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钮天星想起来她从没说过,“我是学设计的。”
“很不错啊,”司零不由得赞叹,“这面墙是放幕布的吗?利用得很好。”
“谢谢,我就只能帮哥哥做这点事啦。”钮天星很认真。司零想,她是知道钮度的野心的,甚至知道钮度的猜疑——不用他说,而是源于同胞的心有灵犀。
司零知道这句话很土,但她真心实意:“你永远开心,就已经帮了他很多。”
突然间司零接到周孝颐电话,才知道他已从国内过来了。
“妹子,老师让我给你带了大闸蟹,现在正是蟹黄肥美的时候,赶最后一躺车过来,哥给你做。”
司零咽了口水才说:“我……今天跟同学一起出来玩了。”
周孝颐听了很高兴:“应该多和同学一起玩。可是螃蟹不能久留,不然晚上师哥蒸好了给你送过去,分同学一起吃。”
“哥你别麻烦,我就在特拉维夫……”司零只好说实话,“不然我过去拿吧。”
为了让周孝颐放心,司零得带上一个人,必然是跟她一样不负责掌勺闲着的钮天星了。直到开车上路,钮天星都没相信今天会有这种好运。
司零老实跟她交代:“师哥什么事都会告诉我爸,我还不想让我爸知道我和钮度的事,所以——我们不能说是在钮度家里玩,就说是同学一起租的别墅,OK?”钮天星点点头,司零接着说:“还有……师哥有女朋友,我不知道她这次有没有跟着来以色列。”
钮天星眼睛一亮,问:“他女朋友做什么的?”
“之前在企业上班,随任来这做临时编制的活儿,补贴不多。”
“那回国之后怎么办啊?”
“重新找工作咯,如果是国企或者事业单位才会有留职。”司零无奈一笑。
“哇?”钮天星有点钦佩了,“这么愿意牺牲自己啊……”
她这么一说,司零突然觉得自己对唐棠有点刻薄了。无论她是否真的贪图周孝颐的北京户口,无论她有没有真的爱过周孝颐,她的的确确为他牺牲了几年。
车子开到外交公寓,保安看了司零一眼就放行了。周孝颐住三楼,钮天星期待地跟在司零身后,现在比起周孝颐,她更好奇唐棠是什么样的女人。
她们走到二楼半时,听到了一阵明显是普通话的争吵。司零和钮天星为难地对视了了一眼——周孝颐和唐棠在吵架,确切来说,唐棠在骂他。
“你当初不顾我反对申请连任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你还想让我在这待几年?你知不知道我今年多少岁了?你要我三十几岁再回北京和那些应届生竞争考试……”
“周孝颐,我为你付出了多少?你根本只爱你的工作!”
“我这次来不是和你谈的,我后天回北京,你让我收拾行李……”
司零认为她们不应该继续偷听下去,给周孝颐打了电话。屋内静默下来,周孝颐说话时已换上惯有的从容:“司零,到哪了?”
“在楼下了,你在家吗?”她明知故问,想必他也没心思细想。
“在的,你快上来。”
开门的是周孝颐,他的笑容永远优雅:“司零来了……这位是同学?”
“对,同学,叫阿星。”司零侧身让了让。
钮天星乖乖鞠躬:“周参赞好。”
“阿星,跟司零一起叫哥哥就好了——别站着了,快进来。”
两人进屋,钮天星迫切地搜寻唐棠的身影,她正在厨房烧水,开口温柔得让你无法联系刚才那个怒气冲冲的女人:“司零带同学来啦,水正烧着,马上给你蒸上。”
“谢谢唐棠姐,你别麻烦了,我们自己带过去蒸就行,”虽然很失礼,但现在绝不是多待的时候,司零说,“同学们还在等着呢。”
周孝颐也不留她了:“那好吧,你们自己弄。”他提起地上的四箱蟹,司零惊着后退一步:“这么多?——爸爸肯定是给了你两箱,你要全部都给我吧?”
“哥吃不了这么多,你拿去分同学……”
“你吃不了唐棠姐还吃呢,”司零没给唐棠再帮腔的机会,推着钮天星走了,“再见啊哥,唐棠姐,我走啦!”
等坐上了车,司零才问:“怎么样?”
