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忘找房子搬出去,随着中介看了几处, 终于定下一套市中心设施齐备的精装修公寓, 家具家电都齐全, 签了合同, 拿了钥匙,就可以拎包入住了。
晚上收拾好行李,堆在门口,明天于姣就要搬走了。
睡前她洗了个澡,卸去一身疲惫,洗完她头上裹着干发帽穿着睡衣被一阵手机铃声催回卧室,拿起手机坐到床上,接起电话。
“喂, 回来这么久也不找姐们儿, 不够意思了吧?”
是姚滢。
“哪有的事,我在国外咱俩都没落下每天视频, 我这不是刚回来一堆事儿,再加上你那边又忙订婚,我还没腾出空约你呢。”
“那你住哪儿啊?酒店啊?我这刚看你晒的ins定位才知道你回来,怎么不来我家?”
于姣出国后,姚滢因为受不了极品室友, 缠着她爸在森城给她买了个小两室,安安生生住了好几年,快结婚了住不下才跟男方家合买了四室两厅的婚房。
“嗯......”于姣犹豫一下,“之前还是住成大附近这边,不过我新租了套房,明天就搬走了。”
她似乎听到话筒那边,姚滢小声跟旁边人说了句,“没错,老公。”
于姣怀疑自己听错,确认道:“你旁边有人呀?”
姚滢立即:“没—有!我开着电视呢,养生少女,边泡脚边看电视嘛。”
于姣屈起指甲看了看,耳朵和肩膀夹着电话,拉开床头柜找指甲钳,想剪掉指头上的倒戗刺。
“哎,你那订婚对象到底是何方神圣啊,遮遮掩掩的,到现在都不让我见见啊?”
“不会是哈里王子吧?那我能不能去参加皇室婚礼呀,哈哈!”
姚滢叹道:“唉,做王妃呢,我是没那个命了,不过我老公真是个震撼级人物,不能太早透露给你,反正最迟订婚那天你就见到啦!”
“行吧,那你早点睡,养生少女,明天我搬完家,把新地址发给你,你叫上祁洋咱们仨聚一下。”
“没问题呀,哎,你这就要睡啦?”
于姣又挨个检查了一遍手指,“嗯?哦,还得一会儿呢,我去吹吹头发。”
挂断电话,于姣起身,往卫生间走之前,没忘把刚刚被她坐出褶皱的床单抻平。
卫生间里,头发吹得半干,于姣关掉吹风机,对镜抓了抓头发,疑惑地朝门口望了望。
刚刚耳边只有呼呼风声,可她总感觉有敲门声夹在里面。
虽说阅尽世间恐怖片,可当这种事真摊到自己头上,于姣也禁不住从脚尖升起一丝惧意。
她把吹风机放回墙上架子里。
“咚咚咚!”这次确定无疑,是有人在敲门了。
于姣拍拍胸口,压下些不好的猜测,往门口走去,途中顺手抄起电视柜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扔在那儿的手电筒。
“于姣,于姣你在家吗?”
嗯?认识的?声音还有点熟?
于姣趴在猫眼处往外看,看清俩来人,手里捏着手电筒的劲儿随即一松。
她打开门,程煦一张谄媚笑脸:“没睡呢哈?”
于姣冷着张脸,眼睛全盯在靠在程煦肩膀上的那个醉醺醺的男人,“他怎么啦?”
程煦笑得露出一排白牙:“喝醉了......嚷着大声呼喊着你的名字啊,我一翻他兜里,也没带钥匙,就送你这儿来了。”
于姣一捏那男人下巴:“嘿,许老师,你这酒量退步了。”
一扬头跟程煦说:“没带钥匙你找开锁公司啊,开完锁记得再给他换个电子门锁,手指头往上一戳就能开,下次就不怕了。”
程煦一脸为难:“你真忍心不收留他?”
于姣理所当然点点头:“我知道这儿是他房子,他想住回来当然可以,但是得明天之后,嗯,中午也行,我明天一早就搬走了,绝不拖延时间。”
也许是他说话时胸腔震动得许承安觉得颠,不舒服,他咕哝了一声,打了个仪态尽失的酒嗝,脚下不稳当,晃了几下才站稳。
于姣嫌弃地看他一眼,“你还不赶紧送他回家啊?”
程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豁出去的架势,两只手把许承安架起来,让人往于姣身上一倒,接着撒腿就往电梯口跑。
幸好电梯还停在这层没动,程煦狂按几下关门键,再摁下1层,在电梯门即将关闭之前对于姣喊了句:“就当是出自人道主义精神,别让这位中年失意男子宿醉街头!”
