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奎!李二奎!”朱寡妇站在门口大喊,里面静悄悄没啥动静。
“李二奎,李二奎,你开门。”朱寡妇继续喊。
“门,咳咳咳咳……没关……咳咳咳咳……”这时,院子里传来一个病入膏亡的声音。
“诶哟,这二奎怕是撑不了几天吧?”
“听那声音,像是要断气了。”
“没想到富贵躲里面去了。”
“……”
“李二奎!李二奎!你不来开门,我可就闯进去了。”朱寡妇喊。
里面传来的仍是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两名公安同志对视一眼,握紧手枪,一步步靠近院门,抬脚缓缓把门移开,迈步悄悄走进去。
秦祖财躲到民兵同志身后,满脸惊惧,看到大摇大摆随公安同志身侧的朱寡妇,他满脸诧异,“这婆娘,不怕死吗她?”
朱寡妇是个自己不出力光享受别人取得的成果的人,上地挣工分一年也就去个三四次,胆子也小,身上哪里疼痛都跑村子上头的破庙里烧香祭拜,认为是被邪灵惹了,也就爱打扮看着比同龄人亮眼,身形丰腴,胸部也较惊人,不然秦祖财哪会被这种类型的婆娘勾引?
乍一见朱寡妇没有被凶神恶煞的赵富贵震慑,秦祖财吃惊不已,接着就看到朱寡妇冲到公安同志面前,咣当一声,房屋门被推开,她就什么都不怕的,大声问,“李二奎,赵富贵呢?”
秦祖财吓傻眼了,自言自语地道:“这婆娘疯了吗?”
余光中瞥见了赵富贵,眼睛顿时蹬得老大,他跳起来就冲过去,嘴里嚷嚷,“好啊!你个赵富贵!老子找了一下午,原来你在这里!”
“咋了嘛?”被秦祖财揪衣领从被子里捞出来的赵富贵,一睁开眼,视线从秦祖财身上回到两名公安同志身上,被他们的严肃气质震的怔了下,“咋,咋地了?”
房屋里有张用稻草随意铺的床躺着李二奎,身上盖床破棉被,他面色苍白,身体消瘦,嘴里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满屋子都是他右腿烂肉腐烂的臭味,众人均眉头皱着,露出一脸恶心的表情。
余光中瞥见了公安同志,李二奎眉头一皱,顿时防备起来,“这,这是来干啥?”
确认犯罪分子的危险系数为零,公安同志将手枪别回腰间,面无表情地问,“赵富贵,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吗?”
“我,我错了。”面对表情淡漠的公安同志,赵富贵扑通一声,双膝重重跪地上,满脸懊悔地道:“我不应该逃出来,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可不要把我送去监狱啊,我愿意回民兵连,关我一两个月我都愿意啊!”
赵富贵的脸色苍白,眼中还带着好些血丝,脸部和勃颈处被开水烫过后没有即使用药,腐烂的皮肤比李二奎好不到哪儿,这会他跪泥巴地上,双眼因为懊悔而流下眼泪,“在民兵连吃不饱,睡不暖,还忍受水泡瘙痒的折磨,我以为自己要死在里头了,没想到,我姐给我送要来,我一看到她,就哭着说想吃一回肉,想着要死么起码吃顿饱肉再死,我姐就心软了,领我回家,可我姐没到家又反悔了,我想着好不容易出来,咋个也要吃一顿饱肉,就趁她不注意,跑了呀,我没地方去,就跑来二奎家,咋个料他也是自身难保啊,我寻思着,既然吃不到肉,那我睡个安稳觉总可以吧,于是就拿二奎的酒喝了,睡到现在……”
一口气说完,赵富贵停下来歇了歇,又哭着道:“吃不肉我也认命了,我愿意回民兵连,关一个月两个月都没问题,只求你们莫把我往监狱里送啊,我,我还婆娘都没娶咧,这要是出来,还有哪个愿意跟我?”
赵富贵眼泪流淌,泣不成声,此时的态度,令在场的人微微一愣,暗道这懒汉怎么了,态度居然如此忏愧,难不成李小东的案子跟他没有关系?
公安同志不悦,“赵富贵,按照郝大娘的交代,你从民兵连跑出来已有三天三夜了,你别说这三天三夜都在这里睡懒觉?”
秦祖财脸色一摆,狠狠瞪向赵富贵,“赵富贵,你甭给公安同志耍啥子花招!我告诉你,昨天李小东被人拐骗了,你跟他有仇,这个事情就是你做的!别再这么多人面前不知道忏悔!”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反目成仇?
“我这三天三夜可不是都睡懒觉吗?”赵富贵扬起哭得眼泪鼻涕的脸,视线从公安同志身上回到秦祖财,他委屈地指向半死不活的李二奎,“你说我跟小东有仇,要我说,二奎才跟他有仇咧,凭啥小东不见了就嚷着问我啊?”