钮天星都不必考虑,她刚才仔细将唐棠观察了很久:“虽然不太漂亮,但是好温柔哦。”
按以往司零一定会吐槽,但今天,她总觉得再说唐棠坏话是件恶事。
钮天星面露同情:“原来外交官这么苦啊,我还以为很拉风哦,去那么多国家玩,见的都是大人物。”
“是啊……”
还有一件事,司零不得不承认——原来周孝颐这么爱唐棠——他刚才心情差得,连司零去哪里玩,什么时候回去都忘了问了。
第34章 Chapter34
回到“俱乐部”,钮天星第一个看见钮度,下车朝他奔了过去。司零顾着停车,只听见她喊“哥哥”,等她抬头时,钮天星已经抱住了钮度。
她知道这样不应该,但是——好吧,真的会有一点吃醋。
钮度放开她,走向后面的司零,从她手里提走那两箱蟹,说:“他们说你去周参赞那里了?”
“嗯。”谈点正事能让她从那种酸不溜丢的情绪里出来,所以她决定说:“我听见师哥和唐棠姐吵架,看来师哥是连任成功了。”
“的确成功了,”钮度说,“周参赞邀请了我参加他的连任宴,就在下周。”
钮言炬正把最后一道菜铲出锅,司零煮水把蟹蒸上,吃完饭正好能当甜点。
正好三男三女,钮度和叶佐单独相对坐,钮天星和钮言炬分别坐钮度两侧,剩下司零和朱蕙子随机——朱蕙子主动坐钮言炬身边,司零便在钮天星旁落了座。
反正司零坐哪都是离钮度最远的。
钮天星扯着钮度的袖子跟他讲话,朱蕙子伸长脖子问司零:“他们在说什么?”
司零笑了:“阿星说这个菜是言炬做的,做了好久,很好吃。”
“啊……对不起,”钮天星这才意识到,“我忘记了,我在家跟哥哥都是讲广东话的。”
钮度看向司零:“你会听粤语?”
司零像是瞪了他一眼:“你不会以为以前你跟叶佐说话我都听不懂吧?”
钮度的表情像是在反思自己有没有用粤语说过她坏话。剩下的,大家都有点愣,谁都没听过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钮度说话——似乎自从家里变成俱乐部之后,他们两个就再没独处过。
叶佐低下头笑,钮度可算逮着机会出气了:“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她听得懂?”
“不瞒你说,”叶佐一咳嗽,就表示他准备要用机械音讲笑话了,“我们两个讲话的时候经常都是用粤语。”
“哈哈哈……”所有人笑起来。
钮度的表情太憋屈了,司零给了他面子:“讲不好啦,我说粤语就跟你说普通话差不多。”
更热烈的爆笑——“哈哈哈哈哈……”
饭桌上都是聊开心的,去哪里玩,碰到什么好笑的事。钮天星正在说已经跟工人约好时间过来装办公室的事,钮度一边听,一边剥蟹壳,他技术精湛地把整块蟹黄完整地剔了出来,拿勺子往前一送——
钮天星理所应当地推了推碗准备接纳。可钮度冷不丁地越过她,把肥美流油的蟹黄放进司零的碗里。
所有人又愣住了,包括司零。
朱蕙子最先反应过来,带动大家起哄:“哇哦——”
钮天星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蠢到家了:“对不起阿零!我又忘记了你们两个……”
她咬牙发誓,以后离哥哥的距离绝不能比司零近!记不住就拿纸条贴脑门上!虽然——真的也会有点吃醋,那是她粘了二十几年的哥哥啊……
亲妹妹和女朋友,真的有点难搞。
司零把蟹黄让给小公主:“阿星你先吃吧。”
“不不不……”钮天星哪里敢收。
“你吃,”钮度简短命令,又抓了只蟹开剥,“我再给她剥一只。”
午饭愉快地结束了。大家决定下午一起出去玩,老干部钮度不参与这种活动,稍作午休就要接着办公。女生们都要洗澡再出门,司零进了钮度的卧室——今早她提醒法耶把她的用品和衣服都搬了进去。
司零一边洗澡,一边哼歌,唱完容祖儿的《空港》,又唱Twins的《不爱之恩》,都是粤语。老实讲她唱歌并不好听——是有点难听,也不知道为什么,拉一手好琴的人竟然五音不全?
总之,有人在外头笑得快岔气儿了。
歌声停了,水也关了,司零裹浴袍出来,一眼看见沙发上的钮度——“你怎么在这儿?”
钮度很无辜地看看了四周,提醒她这是谁的房间。
OK,看他的表情,他听见她唱歌了。她不说话了,抄了件干净衣服又回浴室。
等她穿好了衣服,钮度才起身过去。他单手撑着墙,点评道:“发音还算标准。”
司零专注梳头。钮度凑近两步,脸横到她面前:“怎么了?我又不是别人。”她还不说话,刚挪一步远离他,就被他一把拉过来。又是那种她可以看见他喉结颤动的距离,他说:“女王陛下今天看起来不太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