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他突然伸手揽过她将她抱进怀里,“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求,也什么都不怕了。婼姐姐,别想着离开我好不好,我只要你,也只有你。”
她一怔,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叫过她了。他一天天强大起来,甚至让她忘记了他以前那没有丝毫安全感如小刺猬一般冷漠抗拒的样子。其实不论何时的他,都一样的没有安全感,都一样地怕失去,就像以前他经常反复问她他还可不可以来找她一样,他只是不确定她会不会抛弃他才这样害怕地反复询问。虽然他现在已经强大到足够保护她,但其实内里还是那个在黑暗里等着她向他伸出手的小孩子。
她反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肩头:“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也不会。”
————
自从经过宫宴里的那一档子事祁潆婼心情就一直不好,虽然那事最终也没个结果,但那乐平公主一看也不像能轻易放弃的人。如今她竟然已经在宫里常住了下来,显然是不嫁给贺兰隐绝不罢休。
贺兰隐被她骚扰得也是烦得紧,自己找了个地方长住了下来,连皇上想见儿子都得派人去三催四请的。
恰好西凉那边有些不老实,皇上便派了贺兰隐前去镇压一番,贺兰隐正烦得不得了,自然是领了皇命就欣然而去。而且临走时还来告诉祁潆婼皇上已经答应了他,等他此次一回来就让他俩成婚,再也不管那劳什子北羌公主。
祁潆婼心里自然也是开心的,只是街坊之间现在广泛传言她独断善嫉,连友国公主都容不下去,弄得她也不想出门,生怕别人往她马车上扔臭鸡蛋。
毕竟贺兰隐现在成了新一代的闺中女子的梦中情人,她自然是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原先因恶毒嫡母嫡妹积攒起来的一点同情,在这事的笼罩之下瞬间如烟云般消散。
这一日,祁潆婼又在房中百无聊赖地钻研着毒经,突然艾叶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看见祁潆婼就怔在了那里,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祁潆婼知道艾叶并不是那等毛躁的人,这么惊慌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齐王府传来消息,要姑娘前去瞧瞧齐王妃。好像是......齐王妃快不行了。”
祁潆婼猛地站起来,一时之间感觉头晕目眩,扶着桌案才没有摔倒。
“怎么会,上次见她还好好的......”
“说是冬天又来了,齐王妃已经油尽灯枯,实在扛不过去了......”
祁潆婼什么都没再说就冲了出去:“备车,立即去齐王府!”
————
昏暗的房间里,袅袅飘着沉厚的药香,如同厚重的金钟罩子一般暗暗沉沉地笼在闭塞的房间里。床头的沉香木桌的白玉瓶里正插着一枝开得正好的腊梅,细微的香气掺杂在浓重的药香里,显得那么地微不足道。
贺兰归坐在床前,握着床上人细白枯瘦的玉臂,眼里沉沉的望不到边际。
云想容虚弱地靠在床头,仿佛看不到房里乌云沉沉的局面,对伺候的下人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些话想同王爷讲。”
下人们应了一声,有些不舍得看了一眼这个宽仁善良的主子,关上房门纷纷退了下去。
“容儿,你安心养病,不要想那么多。”贺兰归小声劝慰说。
云想容握紧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王爷还要自欺欺人么?”
“这么多年你都熬过来了,今年一定也可以熬过去的。”贺兰归看着她的眼睛说。
“然后呢?和王爷举案齐眉,白头到老?”云想容轻咳两声,似乎有些嘲讽地笑出了声。
贺兰归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我一直努力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好王妃,皇家的好儿媳,我想我做到了,”云想容虚弱地说,“如今,我已经要去了,有什么话我也不怕说出来了,王爷真的想和我白头到老么?”
贺兰归点点头:“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必一生不负你,也不会有其他任何人。”
云想容突然笑了起来:“我也多么想这样啊,我知道王爷是个好夫君,既然娶了我,就绝不会对不起我。我也多想永远活下去,做你的王妃。这样,你就永远没机会去伤害其他人了。”
贺兰归动作突然一僵:“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日,我都听见了,”云想容眼底不知何时已经浮上了一层水雾,“你同卫渊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要拿荣升郡王旧事做文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吗?”
“你以为我做错了?当年荣升郡王一案牵涉无辜,白老侍郎含冤自尽,你认为,我不该为此翻案?”贺兰归淡淡说道。
“你是真的想翻案么!”云想容语气骤然尖利起来,“王爷,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你想做什么,甚至你在想什么,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你分明就是想拿此事威胁潆婼!”
