开。
这位九公子本就神秘,来去无踪,陆小凤险些控制不住又跟过去,真要说起来,他的好奇心真的比猫还要重。
三人往客栈回的时候,却突然想起……
“段誉呢?”
段公子武功不怎么好,时灵时不灵的,轻功却是还行,怎么会跟到半路没了影子?陆小凤和苏拾一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只有中原一点红还记得些,“他本就没跟出来。”他说,“我们走的时候,他似乎正在吃桌上的那道水煮鱼。”
苏拾一:“……”
三人抽了抽嘴角,开始往回走,进了屋却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
却原来段誉不是不想跟上,而是等他将那口鱼吃完再想追,楚留香已经到了,所以他就没去。桌上的饭菜已经换了另一种菜色,显然楚香帅在等人时候把自己等饿了,便招来店小二弄了饭菜先吃上了。
倒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陆小凤走在最前面,进门后率先想起的就是,“楚大侠这么快就凑齐了五十万两白银送了过来?”
楚留香闻言苦笑一声。
“这本是要给柳大侠妻子送去的,她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但……”顿了一下,他给了陆小凤一个你懂的的眼神,“总归苏姑娘这里,是不敢耽搁的。”
陆小凤失笑一声。
“你这般说,无非是想让我去帮你说说好话。”
陆大侠坐到桌子的另一边,撕了一个烧鸡腿边啃边道,“你觉得我们是同一种人,我会很理解你,知晓你这钱是用来帮人的,便会自发帮忙。你自己觉得,这笔钱应该有更好的用途,既然苏姑娘无事,无花也死了,你不拿出来也是可以的。”
“是与不是。”
陆小凤的话让楚留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很对,他是存了这份心思的,但到底这只能流于暗处,不好明说出来。
陆小凤如今不光说了出来,还坦然表示:
“我是不会帮你的。”
楚留香:“……这。”
陆小凤又说道,“你一定很奇怪,我听闻此事如何会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