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个给苏瑶把脉的大夫在城中颇有声望,却是坦言断紫对苏瑶的身体造成了损害,且难以调养,日后经不得病累不说,于寿命也有碍数。
秦铮听完,闭了闭眼,哑着声音让人送大夫,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心里又气又痛。
恨不得将菩提苑的那个女人生啖了,这般想着的时候便有侍卫来报,说是齐然在赶过来的路上。
听到齐然的名字,秦铮的眼眸一亮,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
齐然是医仙,医术卓绝,说不定会有办法。
齐然本是神情淡然地替苏瑶把脉,岂料听了一会儿脉后,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他的神情落到秦铮眼中,让秦铮心口微紧,等他把完脉便想问情况如何,齐然却突然站了起来。
“我需要看一下她的面色。”齐然突然道。
秦铮顿了一下站起身,没有推迟,掀开了一侧帘帐。
他相信齐然,他不会无缘无故提这种要求。
掀开帘帐,苏瑶微微侧着身,小脸陷进软枕里,睡得很熟。
齐然看见苏瑶的面容,微微一怔,又很快回复自然,仔细观察起她的面色来。
端看了半响,他直起身,眸中闪过一抹深思。
“如何?”秦铮压低声音问道。
齐然抬头看他,看了看床上的人,道:“换个地方聊。”
闻言,秦铮皱了皱眉,瞥了一眼熟睡的苏瑶,将帘帐放下后,带着人去了书房。
“你想说什么?”书房内,秦铮沉着眼看着齐然。
齐然摸了摸自己下巴,问道:“那女……你夫人真的小产了?”
秦铮眉头一皱,低声道:“你是大夫,你问我?”
“不是。”齐然放下手,道:“我是说之前的大夫都说你夫人小产了?”
“是。”秦铮眼眸一暗道。
“我看未必!”齐然突然勾了勾唇。
“你什么意思?”秦铮神情一震,眯了眯眼道。
齐然神色一肃,“你夫人没有小产!”
“你说什么?”没有小产?不,怎么可能!秦铮神色震惊。
“不过准确来说,也不是没有小产,而是假性小产,而且……你夫人在假性小产的同时……还真怀着身孕。”
“我想,之前的大夫在把脉的时候,因为药物的原因,导致你夫人身体虚弱,假性流产又掩盖了她真实的胎息,所以他们才会认为你夫人流产了!”齐然站在一侧,看着秦铮,娓娓道来。
秦铮听到最后,只知道苏瑶没有小产,孩子还在,他们的孩子还在!
眸眶一热,秦铮马上道:“那瑶瑶的身体现在怎么样?胎儿……胎儿可安好?”
齐然顿了顿,道:“你别急,我话还没说完。”
齐然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道:“你听着,我接下来说的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你知道事实,至于其它的东西,需要你自己去判断。”
猛然间听到齐然说这些话,秦铮便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简单,心中顿时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果然齐然开口便道:“我想你应该不知道你夫人为什么会假性流产。”
秦铮目光微黯,他刚刚确实是下意识忽略了这个问题,甚至还有断紫……
齐然:“孕妇会出现假性流产的原因一般有好几种,但是能在流产的时候出现极为真实的流产状态,却又不伤及孕妇,这种情况只有服用了假孕的药物才有可能。”
“而刚刚,据我对你夫人的观察,她的情况与服用了假孕药物极为相似。”
秦铮神情僵住,轻声道:“可是大夫说瑶瑶是因为断紫……”
“断紫?”齐然挑了挑眉,恍然道:“我说刚刚探脉时为何有一丝怪异,原来是因为断紫!”
“什么意思?”听他这么说,秦铮神色更沉。
“断紫的确对孕妇伤害极大,但是我刚刚只在你夫人身上探到一点,根本不会对她和孩子产生任何影响。”
齐然说完便偏首看向秦铮,便见他低垂着眼,浑身气息有些莫名的阴郁。
以为他是在怀疑些什么,齐然神色一怔,温声道:“你也别急着作定论,我虽然说了这些,但并不代表……”
“别说了!”秦铮忽然低吼道,抬眸时,眼眶微红。
齐然被吼得一愣,可是一看秦铮好像反应很大的样子,一时也有些摸不准他在想些什么。
“你这是……”
秦铮却不打算解释,只道:“今天的事,除了你我之外,我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
齐然点了点头,要不是对象是秦铮,这些事儿他都懒得搭理,又怎么会往外说。
秦铮闭了闭眼,忽觉鼻下突然涌出一股热流,他怔了怔,抬手一摸,鲜红的血迹霎时印入眼底。
“哎,你怎么流鼻血了?”齐然皱了皱眉,直接伸手拉过他的手给把脉。
结果越把脉,齐然眉头皱得越狠,看着秦铮沉声道:“我说你小子身上这么多暗伤,还不好好看病吃药,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秦铮冷漠地抽回手,“我没事!”
