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思楠站起来,“真的?”
“是的。”聂明悔笑了笑,“如果不怕晚,现在就可以送到医院。”
方妈妈立刻上了楼,过了一会儿,欣喜若狂的站在走廊往下,“少爷,少奶奶,老夫人同意了。”
……
霍老太太在医院里做了检查,最后确定是脑子里长了个肿瘤。
年纪大了,做手术风险太大。
“老夫人八十出头的人了,做这个手术风险很大。我建议,回家调理。”聂明诲拿着所有的检查报告跟他们明说:“如果不做,吃药调理,或许还能有一段时间的让你们陪。做的话,可能下不了手术台。”
听到这个结果,庄思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看向霍昀琛,他面色凝重。
她抓着霍昀琛的手臂,她知道他的心里一定很难受。
奶奶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如果真有一天奶奶走了,她不能想象霍昀琛会有多么难过,伤心。
“谢谢你,聂医生。”
“份内之事。”聂明悔看了一眼他俩,“说句大家都明白的话,生老病死,自然规律,你们也不用这么放不下。老太太八十多的高龄了,也是高寿。看开一点。”
“明白。”庄思楠感激。
两个人走出他的办公室,聂明悔追上来,“对了,我有一个朋友,是国医大师。很多不能直接做手术的病人都会找他开药调理,我可以把老太太的情况跟他说一下,让他给老太太开药调理。”
“那就谢谢你了。”庄思楠忽然觉得,自己看人好像不准。
聂明悔摇头,“不用说谢,这是为医者,该做的。”
……
把霍老太太接回庄园,所有人都很担心她。
老太太的心态很好,看着他们,“生老病死嘛,正常的。我活到了这么岁数,也差不多了。”
“老夫人,您应该长命百岁。”方妈妈红了眼眶。
“哪有什么应不应该啊。老天爷想要我活多少岁,我就只能活多少岁。”老太太长长的叹了一声,目光落在霍昀琛和庄思楠身上,“乖孙,你们陪我走走。”
庄思楠和霍昀琛上前,扶着老太太,一步一步的,很慢。
偌大的庄园,该熟的果子都熟透了。
老太太站在一棵核桃树下,仰头看着那被打得不剩几个挂在树上的核桃,笑了。
“你们看,果子成熟了,就该掉下来。人老了,也该躺下了。”老太太抓着他俩的手,“我呀,也该去跟你们的父母团圆了。”
霍昀琛的眼眶红了,“奶奶……”
“昀昀啊,你别难过。奶奶能陪你这么久,你该知足,我也该知足了。总有一天,我也得走啊。”霍老太太侧过脸,望着孙子。
她抬起手,轻抚着他的脸,眼眶含泪,声音颤抖,“乖孙……”
只是一声,庄思楠在一旁就掉起了眼泪。
这一声里饱含了不舍,担心。
任何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跟亲人分开,永远都见不到的那种恐惧。
庄思楠擦了擦眼角的泪,她不能哭。
“奶奶,别想这么多,我们还有好多日子呢。”霍昀琛看似很坚强,语调还跟平时一样,但那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栗。
老太太笑着点头,“是,还有好多好日子呢。”
“外面冷,我们回家。”霍昀琛让庄思楠扶着奶奶,他则蹲在了奶奶面前,“我背您。”
霍老太太看着面前的孙子,她笑了,“好。”
庄思楠扶着奶奶上了背,在后面护着她,霍昀琛缓缓站起来,背着她一步一步的往家里走。
霍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很深,趴在孙子的背上,感受着他宽厚的背脊,她就知道自己可以放心的走。
她的孙子,能够撑起一片天了。
……
11月初。
霍老太太把庄思楠和霍昀琛叫到了床前,说了好些话,就闭上了眼。
庄思楠当场就哭了。
霍昀琛握着霍老太太的手,埋头许久都未起。
11月6号,霍老太太下葬。
这天,下起了绵绵细雨,风吹得呼呼的响。
霍昀琛的几个兄弟都来了,贝佳陆瑶骆绵,也都来了。
就连聂明悔,也来送了老太太最后一程。
“节哀顺变。”聂明悔微微弯腰,“前些日子,我去了国外做学术交流,没能参加老夫人的追悼会,好在今天能来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
庄思楠戴着墨镜,看着聂明悔,“有心了。”
“你们也看开一点。”
“嗯。”
庄思楠有些担心霍昀琛,从奶奶离开的那天开始,他都没有哭过。
这些天一直在忙着奶奶的葬礼,他有条不紊,很冷静。
越是这样,庄思楠就越担心。
如果他大哭一场,她还好想一点。
霍昀琛站在老太太的墓碑前许久,一身黑色的衣服,身姿挺拔,他没有打伞,头发湿了,肩膀也湿了。
------题外话------
要过中秋了,为了后面不断更,小希又只能一更了。
