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笙遥忐忑不安的摸着茶杯口,温热地力度向心底蔓延。
她究竟有何用意?
为什么选择回国,难道还要再一次蹚浑水?
“不会,暂且不说她是不是那样的人,单说她反水也不会有人相信。”
“为什么?”
“遥遥,何家的坍塌明面上可是她一手造成,反水除了证明她是两面派,起不到任何作用,她应该不会那么傻。”
“万一呢?”
“不会有万一,因为她没有证据,不论是白纸黑字还是音频,她什么都没有。”
“但……”
“遥遥,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啊?”
“以往的你绝不会瞻前顾后,停滞不前,虽然你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我能感受到你精神上的不安波动,你是不是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事?”
“没有,我只是没睡好。”
“别骗我,我了解你的个性就像了解我自己,你定然是心里有事,否则不会如此。”
“。。。。”
他为什么那么了解她?
不清楚事情经过,不清楚她发生过什么,却一眼看出她的伪装!
“别憋着,郁闷以及苦恼会毁掉一个人,有什么事和我说,我来帮你梳理。”
“子玄,我是不是不该给你打电话?”
眼神幽幽的落在顾子玄关心地面孔上,月笙遥情绪低落的自问自答。
为什么要打扰他?
当时不是说好不再见面,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不是,我们是朋友,不论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我沟通,我一直都在你身后。”
“但是……”
“没什么但是,你说吧!”
直截了当的阻断月笙遥要说的话,顾子玄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不要解释,他明白也懂,但就是过不了那一关!
“我心理出了问题。”
“什么?”
“精神有点不正常。”
“你吗?”
“嗯!”
“你……是在说笑吗?”
顾子玄难以置信的看着月笙遥,情绪激动的差点打翻咖啡杯。
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心理问题?
“真的,大概是从前些日子开始,我时常沉浸在幻想中,偶尔会呆滞的看着一件物品,一看就是一天。”
“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我在西南地区出任务,遇见小时候虐待我的院长,然后就再也走不出去。”
“他又虐待你了?”
“没有,恐吓而已!”
“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有没有找心理医生?”
“找了,没用!”
尾音发颤,月笙遥沮丧着脸回答。
这么多天,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干妈的意思,但没用啊!
白天看着像个人,晚上却必须听着歌或者开着灯才能入睡。
梦里再无平静,除了波涛汹涌的浪花就是黑暗!
整日整日的混混沌沌,她该怎么办?
“你别急,我们一起想想方法,找出症状所在,然后再慢慢走出阴影。”
“走不出来,我走不出来……”
她什么办法都试过,但就是走不出来!
多么可怕的一件事,身为学医之人,居然被别人吓得精神出问题。
哈哈,真可笑,真讽刺!
脸颊上挂着凉薄的笑意,月笙遥低低地埋头于手掌。
她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畏畏缩缩,害怕,恐惧占据着整颗心,她已经不再是她!
“遥遥,你安静一下,我去给你弹首曲子。”
心疼而不安地目光落在月笙遥颤抖的肩膀上,想要上前安慰,手臂伸在半空中又慢慢收回。
不能,他不能!
喉结上下滚动,顾子玄伸出手掌拍拍月笙遥肩膀,温文尔雅的走向大厅。
咖啡厅是十分有情致的地点,钢琴可以说是必备,恰好也是他的才艺点,除此他也无可奈何,只能让遥遥先冷静下来。
找到大堂经理,好一番劝说,最终商量出十五分钟的弹奏时间,顾子玄优雅地整理着衣袖,绅士的坐在钢琴架前。
她离开时,他谱了一首曲子,为她而作,可惜遥遥从未听过,今日便将这份心意送上。
手指轻快的在钢琴上跳跃,黑白键上美妙的音符仿佛被赋予生命,悠哉悠哉的舞蹈。
生的希望,死的决绝,由喜入悲,再由悲入喜,一首曲子仿佛道尽人生的悲欢离合。
激烈的高昂,低沉的哭泣,悲伤的绝望,快乐的跳跃,手指灵活的跳动,仿佛是一场绝美地盛宴。
“你懂了吗?”
气息平静的停下最后一个音符,屏蔽异样地视线,顾子玄优雅从容的走到月笙遥面前,轻声询问。
她懂了吗?
