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见你。
……
接下来几天,童瑶都有不同程度的失眠。童燕萍以为她是考前压力大。但童瑶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
她在害怕焦虑。死亡的阴影从来都没有离开。
只要那一天还没到来,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她紧张崩溃。
六月末,一年一度的中考开始了。
童瑶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准考证和笔袋,破釜沉舟般走进考场。
……
收笔,写完最后一题,童瑶长舒一口气。
不管如何,历时三天,终于考完试了。
她只想说一句话,我真的尽力了!
考完试的轻松让她暂时忘记了其他事情。今天她妈妈居然已经在家了,正在准备晚饭,童瑶看到准备了好多好吃的。
童燕萍看到女儿回家,忙笑着问她:“瑶瑶,考得怎么样啊?累不累?”
“能写的都写上了,差不多可以吧。”
童燕萍听童瑶这么说放心的笑了,然后就招呼童瑶赶紧擦擦洗洗,又塞给她几块钱,让她去小卖店买汽水喝,过一会儿开饭。
童瑶看到童燕萍的反应,踌躇了一阵,忍不住上前又说:“妈妈,我可能比平时考的差……”。童燕萍听到这话,只当童瑶担心自己成绩,不在意地告诉她不要紧的,童瑶没再说什么,心情却不如之前那般轻松。
妈妈最近这段时间基本上是早出晚归,在家就抱着座机打电话,要么不断用BB机,然后就是一趟趟地出去跑。这时候手机是奢侈品,按照十几年后的物价价值近一万多一部,而且话费巨贵,一般人消耗不起。
童瑶看童燕萍这段时间明显的消瘦下来,心中担心却帮不上忙,只能尽量把自己安排好不让妈妈费心。
不知不觉间,童瑶再一次走到熟悉的路口。
以前每当她要失控,只要见到吴桥,就会逐渐平静下来。这仿佛已经成为了她身体里的一个暗号。
身后传来脚步声,逐渐接近,当脚步声的主人即将与童瑶擦身而过时,童瑶仿佛有所感应的转过身。
一眼,仿佛时空变换交替,万千光华流转,时间如同一个圆形跑道,尽头定格在最初的起点。
烈焰黄昏,在童瑶眼中映下万丈光芒。
他穿着球衣,把校服外套系在腰间,左手抱着一颗篮球,右手抓住挂在肩上的书包袋。余光中耳后有薄薄的汗珠,应该是刚运动完。
少年目不斜视地路过童瑶身边,校服衣摆随着迈动的双腿前后摇摆。童瑶目光追随者少年,习惯地抬脚跟上。
走到胡同口,前面的人突然慢下脚步,回过头,目光与童谣撞到一起,眼神似疑惑。
童瑶瞬间惊醒,他看到我了!
没错没错,他可以看到我了,我不再是灵魂,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童瑶心跳如雷,转身落荒而逃。
有多久没见了?不过十几天,可是他从不认识我。
吴桥看到身后一直盯着他的女生突然转头快步跑走了,微微皱起眉头,在心中思索对方是谁。一边想一边回头往奶奶家门口走,再回首,人影已经消失。
吴桥心想,确实不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求收藏,嘿嘿嘿
第7章 秘密
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血液加速奔腾,太阳穴仿佛有盘鼓轰鸣。
童瑶一头扎进最靠近她的胡同口,紧贴在墙壁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墙角下种了一排小葱,慌乱中凄惨的夭折在童谣脚下。
对视来的太突然,童瑶完全来不及思考,直接反应就是赶紧躲起来。就像是,做了坏事突然被当事人发现了似的,又心虚又紧张,大写加粗的怂。
从前在他身边如影随行,童瑶常常对吴桥说:“我知道你全部的黑历史!所以你不要惹我哦。”
吴桥纹丝不动,坐在沙发里安静地看剧本。童瑶自娱自乐,玩够了,就缩在吴桥身侧,一起看。
在童瑶的世界里,曾与吴桥如此亲密如间。
可是当她不再是灵魂,真正与吴桥亲身相见,却近乡情怯,拿不出千万分之一的勇气。因为童瑶知道,今时不同往日。
深呼吸,淡定。
童瑶内心不断告诫自己。差不多冷静后,她轻手轻脚离开墙根底下,踏出一只脚小心地往吴桥家方向看去,外面空无一人。
呼——
压住内心泛起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感,童瑶默默转身。
街上不知道哪家在放歌曲,纯真细腻的歌声回荡在袅袅炊烟的斑驳老城街。
啦……啦……
小小的一片云呀慢慢地走过来
请你们歇歇脚呀暂时停下来
山上的山花儿开呀我才到山上来
原来嘛你也是上山看那山花儿开
啦……啦……
啦……啦……
吴桥在上一世,只见过她的照片。
童瑶活着的时候见过吴桥,次数还不少。吴桥是二中有名的校草级人物。成绩常年前五,代表学校参加英语竞赛次次第一。
长得也帅,不是面容精致那种好看,怎么说呢,他的帅气从内到外与他这个人密不可分。比如说你远远地看到一个帅哥,你会感慨:“啊!帅哥。”远远地看到他,你会说:“啊!那是吴桥。”
嗯,气质!看起来就特别有吴桥气质!