说着,伸手抹掉血迹,边往外走边道:“瑶瑶该醒了,她的身体还有胎儿便拜托你了,多谢!”
“嘿,我说你……”齐然话未说完,秦铮便踏出了房门。
他摇了摇头,低叹道:“得,这小子跟他爹一样,都是情种!”
一边叹气一边回身走到书案边,取了纸笔,扶着衣袖写下了两张药方。
汀兰苑,苏瑶又睡了一个好觉,虽然假孕丸的药效已经过去,但不知为何,她还是嗜睡得很,暗中猜想是不是假孕丸留下来的后遗症。
眯了会儿睁开眼,从被子里伸出小手掀起床帘一角,奇怪的是除了坐在桌边打瞌睡的檀香,该在的人却不在。
难道有事出去了?
这两日,秦铮害怕她悲伤过度,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她困了,便温声软语地哄她睡觉,醒了看见的第一个人也会是他,但这会儿人却是不在。
正这般想着,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苏瑶眼睛一亮,看来他刚刚是有事出去了。
秦铮进来的时候便看见苏瑶小手拉着床帘看他,眼睛里亮晶晶的。
秦铮嘴边勾出一抹笑,走过去,如往常一般搂了人,柔声道:“这么快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苏瑶依偎在他怀里,伸手扯了他侧发把玩,懒懒道:“不想睡了,我想喝甜汤。”
“好,马上让人去熬。”说着,秦铮眼神示意侯在一旁的檀香,檀香会意,弯了弯腰退了出去。
苏瑶揪着他头发,玩得挺欢,无意问道:“你刚刚去哪里了?我醒了都没有看到你。”
秦铮眼眸暗了暗,伸手扶着她背后柔滑的发丝,低声道:“去见大夫了。”
“大夫?”苏瑶微微抬头。
她先会儿是真得睡着了,难不成她睡着的时候又有大夫来替她把脉?
这里的大夫医术再高也就那样,一般都不能识破系统出品的药物,所以苏瑶一点儿都不担心。
秦铮目光幽深地盯着她前额,抚着她背后发丝的手滑到她小腹上,缓缓道:“大夫说,我们的孩子还在,瑶瑶昨日流产只是假性流产。”
闻言,苏瑶瞳孔猛地一缩,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假性流产?”
怎么可能?居然有人能看出她是假性流产,而且,他说孩子还在,哪来的孩子!苏瑶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
秦臻静静地盯着她,神情一片平静,“怎么了?听到这个消息不高兴吗?”
“怎么会?”只慌乱了一瞬,苏瑶又迅速冷静下来。马上反应过来秦铮神色不对,他刚刚明显就是在试探她!
苏瑶双手捂住自己的腹部,愣愣道:“你是说,我们的宝宝没事?”
秦铮搂住她,眸色沉沉,音色却极柔,“嗯,你不知道,听到这个消息我有多高兴。”
男人态度不太明朗,苏瑶一时有些摸不准,只能问道:“我……为什么会假性流产?”
秦铮闭了闭眼,一字一句道:“大夫说是因为服用了假孕的药物。”
假孕的药物!苏瑶神情一僵,嘴唇动了动,竟一时找不到解释的借口。
只能笑了笑装傻道:“假孕的药物?我难道不是真怀孕吗?你都快把我给绕晕了!”
秦铮眼底闪过一抹挣扎,终是没有逼她,只道:“是个不太靠谱的大夫,不必理会。只要你和宝宝都在就好。”
莫名躺枪的齐然:“……”
听他这样说,苏瑶松了口气,刚想再说些什么转开话题,男人却突然放开了她,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晚膳再过来陪你。”
说着,秦铮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背影有些陌生的冷漠。
苏瑶看着晃动的珠帘,神色有些怔然。
一个人坐在床上,脑子里默默回想秦铮刚刚的神色,举动,觉得这男人肯定是又怀疑她了,不然他不会对她这样。
想到这儿,苏瑶有些烦躁地抚了抚额,突然又想到什么,放下手,神色严肃地给自己探了探脉。
半响,苏瑶松开自己的手腕,一脸恐慌地揪紧身前的锦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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