贺兰归的眸子骤然冷了下来:“既然你猜到了,又何必问我。”
云想容的手剧烈地抖了起来:“为什么,你是什么时候对潆婼存了那种心思的?”
“很多年前,她救过我,她可能早就已经不记得了,却让我在心里想了这么些年。若不是那日她来府中探望你,我也不知道是她。”贺兰归看着云想容说,“想容,不要想那么多,若是你真的想阻止我,就好好活下去,这样你才能护着她,顺便阻拦我。”
“妾身也想啊,”云想容笑着笑着眼泪就滑落了下来,“妾身也不想走,妾身也想护着她,看着她幸福,也想让你的那些龌龊事永远远离她,可是妾身做不到了啊王爷。我嫁给王爷九年了,这九年来我一直努力地活着,可是......我实在撑不下去了。”
贺兰归看着她,没有说话。
“王爷,就当妾身求求你,不要那样做好不好,”云想容突然攥住了贺兰归的手,“就当我求你了,把那些东西交给我好不好。我早就知道自己寿命不多,也没想着一直霸着齐王妃的这个位置,我知道我死后会有别的女子来照顾王爷,谁都可以,可唯独不能是潆婼,她就要和六弟成婚了,王爷放过她好不好。”
第39章
贺兰归却慢慢将手抽了回去,俊美的脸庞上却满是冷漠和疏离:“为什么,你说你爱我,可是你真的为我想过么,你们都可曾替我想过?儿时我喜欢摆弄乐器,母后说那是玩物丧志的东西,命人烧毁了坤宁宫中的所有乐器。后来我实在孤寂,偷偷收养了一只流浪的小花猫,可还是叫母后知道了,命人活活打死了那只猫。再后来,父皇命我去扶叶门,不知为何,这次母后没有阻止。说实在的,那是我最轻松快乐的两年,可后来还是被母后急令召了回去。从小到大,我的生命里就只有母后为我安排好的一切,只要她不允许的,我就不能做,不得做。在她眼里,我只是未来的帝王,只是她将来权力的依靠,她从未关心过我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我喜欢的我想要的,都只能是为以后做铺垫的。”
“我知道,王爷心中有怨言,”云想容含着一双泪眸说,“就连娶我,也是母后逼王爷娶的。我这样的女子,若不是因为有显赫的家世,如何缘得嫁给王爷?洞房花烛夜的时候,王爷蹙着眉挑开我的盖头,我看到王爷惊若天人的模样,一时之间竟觉得失了心跳。我从未有任何一刻比那时候更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好的身子,这样我就可以长长久久地站在王爷身边,这么一直地看着王爷。我也希望有一个人能在我走后好好地陪着王爷,可为什么是潆婼,天下女子这么多,王爷选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她?”
“想容,我的这二十五年里所接触到的一切,都是在教我如何去做一个好的帝王。我为了这个牺牲掉了我所有的乐趣和喜好,这从一开始都不是我想要的,可母后却生生把它逼成了我生命中的全部。”贺兰归双眸里尽是痛苦之色,“连我也不知道,我除了这条路还有什么路可走了。可是你知道吗,父皇根本就没打算让我继承大统,他属意的人,是他那个刚找回来的儿子,是那个连生母都不知道是谁的贺兰隐!”
云想容轻轻一震:“王爷,这话可不能乱说。”
“他让他去带兵打仗,你以为是在不顾他的安危?他偷偷把他藏在扶叶门,你以为是不爱惜他?”贺兰归自嘲一笑,“我熟读兵书,在兵场操练了那么多次,我也希望能保家卫国,能击退贼寇,可是我上请过多少次,父皇从未给我过这个机会。师父精通文筹武略,他让他培养了他那么多年,如今也是随随便便地将兵权就交给他,你当这是为什么?我见过他们如何相处的,六弟对父皇不假辞色,可父皇眼里一点责怪都没有,满满的全是一个父亲看儿子的疼爱。可我呢,从小到大只要一点错误就被父皇骂得狗血喷头,我以为父皇是对我期望高才这样,其实是他根本就不在意我,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情绪。”
“王爷不要这样说,父皇是......关心你的。”
“他真的关心我吗?当初他并不想让我娶你,云家势大,他怕我不好掌握,不知母后跟他说了什么他才同意的。他一直防着我跟母后,我不是他的儿子,只是随时有可能篡权夺政的人而已,”贺兰归眼里浮沉着痛色,“想容,你确实是个好妻子,我也很感激母后让我娶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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