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迷心窍 (云起风眠)

　　她本来只有一套房子，后来越玩越大，实在不能满足需求就出高价买了隔壁两套，近年工作赚的钱几乎全部花在上面。睿翼拍卖行拍出玉佛到假币案发生的关键时间内，她去了横店影视城跟一个资深道具师学习给道具上色，这一点有三个人可以为她提供证明。
　　她说得都在情理之中，关楠怕有疏漏，询问了她网上写作用的笔名和具体作品，当即与相关网站取得联系，并很快得到印证。横店那边也证实那段时间里，朱嘉莉确实一直不曾离开。
　　这个结果，赵雷当场只说了一个字：“操。”表情则是激动、郁闷、相见恨晚各种微妙情绪糅杂。
　　朱嘉莉在网络上属于一线大神级别，以文风简练豁达，逻辑缜密，想法天马行空著称，所有粉丝几乎都是铁粉。赵雷忍不住撇下案情，跟她讨论其中一部小说的开放式结局来，一个面红耳赤，一个云淡风轻，惹得关楠忍不住敲桌子提醒-——这是在办案！
　　很久之后赵雷才难为情的透露他当时复杂的感觉，有见到偶像的激动，有见面不如闻名的失落，还有困扰多时的问题即将得到解决的喜悦，最重要的是感觉智商受到侮辱的愤恨。
　　用他的原话是：“我是大学时候迷上她的小说，天天抱着啃得天昏地暗，连游戏都戒了，我一直以为是个阅历丰富的男人写的，结果……合着我一大学生当时一直被一初中生牵着鼻子走！！！”他更没想到这一牵就是一辈子。
　　当然这是后话，眼下破案高于一切。
　　虽然有时间证人，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关楠问朱嘉莉：“你认识孙明吗？”
　　“孙明？”朱嘉莉重复一遍，肯定回答，“不认识。”
　　“有人反应你前端时间经常夜晚带一个男人回家，他是你男朋友？”
　　朱嘉莉想都没想说：“模特，你们应该有看到我有个古墓场景的房间里画了壁画，上面的人物就是以他为原型画的。”
　　“古墓壁画的原型？”
　　“当然，我给他化了妆，衣服也穿配好。”
　　“他叫什么名字？”
　　“李杰。”
　　“怎么认识的？”
　　“送外卖的。”
　　“……”
　　“为什么晚上去？”
　　“我习惯晚上创作。”朱嘉莉皱了下眉头，有些无奈，“我原本是估摸晚上人少，闲话也少一些，没想到……”她撇了下唇，没有说下去。
　　“你出门为什么总是戴着口罩？”
　　“嗯，既然他们当我是怪人，我也不想跟他们打招呼。”
　　关楠将孙明照片放到朱嘉莉面前，问：“你找的模特是他吗？”
　　朱嘉莉看了一眼，神色如常说：“长得蛮像，但不是同一个人。”她指着孙明喉结说，“他这里比较平，我的模特这里很突出。”
　　这是身为小说家的睿智？关楠微微吃惊：“罗马假日小区物业明明可以代收快递，你最近为什么去经常万华小区取包裹？是有特别的东西需要取？”
　　“没有，我上次有个东西丢了，跟物业吵了一架，我不想再放到那里。”
　　“能提供这个模特的电话吗？”
　　“当然可以。”
　　根据朱嘉莉提供的信息，警方很快找到那个叫李杰的男孩。李杰是某外卖网站送餐员，有次送餐到朱嘉莉家，朱嘉莉硬说他长相独特，死磨硬泡要他做模特，最后以一个月三千块的价格成交，他每晚九点过去，十点半离开。李杰和孙明年龄相仿，容貌相似度达到七分，照片放一起很容易误认为是同一人，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关楠都不敢相信会有如此巧合。
　　与此同时，罗马假日小区物业也证实朱嘉莉说的争执事件，也是自那时开始朱嘉莉再未到物业取过包裹一类的东西，但经常看到她用推车运包裹一类的东西回来，具体从哪里运的他们不得而知。
　　如此，03号朱嘉莉身上的嫌疑算是全部解除。
　　轰轰烈烈的行动换来一个乌龙结局，所有人的心情都非常不爽。恰巧苏彩真打电话说还需要一天时间，眼见拨云见日的案子再一次停滞。
　　关楠见众人士气低落，决定所有人调休一天，养足精神再战。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势必要写点甜甜的！


第30章
　　回去已经过了下班高峰，商业街附近依旧堵得厉害。
　　等红灯时，关楠望着车窗外车水马龙在城市霓虹的闪耀下被拉扯出的模糊影像，回想这些年自己的生活，好像是做了一场永远不知终点的异梦。虽然从来算不得美好，但梦醒过后，总对梦中那点仅存的温情念念不忘，对比如今就不可避免的感到落寞。
