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翳之蝶》的首次展映被放在了晚上八点, 作为非开幕影片,《阴翳之蝶》凭借着亚洲女演员的噱头收获了不少关注。沈惠子混在人群中, 谢群之跟在她的身边,两个人排队等待检票入场。
这里的天气和北京截然不同。
沈惠子拢了拢衣服,谢群之沉默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转身冲着他笑了下。
快要到他们的时候,忽然有人走过来,很是小心地打量了沈惠子好几次,忽然发问,“请问你以前是在百老汇表演话剧吗?”
沈惠子愣了下, 谢群之替她回答,“她是。”
那个女孩染着蓝色的长发, 妆画得很浓艳, 笑起来的时候却有几分可爱。她很开心地说,“太好了。我就是听说这部电影是你主演的才买票前来观看。”蓝发女孩絮絮叨叨,“之前我就很喜欢你表演的话剧版《消失的爱人》,想再看的时候听说你已经不演话剧了。没想到还有机会再次看到你。请问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沈惠子一时有些茫然, 她看了看女孩,她的手上没有拿纸笔。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她有些无措。谢群之从衣兜里抽出那只惯用来签文件的银色钢笔,取下笔帽,把笔递给沈惠子。那女孩也配合地将手里的还未检票的电影票递给沈惠子。
“签在这里就好。”女孩指了指那那张电影票,像是这么说。
票上是以她为背景的海报,沈惠子在那里签下了她的名字。
女孩看着上面的shenhuizi几个字母,愣了下。
沈惠子说,“这是我真正的名字。”
检票员在用英文说可以检票了,女孩跟他们说再见,跑到后面去排队。沈惠子跟着谢群之进了场。
谢群之问她,Erinyes这个名字不用了吗?
沈惠子看了眼被他拉住的手,摇了摇头。
再等了将近快二十分钟,《阴翳之蝶》终于开始放映。
黑场之中,显现出了一排字幕。
“谨以此片献给我人生中的野玫瑰。”
全片的第一个场景跳出来,沈惠子脑海中关于那段时光的记忆就清晰明了了。她站在悬崖的边上,身后是缓慢又压抑拍打着陆地的海浪。她背对着镜头站着,好像有人呼唤了她的名字,她终于回过头来,冲着镜头轻笑,眉眼里都是释然。再一转,镜头已经回到了她穿校服的样子。这是在华国拍的镜头,几个月之前。
沈惠子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随着电影的继续播放,她一下就明了了。
约翰德在以他的方式,解读她的人生。
那些曾经让她感到奇怪的戏份终于以莫名其妙的方式链接在了一起。天台,跳楼,大海,沉溺,新生,舞蹈。所有过往都涌来,沈惠子坐在电影院的观众席上,看着镜头之中所上演的她的人生。她一时默然,谢群之也没有说话。
影片的结局还是最初的镜头,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回头,纵身跳了下去。
整个影厅的灯轰然亮起,对上谢群之清明的眼,沈惠子才发觉自己已经惊了一身冷汗。身后传来了观众们的相关讨论,有人说看不懂,有人说故事根本没讲清楚,有人说从镜头里感觉出了爱。映后的主创交流正在筹备,有椅子被搬上来。沈惠子想等一个人的出现,可是从头到尾来,都没见到他的身影。
有一个沈惠子从来没见过的人走上来,自称是编剧,开始讲解这部电影的拍摄过程。可他说的都是假的,那跟沈惠子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
沈惠子皱了眉,正想和谢群之说些什么,就听见他叹了口气。
“怎么了?”
谢群之看着沈惠子,说,“他不会来了。”
沈惠子一下就清楚了。
“你早就知道这部片子?”
谢群之点了点头。
他很早就收到了来自约翰德的消息,说他在筹备这样的一部电影,并且请求他不要告诉沈惠子。他们谈了很多,关于男人之间的对话。约翰德彼时身体已经很不好,他笑起来的时候没了以前的吊儿郎当。他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现在把沈惠子送回故土,不过是因为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可能再守护不属于他的玫瑰。
他自己被困在病房的玻璃罩里。
约翰德告诉谢群之,关于沈惠子的过去都是他从心理医生那里得知的。当然是非法手段,他竟然录下了沈惠子每一次和心理医生见面的对话。他把那些对话反反复复听,拼凑她的过去。
我对她一见钟情。约翰德告诉谢群之。可是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不会属于我的。
人总是会有这种预感,奇怪的预感。
约翰德笑着说,他想送给她最后一份礼物,或者算不上礼物。他只是看沈惠子在她的人生里打转太久,陷进了迷雾之中,想换个方式帮她走出来。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自己的人生,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沈惠子听他讲完这些,沉默了半天,问,“那他现在在哪里?”