于姣身上像压了一整座泰山,不满的眼神没来得及抛给程煦,只能趔趄着脚步先把人弄回屋里。
她把许承安安置在沙发上,回身走到门口把几道锁都锁好。
许承安在沙发上呼着酒气翻了个身,胸膛微微起伏着。
于姣原地站着看了他一会儿,到卫生间拆了条新毛巾,过了一遍温水,拧干走到他面前。
蹲下,从额头往下给他擦脸。
她擦得仔细,看得更仔细。
时间不算长,许承安却不易察觉地老了不少,她偷偷在心里嘲笑道,许老师,你都长皱纹了。
她往下擦,到喉结,到锁骨,她解开衬衫扣子,露出大片肌肤。
唉,他脱了衣服比看上去瘦得多了。
于姣只擦到第三粒扣子处,又捉起他两只手擦拭,她重点仔细检查了一下左右手的无名指。
还算满意,上头没有戒痕。
做完这些,她舒口气,拿条之前的旧毯子出来盖在许承安身上,“晚安。”她小声说完,关掉了客厅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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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承安半夜醒来,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他居然又回了“家”。
头又烫又疼,许承安想伸手摸一摸,手抬起一挥,不知碰到了茶几上的什么,东西被他扫到地上,摔碎了发出清脆声响。
卧室里立刻传来声音,不多时,于姣穿着睡衣走了出来,摁亮了客厅灯。
直到她走到许承安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他还傻愣愣直勾勾地盯着她。
不敢置信。
于姣没说什么,转身去厨房拿了抹布和垃圾桶过来,收拾地板上的玻璃碎渣和水渍,声音柔和带着点奶音。
许承安最熟悉了,她以前没睡好时就这样。
“看来你是恢复神智啦,都有力气把杯子摔碎了,看来自己可以回家了?”
许承安扶着沙发背坐起来,使劲儿回忆。
哦,之前跟程煦喝酒的时候,他是建议自己用苦肉计来着。
可当时他不是没同意吗?
一定是这小子趁人之危,把喝醉了的他送到于姣这儿来。
许承安捂了捂脸,吸口气,“能走,我这就走,不好意思打搅了。”
他探下身子,去揪于姣手里的抹布,“你不会干这个的,会划破手,我来。”
于姣手没松,许承安往前够。
手指即将接触刹那,于姣回过头,直直跟许承安对视。
只用一秒,男人目光躲闪,溃败瑟缩。
于姣甩开他,继续收拾,“那我就不送了。”
“嗯。”许承安蠕动两下嘴唇,最终还是无话可说,手指头用力抠了抠沙发边缘,站了起来。
于姣一直背对着他,直到听到那声关门响,她才像浑身力气一下被抽空般一屁股跌坐在地。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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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极差。
次日九点,于姣顶着黑眼圈拉开窗帘,阳光刺目,她被晃得揉了揉眼睛。
无精打采地简单洗漱,于姣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叫了辆网约车,见有人接单后,一边活动着脖颈一边等待司机到达。
可刚放下手机,铃声又响。
于姣看也没看地接起来:“喂?师傅,您这么快就到了?我跟您说啊,您进了小区以后......”
那边:“于姣?我是程煦。”
于姣语气立刻生硬:“又干嘛?”
程煦继续谄媚:“我这次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找的你,许承安发烧了,很严重,他一个人住没人照顾,家里也没药,我给他打个电话,他嗓子哑得都说不出话来,还死扛着不去医院,我得上班,他在森城也没什么朋友,我就想拜托你照顾他一下。”
“没空。”
“哎哎,别挂,那就不照顾,你帮忙把他弄到医院去行不行?你也知道,持续高烧会烧出肺炎的,你们就算做不成情侣,好歹还有曾经师生关系在,你也不忍心看他死在家里吧?”
于姣手机嘟嘟响起来,她从耳边拿下来看了眼屏幕,是网约车司机打进来的。
程煦又说:“他家地址我这就发短信给你,求你去看他一眼,千万拜托拜托啊!”
俩电话都断了。
于姣稍一思索,给网约车司机拨了过去,同时往门口走,拎上包。
“喂,师傅,啊我这就下楼,但是咱目的地得改一下,去那个......”
半小时后,于姣站在许承安家门口,她深呼吸几下,用力敲门。
但迟迟没人应。
不应该,她想到许承安应该处于种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敲门力气比正常已经大了不少。
一种被戏耍的恼怒感冲上心头。
刚要转身离去,这时,门里传来踢踢踏踏脚步声。
于姣迅速回头,几秒后,许承安蓬着头通红双眼睛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