　　绿灯，他在下一个路口掉头，径直开入商场地下车库。
　　他绝少到超市闲逛，一是浪费时间，二是觉得没有东西可买，一般日用品小区外的小卖部都有卖，不需要他舍近求远。
　　他不确定许柚是不是真的会来吃他做的饭，心里却是惦记着的，那种感觉就好比读书时候的随堂考试，就因为不知道准确时间，才更要做好应对的准备。
　　家里的锅太久不用起了一层深黄色铁锈，碗碟筷子都是房东留下，不算太劣质，但因使用日久，白瓷底部边缘都被磨出隐约的黑印，碗口盘中不时露出些划痕裂口，他看了尚且觉得寒碜，更何况许柚。
　　逛了一圈，购物车渐渐被填满，心似乎也是，关楠想，看来生活的确需要有点烟火气。
　　东西倒是好添置，人呢？
　　人，也不是太难。
　　他嘴角微微上翘，推着手推车往里走。
　　路过生鲜区，有售货员推荐新鲜鱼类，关楠看着玻璃缸中游弋的鲜活鱼蟹，心里一动，鬼使神差掏出手机。
　　他发微信给许柚：“你喜欢吃鱼吗？”
　　他以为她可能不会立刻看到，没想她秒回：“还行，你呢？”
　　关楠对着手机轻轻傻笑：“也还行，你喜欢什么鱼？”
　　许柚：“只要做的好吃，都行。”
　　关楠：“喜欢哪种吃法？红烧还是清蒸？”
　　许柚：“清蒸吧，健康一点。”
　　“呵，你难道也怕发胖？”关楠一边打字，一边问售货员什么鱼适合清蒸，得到答案后他立刻发信息过去，“清蒸的话鲈鱼不错。”
　　许柚回：“不过今天的鲈鱼太大，两个人吃不完，它下面的鲳鱼看起来不错。”
　　像平静的湖面被人投下巨石，“咚”的一声，关楠听到水花四溅的声音。
　　他霍然抬头，转身，许柚站在他身后不过两米的地方看着他，脸上笑容温和柔软，如冬日初升的暖阳。
　　关楠猜自己的样子一定很傻，也不能说是样子，是表情和行为，跟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见到喜欢的人的反应差不多。
　　他呆愣的站在原地，保持接听电话的姿势，左耳紧紧贴着手机屏，以一种惊异到茫然的目光看着许柚。然后，就绷不住笑起来。
　　他拉着手推车快速走过去问：“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许柚微抬下巴，眼中似有星光。
　　关楠立刻感觉被击中了，他移开眼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柚没说话，表情的明显是：你紧张什么？
　　关楠看回去，他比她高了半个头，体型又比一般人健硕，颇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不过这次他没再退却，他打量她一圈，温和笑道：“逛超市逛到两手空空的人实在少见。”
　　许柚说：“我刚好不是来逛超市的，我在外面看到你的车，跟进来的。”她看了眼他的购物车，“原来关先生家里连锅都没有，这些菜是试验品？”
　　她永远比他坦陈，关楠突的放松下来：“太久没做，总要先练个手，不然我怕做出来你不敢吃。”
　　“准备练多久？”
　　“这得看你要求高不高。”
　　谈话间，两人走到蔬果区，关楠自然问：“你喜欢吃什么？”
　　“好像没什么不喜欢的。”
　　“水果呢？”
　　“我不吃芒果。”
　　关楠“哦。”一声，继续往前走。
　　许柚问：“不用买蔬菜？”
　　“今天时间太晚了，买回去也做不了，我们在外面吃什么样？”他侧过头看她，表情温柔，“下次我早点准备。”
　　“好。”
　　“想吃什么？”
　　“你吃辣吗，我知道一家川菜馆还不错。”
　　“不会又是你的店吧？”
　　“不是。”许柚懂他的意思，也没瞒着，“不过报我名字可以免单。”
　　关楠将购物车中的东西放到收银台上，认真说：“不然我带你去吃另外的。”
　　许柚会意：“这是男人的包袱？”
　　“你也可以当成是男人的虚荣或者好面儿。”
　　“如此，我除了成全别无他法。”许柚说，“我突然很想吃粥。”
　　“楼上好像就有一家，我待会儿查一下具体位置。”
　　“可以。”
　　关楠拿出银行卡递过去，收银员只顾看两人说话，连打单都忘了。关楠忍不住提醒：“麻烦刷卡。”
　　女孩回神，机械的接过关楠的卡，眼睛却一直盯着许柚看。
　　关楠循着她目光看许柚一眼，转头皱眉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