谢群之摇了摇头。
沈惠子说,“你没和他见过面?”
谢群之答,“只是电话联系。”
沈惠子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很无所谓地调侃,“他这个人总是满嘴谎言。可能现在他一点事都没有吧。”
“嗯。”谢群之看着她的侧颜,慢悠悠问了一句,“你喜欢这个电影吗?”
沈惠子摇头。
“今天晚上吃什么?”她换了话题。
“别的电影不看了吗?”他们还买了别的票。
“不想看了。”沈惠子轻声说,“想回家了。”
“那我们回家。”
三个小时后,沈惠子和谢群之站在了一栋别墅前。
“你没告诉我你在美国也有房子。”她有点惊讶。
谢群之笑了下,“但它一直知道自己有位女主人。”
第30章 求婚。
在美国的这几天, 沈惠子常常想起约翰德。
是他一手把她从唐人街的泥潭里拉了出来, 她从此走上了话剧和表演的道路。她已经记不清两个人初次见面的时刻是什么样的了, 但她当时一定很狼狈。这么多年来, 孤独的片刻是不可能没有从约翰德那里得到慰藉的。他们像是一对孤雏, 互相取暖,但彼此并不靠近。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唯一没想到的是他离开人世了, 或者即将离开人世。
沈惠子坐在小花园里,伞下有着白漆的小桌, 桌上摆着陶瓷的茶壶。很英式,跟美国格格不入。沈惠子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是发抖的。那水在茶杯里打转, 晃悠,沈惠子觉得自己有些缺氧。
谢群之刚刚下班回来,就见她坐在椅子上,失神落魄的样子。他眼眸一深,又若常状般朝着她走过去。
“回来了?”沈惠子问他。
谢群之点了点头, 在她的对面坐下。
“我带了东西给你。”他说。
沈惠子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谢群之把一直藏在背后的东西递给她。那是很小的一支向日葵, 并非是明亮的灿黄色, 反而带上了橘调,有一种黄昏的浪漫。这花不像是从花店买来的,枝干的尾端还有着参差的痕迹。
沈惠子接过,指尖在那尾端磨蹭了下。
“你去摘的?”沈惠子的语气中带了点不敢置信。
谢群之别过头, 轻轻咳嗽了声。
沈惠子轻笑。
“你倒是越来越不守规矩了。”
谢群之解释,“回来的路上看到有家人种了,花十美元买回来的。”
“十美元?”沈惠子算了一笔,那不就是六十?谢群之,你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傻子。哪里有什么花能够一朵就卖60?
谢群之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我身上没有零钱。”
那你转账啊。沈惠子心想。
她握着手里的那一枝向日葵,那暗橘色竟然奇妙地让她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谢群之在讲述,是个在自家院子里玩耍的小姑娘把这花摘下来给他的。他的语调很平缓,像是某种沉默的琴键,一下下敲击着。这个瞬间,沈惠子看着他的侧脸,夜晚的黄昏正好到来,世界有一种沮丧的温柔。
她握着手里的花,叫了一声谢群之的名字。谢群之扭头看过来,沈惠子凑近,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她笑得也很温柔。
“谢群之,我发现,有时候你就像西海岸的黄昏一样。”
沈惠子的耳边仿佛还能听见浪打沙滩的声音。
谢群之柔和了神色,“嗯。”
他心想,那沈惠子就是属于他的那片辽阔大海。
是日落的终点,时间的结尾,人生的结局。
沈惠子有些不满意,“你就没别的想说的了?”
她很少说这样的话欸,这个狗屎谢群之!
谢群之笑了下,起身,靠近她,像是要吻上去。
沈惠子下意识闭上了眼,她在等待着。
半天后,想象中的柔软依旧没有到来。
她缓缓睁开眼,谢群之正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手里举着一枚钻戒。
“陪我假戏真做,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课业太累,挤不出来了。
第31章 回国。
“欸?”宋一满正在展馆里陪着工作人员布展, 她一手拿着电话, 一边朝着向她询问画框是否布置水平的工作人员摆手示意偏移方向。她打量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那幅画, 那是莫奈的《撑伞的女子》的复刻品。宋一满重新把注意力聚焦到电话上, “你再说一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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