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离心头霎时间燃起了希望的亮光,艰难的抬起手,想去触碰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虚弱的喊:“祁墨,祁墨……”
“下次如果遇到危险,也要记得像今天这样大声叫我的名字,知道吗?我一定会来保护你。”
她爱的人,真的不顾危险,来保护她了。
楚安离泪水滑落,然后,听到祁墨崩溃大叫一声:“雪梨!”
“雪梨,你不能有事,雪梨……”祁墨惊慌失措,抱起昏迷的程雪梨就往外冲去。
楚安离就倒在旁边,通红的火光印在她绝望的泪眼中,手软软的砸回地上。他连看都没看一眼,或许说,他根本就没发现近在咫尺的她。他的眼里心里,只剩下程雪梨。
他所有的惊慌所有的紧张,都是为了程雪梨。
从他出现到救人离开,应该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可看着他消失的身影,楚安离却好像经历了一场永恒的等待,等到了一个清晰的答案,她知道了他最真实的选择。
其实,她并没有震惊,没有差异,反而是意料之中。
可是撕心裂肺的痛还是蔓延到了四肢百骸,胸口处那座看似坚韧的堡垒,顷刻间轰然崩塌,飞溅的乱石尘灰全是她那不堪的可怜的过往。
该结束了。
就让她葬身在这场大火中吧,全部都该结束了。
她没能如愿,醒来时,在医院里,打着点滴,顾廷均守着她。看到她睁眼,顾廷均满眸欣喜,“阿离,你终于醒了。”
她得知是顾廷均救她出来的,对他说谢谢。既然活着出来了,那么,还是继续活着吧。
因为脚受伤,暂时不方便下床,都是顾廷均照顾她,韩娇也来探望她,让她好好休息。
她的手机坏掉了,顾廷均帮她跑腿去补办了新卡,买了手机,她握着手机出神了许久才开机。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短信息。她躺回去,闭上眼睡了。
隔天傍晚,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楚安离接了,那头是祁墨的声音,语调虽然极力掩饰,却根本遮掩不了那种故作出来的自然,好像还有哭过之后的鼻音。他肯定快为程雪梨担心死了。
他告诉楚安离,他找了份新的兼职,还要过几天才能回家。
楚安离敛着眸,低低哦了一声。过几天,还是过一辈子,跟她没关系了。他其实没必要撒谎。
楚安离隐约听到那边有人在喊医生,还是想问问他:“祁墨,你是不是在医院里面?”
“不是,没有,我怎么可能在医院,你别瞎担心。”祁墨否认了。
楚安离单手撑住额头,她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不在意了,可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坠下。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在装,还在骗人。撒起谎来,多么顺口。
他是不愿担那个脚踏两只船的名声,想逼她自己主动提分手吗?
楚安离擦掉眼泪,强忍着没出声,祁墨静了静,突然控制不住了情绪似的,哽声说:“阿离,阿离,我好想你,真的好想让你抱抱我,我……”
楚安离只当做没听见,将电话给断了。
她神色灰暗,满脸泪痕,顾廷均想伸手给她擦眼泪,却又缩了回去,眼神复杂。
这天从昏睡中醒来,听到门外有人轻声交谈,是顾廷均和韩娇。
韩娇问:“你怎么了?真喜欢上阿离了?你所做的一切,不再是为了帮程雪梨,而是为了你自己吧。”
顾廷均语气有点急,矢口否认:“怎么可能呢?她哪里值得我喜欢?”
韩娇道:“那你还不顾生命危险进去救她?这太不像你了。”
顾廷均极力辩解道:“我喜欢的是雪梨,进去是为了救雪梨,雪梨被祁墨救了,我可怜她就顺便救她而已。”
韩娇道:“你胡说八道,你明明是听说我阿离还在里……”
大概是察觉了什么,两人的谈话终止,隔了片刻,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楚安离也没有装睡,大睁着眼睛望向门口神情略微呆住的两人,表示自己都听到了。
刚才的那番对话,已经一清二楚了,顾廷均是为了帮程雪梨,才接近她的,而韩娇也是助手,一直都知情。
可知道真相的楚安离内心毫无波动,她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收回视线,继续看着天花板发呆。顾廷均却有些大惊失色,手足无措,在床边坐着,欲言又止好半晌,却一个字都讲不出口,满脸懊恼。
楚安离心里想,顾廷均真是太伟大了,为了自己的所爱,不惜牺牲自己来与她虚以委蛇,赔着笑脸与她周旋,着实辛苦。
一个祁墨,一个他,嘴上说着喜欢她,深藏在心里的,却都是那抹圣洁的白月光。
她到底是有多不堪,让这一个两个的耍弄。
楚安离住了三天就出院了,她无视前前后后跟随要帮她的顾廷均,自己跛着脚办了出院手续,顾廷均开车停在她面前,想拉她上车,眼底好似有什么东西要迫切的同她倾诉,“阿离,你别走,我有话要对你说,其实我对你……”
“对我怎么样?”楚安离目光平静的反问:“你不会来告诉我,真的喜欢我了吧?”