听说爸妈都在国外,吴桥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外国货,连喝的牛奶上面都是英文呢!= =
总之,在女生中,吴桥被传的此男只应天上有,是藏在他们二中铜窝窝里的金蛋。
童瑶开窍晚,在其他女生成天到晚的讨论哪个班哪个年级的帅哥美女时,她陶醉在各种小人书里,乐此不疲。
在看到吴桥的时候,她只会感慨,嗷嗷嗷嗷嗷星史郎SAMA!额,但是瘦了一点。
童瑶死后父母离婚,妈妈出来租房子住。就住在吴桥奶奶家隔壁,成了邻居。
童燕萍那段时间把土特产铺子兑出去了,为了女儿和离婚的事情东奔西走,很长一段时间,两家只是点头之交。
童瑶经历过灵魂之惑,锥心之痛,日复一日的无能为力,留给她的是孤独的枷锁。
慢慢地,她养成了另一个爱好,跟着吴桥。
她发现吴桥跟传闻中的很不一样。
他每天早起后会连续做几组俯卧撑,然后在院子里外放英语磁带,跟着复读机读英文。
吴爸爸跟开了天眼似的,吴桥才读完电话就打进来。他每天要给吴爸爸朗诵一篇英文文章,读错了吴爸就跟吴奶奶告状,叫她监督吴桥把错的地方背诵十遍再默写一张纸。吴爷爷吴奶奶在学习方面对吴桥爸非常配合。
童瑶每次看到他咬牙切齿的默写都会笑。
他挑食,不爱吃辣椒,不爱吃蒜,不爱吃鸡肉,不爱吃西红柿,不喜欢吃的太多了。吴妈妈从加拿大给他买的钙片和奶粉也不爱吃,她看到吴桥偷偷扔了好几次钙片。
不过他特别喜欢吃街口卖的油炸糕,差不多隔两天早上就去买。看他平时清心寡欲的食谱,没想到喜欢吃这么油腻的东西=。=还蘸白糖!
次数多了,童瑶就想真有这么好吃吗,表示好想尝一口。
其他的还有很多,比如上课偷偷睡觉,跟朋友打球会踹人屁股,晚上偷偷看漫画,拿小刀刮英语磁带……
童瑶对这些发现欢欣鼓舞。
……
有时候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某一天上午童燕萍回了出租房一趟,刚进了院子,突然从隔壁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伴随着稀里哗啦盆碗坠地的声格外响亮。
童燕萍大声朝隔壁喊了两声,没人应答。她急忙打开仓房扒拉出一个四角木凳当垫脚,扒着墙头往邻居院子里看,结果就发现吴桥奶奶倒在了院子里,旁边扣倒一个大红牡丹搪瓷脸盆。
童燕萍这一惊非同小可,翻过墙,赶紧打120。她也不敢随便碰老太太,大概十几分钟后救护车开进来,把吴奶奶送往医院。童燕萍一时也找不到吴奶奶的家人,就在医院又是交钱又是跑腿的忙活。
一直到下午的时候,吴爷爷才找到医院来,吴爷爷吃完早饭就去老年活动中心消遣去了,中午回来没找到老伴儿。直到别人找他说上午好像来过救护车,吴爷爷当时吓得赶紧赶往医院跑。
吴奶奶是心绞痛突然休克,疑似心肌梗塞,幸好被童燕萍及时发现,抢救及时没造成大的伤害。吴奶奶意识苏醒后血压飙得老高,医生建议住院观察。
童瑶把事情都看在眼里,吴奶奶出事时她再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
她在吴桥身边来回穿梭,手足并用,大声叫喊。吴桥!你奶奶出事了!你快去医院!!
放学后,吴桥在门口看到了童燕萍,看到吴桥,童燕萍上前急忙告诉他事情经过并带他去医院。
童瑶松口气的同时发现吴桥眼眶红了,有点心疼。
童燕萍帮人帮到底,在吴奶奶住院观察这段时间,帮忙在医院照顾,老两口带着大孙子,儿子远在国外,都挺不容易的,能帮就多帮帮吧。
童瑶知道吴桥非常非常感激她妈妈。这么大个子面对她妈妈的时候眼睛肿的快成缝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