第269章 霍昀琛的反常
整个人在雨里,透着一股子比这天还冷的凄凉。
所有人都走后,庄思楠站在霍昀琛身边,看着墓碑照片上那张慈祥的脸,想到她刚到庄园的时候,奶奶对她的好,慈爱的模样,恍如昨日。
人就是这样,说没就没了。
“奶奶去天国了,现在陪着爸妈,应该也很开心吧。”庄思楠轻抚着霍昀琛的背,“总有一天,我们会跟他们相遇的。”
离开,只是为了下一次重逢。
不管是活着的,还是离开的。
总有一天,会相遇的。
霍昀琛忽然转过身,将她紧紧的抱住。
他的力度,很大。
好似把所有的力量,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我……只有你了。”
霍昀琛说了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
霍昀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庄思楠一直陪着他,看到他醒了,摸了摸他的额头,“退烧了。”
“我……”霍昀琛张了张嘴,喉咙很痛。
“你发烧了。”庄思楠端来水,喂到他嘴边,“你以为你是铁打的身子?霍昀琛,难过伤心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之后,你只有怀念,想念。知道吗?”
霍昀琛点点头。
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去逝去的人,多一些想念。
“吃点东西。”庄思楠让佣人把粥端上来,喂他吃,“吃了之后,再好好休息。”
霍昀琛没有什么胃口,但不想她担心,一口一口的把粥吃了。
吃完之后,庄思楠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你没睡好。”看到她眼底的血丝,乌黑的眼圈,心头一紧,“过来,躺着。”
庄思楠是很累,这段时间一直守着奶奶,之后又忙着葬礼的事,他昨天晕了之后,又一直守着她,身体是有些疲倦。
脱了鞋躺在他的身边,脸埋进他的怀里,将他抱住,“霍昀琛,好好休息。休息好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嗯。”霍昀琛轻抚着她的背,声音沙哑,“睡吧。”
……
霍奶奶的头七过后,庄思楠约见了聂明悔。
咖啡厅里,聂明悔穿着黑色西装,头发很短,精神直立,那双眼睛温和的凝视着她,找他看病,病人应该会很放心。
“不好意思,聂医生,你这么忙还把你约出来。”庄思楠记着他劝了老太太去医院做检查的恩情,之前对他的那份不太友好的情绪散了很多,但始终跟这个人无法亲近起来。
聂明悔摇头,“如果是真的忙,你再怎么约,我也不会出来的。”
庄思楠笑着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霍太太,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确实是有一件事压在心上,没有得到答案,不太安稳。”庄思楠看着他。
聂明悔微笑,“你是想问,当初我说了什么话,老夫人才松了口,愿意去医院?”
庄思楠点头,“是的。”
这件事,她早就想问,只不过一直没有时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其实这件事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聂明悔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
“既然不是特别重要,我想聂医生不会有什么不太好说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出现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还劝动了奶奶去医院,最后下葬的时候他也来送奶奶了,可就是没有办法完全对他敞开了心接受。
一般来说,他们应该是可以做朋友的,可她完全没有一点想跟他做朋友的感觉。
没有那种情绪。
聂明悔放下杯子,认真的看着他,“每个人都有一种心理,觉得不去医院做检查,自己的身体就是没有问题的。老夫人自知身体出现了问题,还是不愿意去做检查,她是怕检查出来的结果让你们年轻人担心。”
“我只是跟老夫人说,她要不去做个检查,你们会更担心。更何况,没有检查结果,怎么就确定自己的身体问题严重呢?万一,并没有那么严重,却硬生生的拖到严重的地步,岂不是会错失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