“要说富贵跟离家兄妹的仇,那倒没有二奎的深。”
“可不嘛,小琴把他右腿砸烂成马蜂窝,他恨死他们了。”
“……”
人群中出现几个声音,纷纷表示,李二奎对离家兄妹的怨恨比赵富贵深。
李二奎气急败坏,挣扎着要爬起来打赵富贵,无奈使劲吃奶的力气就是起不来,急得双眼猩红地道:“狗日的,吃我的喝我的,还霸占我的床,我啥子都没有说你,你倒是不识好人心咬我一口!咳咳咳咳……”
骂完李二奎便咳嗽起来了,整个脸蛋都咳得变形了,一副随时就断气的模样。
“呸!还好人咧,你狗日的要是个好人,母猪都能上树咧!”赵富贵嫌恶的瞪他一眼。
李二奎脸上闪过一丝惊慌,扑腾向公安同志的脚跟,哀嚎道:“同志,我可真没打他兄妹俩的主意啊,我就半条命挂在这,走路都成问题,要说我这几天还把小东给拐骗没影了,老天爷都不会信的啊,咳咳咳咳……”
“就是他弄的,同志,他跟小琴有仇,就是他弄的。”赵富贵加油添醋地说。
李二奎心里腾腾地冒火,“富贵,你摸着良心,你搁我家白吃白喝白睡,我有哪点对不住你了,你要这样害我?”
赵富贵摸一把眼泪,狠狠瞪回去,“难不成还是我拐的?整个芭蕉村,可不就属你最恨小琴。”
“狗日的,我,我打死你,咳咳咳咳……”气坏的李二奎扑过去要打人,不断的咳嗽使他说不出话,直不起身子。
“行了,都别吵吵了!”公安同志厉声打断。
赵富贵和李二奎被公安同志突然严厉的气势给吓了一跳,吞了吞口水,都不敢再吵了。
李二奎明显被赵富贵激怒了,人在生气时,总是恨不得扒掉对方的皮,吃掉他的肉,李二奎刚才的怒意显而易见,恨不得扑过去撕烂赵富贵那张臭嘴,但是,言语之外都是这三天赵富贵白吃白喝没良心。
莫非,从民兵连逃跑的赵富贵三天三爷都呆在李二奎家?
李二奎有重大嫌疑,但他右腿腐烂严重,连扑过去打赵富贵的能耐都没,哪还把大活人李小东给拐了?
假设李二奎是清白的,赵富贵三天三夜都没去过哪,也没证据缉拿归案啊!
公安同志迟疑了,互相看了一眼,再抬眸看向赵富贵,他恶狠狠地瞪着李二奎,李二奎也是,俩人互相巴不得撕了对方。
公安同志眉头皱得更深,难道说,这俩人真的不是犯罪嫌疑人?
“赵富贵,你就承认小东是你拐骗的怎么了?自己干的事心里清楚,别跟你姐一样死到临头才知悔!”秦祖财说道。
“赵富贵,你老实交代,公安同志会给你一个重轻处理。”葛爱明走过来,面色严肃地劝。
“是李二奎干的!不关我的事!”赵富贵喊。
大家伙看向李二奎。
李二奎气得直抽抽,“你个狗日的白眼狼,亏我给你白吃白喝,你个狗日的咋不遭雷劈死呢!”
两个人一堆嘴就又吵上了,李二奎骂架时总是咳个不停,在场的都担心他接不上气死了,也退得远远地,免得传染给自己。
两名公安同志交头接耳,随后示意葛爱明凑近,低声在他耳边叽叽咕咕,得令后葛爱明招呼一名民兵同志急匆匆走了。
屋子里赵富贵和李二奎嚷着嚷着,一转眼居然打起来了,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天色已晚,大家都未喂饱肚子,秦祖财有心表现,葛爱明一走就把两名公安同志叫到墙根,说已嘱咐家里婆娘做了俩人的饭,等会回去吃,两名公安同志表示感谢后委婉地拒绝了,就在这时候,就听到屋子里有碗摔碎的声音。
“同志,你们在这等着,屋子里臭味冲天,我自己进屋看看咋回事就成。”秦祖财说道,郝村长的位置被撤销,接下来就得有人顶替,他是支书按理说跟村长是平起平坐的,但说话最有权威的还是村长,秦祖财看中这个位置,他不能有任何闪失,他得把公安同志招呼好了。
匆匆招呼两个村人给公安同志倒水喝,也顾不得跟他们说会客气话,秦祖财就紧往屋子里跑。
刚到门口,就看到赵富贵骑在李二奎身上,挥舞着拳头,半条命搭着的李二奎也不甘示弱,反手扯住赵富贵的衣领。
“诶呀!快来人啊!要打死人了!”朱寡妇被吓着了,鬼哭狼嚎的。
“咋回事!”秦祖财走过去,一把撤走赵富贵,因为他的秦支书,赵富贵眸里有团暗火在燃烧,但是不敢对他动手。
李二奎被打倒在泥巴地上,拍着胸脯嚎起来,“太欺负人了!给他白吃白喝,不晓得感恩就算了,还要打我,造孽啊!哎呀!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