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医生回来以后,苏棠每天上午跟着她查房,然后去处理门诊的病人,下午会跟她一起进手术室。有时一台手术就是两三个小时,如果遇到严重的病人,很可能要十几个小时。
苏棠虽然只是助手,但也要全程陪在旁边。
今天接到的是一位深二度烧伤的病人,这位病人是临苏棠下班前才送来的,据说他下班后去接妻子女儿回家,路上不小心遭遇车祸后,他驾驶的汽车在短短十几秒内发生了自燃。
当时车门全被锁死,根本打不开,他砸碎了窗先让妻子带着女儿爬出去,等他自己想要出去的时候,火一下蹿高了。
他被送来医院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和头发全被烧没了,浑身血淋淋的。但是他的女儿却除了受了点惊吓之外,毫发无伤,他的妻子也只是腿和手臂有小部分的皮肤烧伤了。
苏棠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烧成这样的病人,秦医生怕她吃不消,把病人的妻子交给了她处理。
苏棠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她一直在哭:“医生,我老公怎么样了?手术什么时候能结束,我什么时候能看他?他会没事的,对不对?我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活他,不管要花多少医药费,都一定要救活他。”
苏棠看她哭,也有点于心不忍:“你先别着急,我们几位主任医生都在里面救你的丈夫,相信我们,一定会尽力救他的。”
“谢谢,谢谢你们。”
苏棠替她处理完伤口,让护士先带她去病房休息。
她刚摘下口罩,周善走过来:“累吗?”
苏棠摇摇头:“我还好,土豆哥哥,我想等里面这个病人出来了再回去,你要不先走吧。”
周善说:“我不走,我留下来陪你。”
他们一直等到晚上十点,病人才被护士从急救室里推出来。
病人的家属都已经到了,一窝蜂地围上去问情况。
秦医生做完手术已经很累了,却还要耐着新安抚家属。谁都知道烧伤后最怕的就是感染,就算短期内没事,也不代表一定会没事,在伤口没完全愈合之前,都有可能出现意外。
苏棠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路上行人和车辆都很少了。
周善没直接带她回家,而是去了一家大型商场。
商场里大部分的店都已经关门了,只有四楼几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还开着。
苏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这个时候闻到了香味,倒是感觉到饿了。
她和周善走进了一家火锅店,这家火锅店在本地挺有名的,平时晚上排队都要排两个小时,现在即使已经深夜了,依然有很多人在里面吃。
苏棠挑了一个相对比较安静的位置,点好菜,又想到了刚刚的那个病人。
看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周善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起身,绕过桌子坐到她身边,把她揽进怀里,才发现她整个人都在发抖:“怎么了?”
苏棠摇摇头,手抓着他的衣服,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周善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无声安慰。
过了片刻,等服务员把菜都上齐了,苏棠才从他怀里钻出来,眼睛有点红。
像是哭过了,但是周善知道她没哭,只是眼睛有点红而已。
“到底怎么了?”周善捧着她的脸,指腹在她脸颊上轻轻磨蹭。
苏棠轻声说:“我刚才看到那个人了,烧得很严重,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
尽管她没敢仔细看,然而只是那一眼,就让她在视觉上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她从来没见过被烧伤得那么严重的病人,就算是上次那个抢救无效的女孩子,也没有今天的这位病人那么严重。
苏棠从来没有告诉过周善,她刚来烧伤科的那段时间,其实很不适应。
看到那些病人的伤口,她连着好几天晚上都在做噩梦,梦里病人的脸都变成了他。
她当初选择来烧伤科,就是担心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她会束手无策,这两年他在消防部队,她没有一刻是安心的。
今天看到了这位病人,后来又听到他的妻子哭着求她救她的丈夫,一直藏在心底的担忧又再次浮上心头。
她突然用力抱住他:“周善,你以后不会再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了,对不对?”