“很不错,情绪炽热而浓烈,是你喜欢的风格!”
“是吗?”
“真的很棒,不过我更喜欢古典音乐的清悠和淡雅,炽热不适合我。”
“也对,要出去走走吗?”
第五百二十九章 无欲无求
苦涩一笑,略显狼狈的转过身,长而密地眼睫毛掩饰神色里的复杂,顾子玄温声询问。
看吧,无论他怎样示意,得到的只会是一句不适合!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他配不上她,但不甘心啊!
“好,散散心也不错,说不定精神一下子就好了。”
雪白牙齿裸露于外,借助着笑容掩盖内心的慌乱和悲伤,月笙遥弯腰拿起手提包跟紧顾子玄的步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她和他不关乎生死,但却无法忘记!
朱砂痣和白月光,哈哈哈,他们,真是有缘无分地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觉得京都变了吗?和离开时相比,它有什么不一样?”
肩并肩行走在街道,闲聊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往外冒。
她可有感触?
“有,有不一样,陌生感,从踏入京都的土地开始,便有一种扑面而来的陌生感!”
月笙遥闭着眼睛感受到冷冷地风呼啸着刮在脸上,红唇轻启,悦耳的声音向外传递。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人况且如此何况还是一座城市?
城市的变化日新月异,也许今日的臭水沟,明日就会是一座高楼大夏,怎么可能会停步不前。
其实物体比人类剔透,它既能饱经风霜,又能一成不变。
改变的是社会环境,而不变的是历史!
但人却不能如此,人可以不变,但不变就要被社会淘汰,如果变化太多就会面目全非,不同的物体不同的遭遇,真是奇妙至极。
“心胸开阔了吗?”
“有一点!”
“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记得,它刻在脑海里,不曾忘却,也可以说是不敢忘记。”
是痛苦但也是经历,她怎么敢忘记?
年少的青春,充满着苦涩和艰难,痛苦的幼年时代,造就一生痛苦根源,她不会忘!
“冷吗?”
“有点!”
雪花旋转的飘在头发丝上,月笙遥轻轻地抖落掉落在眼睫毛上的小雪花,平淡无奇的声音夹杂着微妙地异样。
冷,很冷,牙齿像是要被冻掉!
知性的女人却不能说冷,她要忍着冷意。
“还能想起前些日子的事情吗?”
“能!”
“看来你还是不冷,不如跑一会儿吧,将那些刻在记忆里的影子全部都甩掉。”
顾子玄温柔地握着月笙遥手掌心,借助掌间相对,传递热流,压抑着眼睛里夹杂地深情,目光沉静如水的看向月笙遥。
记忆可以是连续,也可以是片段,为什么有些人的记忆存留时间不长?
因为没有必要!
如果痛苦的记忆,让你难过,让你心痛,为什么还要留着它?
自动屏蔽删除,或者将美好的记忆覆盖其上,让它在历史长河中逝去,何尝不是好的政策?
人生百味,世间百苦,甜咸苦辣酸,尝过后便忘记吧!
“呼呼呼~”
跟随着顾子玄的脚步奔跑在河岸两道,水润地目光看向河岸两旁,升腾的雾气自红唇吐露。
雾气徐徐上升,越过眼睑,冲击着眼睫毛,白雾凝霜,雪白覆盖其中,偶尔的眨眼,便有一丝冰凉滑过。
“还记得吗?”
“记得!”
继续奔跑于山林小道,厚厚地冰雪铺满每一寸山河土壤,月笙遥凝望着白茫茫的天地,沉声回应。
她记得,记得很清楚!
脑袋快要缺氧,但记忆却依然很清楚,识海和记忆分层,就像是同一具身体,里面却藏着两个灵魂。
为什么,为什么还能记得?
她到底怎么了,平时大道理那么多,解救别人于水火,为什么却无法拯救自己!
“你还记得吗?”
“记得,只是不大清了!”
跪在佛祖面前,膝盖下铺着蒲扇,声音飘飘乎乎,仿若要乘风而去。
她还记得,只是记忆不太清,有些模模糊糊的感觉,具体细节也忘的差不多!
“遥遥,你还是你吗?”
行走在下山的路上,伸手碰触着竹子,竹叶上的积雪下落,掉满一身地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