顾廷均怔住,楚安离哂然一笑,抽回自己的手,看也不看他一眼,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了。
在餐厅工作的最后一段时间,总是无故被投诉,经理将她辞退了,在站台等车时,遇上了暖心友好的顾廷均。
她当时觉得很感动,很感激他,还从他身上获取了支撑下去的力量。
事实上,这份温暖的力量,不过是博得她好感,接近她的第一步。她到韩娇身边工作,也是都被安排好了。顾廷均早就在暗处盯着她,含着笑意,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踏入设好的圈套,看着她在他的干涉下,跟祁墨关系加速破裂。
他真实爱程雪梨,为了她,真可谓是费尽了心血。
楚安离没再去工作,韩娇和顾廷均总是给她打电话,她没接,她不知道她跟这些人还有什么话可说。
祁墨在她住院期间也一直给她打电话,她有时候接,有时候不接,冷漠的听他讲完,随口应付几句,就挂断。
楚安离收拾了一些行李,手机在旁一直响,她本来没管,后来她舅舅打来,告诉她,她妈妈从国外回来了,给她打电话了,却没人接。
妈妈。楚安离都愣了,于她而言,这是多么遥远又陌生的一个词汇。
两人约见,楚安离跛着脚去了,十五年过去,有着最亲血缘的母女相对而坐,却都不怎么看对方,也不知怎么说话,气氛弥漫着难以言说的生硬和尴尬。
秦芸低头喝了口茶,半晌,才看向楚安离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美国?”
楚安离望着对面那张跟模糊记忆中完全对不上的面孔,唇动了动,道:“好,我跟你一起出国。”
只要离开这里,去哪儿都好。
办签证还需要一段时日,楚安离回家盯着收拾到一半的行李包,又将衣服一件件拿出来。
这天晚上祁墨回来了,手上还裹着纱布,给楚安离带了吃的,跟往日一样,看不出异常。楚安离说没胃口,没吃东西,就睡了。她没问他手上的伤,她没走路,他也没发现她跛着脚。
晚上,被他紧紧抱着睡,她身体僵硬,却没有挣开。
只是抬起了手,静静的看他一眼,食指触在他的眉心,半晌才慢慢收回来。
她就这样,陪他一起维持假象,演绎最后的和平。
祁墨不知道她已经没工作了,楚安离白天照旧出去“上班”,祁墨也会出门,他是去上学,还是去找程雪梨,就不得而知了。
晚上楚安离一般回来的很晚,祁墨跟她说话,她都竭力控制自己,却还是克制不住满眼的疲惫和勉强,因为交流不畅,祁墨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脾气比之前更加暴躁阴沉,情绪极其不稳定,时常冲她发火。
想让她主动提分手的心,已经昭然若揭。
楚安离心冷如冰,他吵他的,她并不搭腔。
有一回,楚安离问祁墨,“有人告诉我,你是风耀集团董事长的儿子,是不是?”
祁墨惊愕,第一反应是:“谁告诉你的?顾廷均?!”
楚安离不吭声,祁墨好像很气恼被她知道了这个,跟她解释了一大通,那荒诞的理由也亏得他脑子快编得出来,如果能笑出来,楚安离几乎都要笑了。
这个人,彻头彻尾的都在欺骗她。
祁墨却好像以为她相信了,松了口气,搂着她一直畅想未来,让她相信他,以后一定会让她无忧无虑的生活。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祁墨很多次想碰她,都被她抗拒的躲开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会想跟她上/床,男人大概都是这样,身体和感情分得很开。
这天夜间,祁墨覆身而上,亲吻她,脱她衣服,眼底是浓重的情/欲渴望。
明天一过,她就要离开了。
楚安离推开他的手颤了颤,最终缓慢收了回来。她毫无自尊的躺在他身下,任由他释放欲/火,摆弄了一个晚上。
翌日,楚安离在家里昏睡了许久,祁墨也没出门,就坐在床边看着她。
楚安离后来醒了,也一直装睡,不想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