周善恍然间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嗯,我不会再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了。”
-
次年一月,周善参加了国考。
考试的那天正好是周末,原本是应该轮到苏棠值班的,她为了陪周善,特地和科室里另外一名女医生换了班。
周善坐在教室里考试,她就坐在学校外面的奶茶店里,一边看医学书,一边等他出来。
一直等到下午四点半,眼看着离他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只剩下不到十五分钟,苏棠结了账,离开奶茶店。
一走出店门,寒风扑面,她被冻得缩了缩脖子。
周善走出来的时候她第一眼就看见了他,站在台阶上朝他挥手:“土豆哥哥,我在这里。”
周善听到声音走过来,他一伸出手臂,她就笑着扑进了他怀里。
“考得怎么样啊?”
苏棠勾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
不管什么时候,他的怀抱永远都是最舒服最温暖的。
周善笑着说:“进面试应该没问题。”
他这么说苏棠就放心了,她其实也不担心他会考不上,毕竟他的成绩从小到大都没有比别人低过。
他们两个还没说上几句话,周善的手机响了。
低头一看是施杭,他应该是掐着点打来的:“阿善,你考完没有?”
周善嗤笑:“我没考完能接你电话?”
“咦,对哦,是我傻了。”施杭问,“我们都到了,你和苏棠什么时候来啊?”
周善说:“马上。”
施杭催促:“那你们快点,就差你俩了。”
今天难得大家都有空,他们先前就约好了一起玩。
周善没有开车,在路边拦了一辆车,直接去了“K吧”。
“K吧”在薛翊回国后重新装修过了,和以前不太一样,只是外面电子屏幕上那条“未成年人不允许入内”的提示依然还在。
周善直接带苏棠上了二楼。
推开门,一个鬼哭狼嚎的歌声就传入耳膜。
不用猜,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高俊的。
周善掐了他话筒的声音:“你这五音不全的唱功什么时候能进步一点?”
高俊把话筒丢给他:“你行你来。”
周善挑了挑眉。
他唱功不错,但他不太喜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唱,所以就算是苏棠,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也没怎么听他唱过歌。
苏棠的眼睛里燃起了星星点点的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我挠秃头想了一天,改了个新文的文案,大家有空可以去看看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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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周善几乎是本能地要拒绝, 然而他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就有一只软乎乎的小手在他腰上挠了挠。
他不怕痛,唯独对苏棠这种磨人的小举动没有半点抵抗力。
他把她白白嫩嫩的小手攥在手心里,垂眸便看到了她亮晶晶的目光。
周善顿了下:“想听我唱歌?”
苏棠期待地点头:“可以吗?”
哪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她想听, 他就唱给她听。
周善从高俊手里接过话筒, 高俊愣了几秒, 跑到点歌台前一屁股把坐在那边的刘一彬挤掉了。
“阿善, 你要唱什么歌, 报歌名, 我给你提上来!”
周善偏头问苏棠:“你想听什么歌?”
苏棠笑着说:“都可以。”只要是他唱的, 不管什么歌肯定都好听。
周善嗯了声, 抬眼看见对面墙壁上液晶屏幕上的那首歌, 他说:“不用换了, 就这首吧。”
大家不约而同地往前看,前奏已经开始了,是张敬轩的《只是太爱你》, 很老的一首歌了, 歌虽然好听,就是太伤感了。
歌是另一个男生点的,那小子前段时间刚失恋,今天唱了一下午这种歌了。
“要不,咱还是换一首吧。”
高俊一看不好,苏棠不在这里也就罢了, 现在人家苏棠也在,阿善要唱这歌,只怕人家小姑娘听了会不开心。
他刚准备挑一首适合的歌,那边周善已经开始唱起来了。
他的嗓音本来就是属于那种偏低的,这首歌的节奏不快,再加上他的音调又都很准,一开口,所有人都惊呆了。
高俊怔怔地回头看他一眼,手指移到原唱的按键上,不信邪似的戳了一下,想着把原唱给关掉。谁知一点下去,又多了一个男音把周善的声音覆盖掉,于是他又连忙再戳一下。
卧槽,这真的是阿善在唱?
“因为我不知道下一辈子还是否能遇见你,所以我今生才会那么努力,把最好的给你。”
他唱得好也就算了,最可气的是在唱这一句的时候,周善的眼神就没离开过苏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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