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妹失格 (樱枝与杏)

　　电话那边的女声温婉柔和，“阿璟，你那边的事处理好了吗？小猫找到了吗？”
　　盛于璟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什么，才应了一声，“嗯，没丢。”
　　女生笑了笑，“你从小就不喜欢小动物，没想到现在却养了只小猫，刚刚吃饭，看你突然走那么急，把我和盛叔叔都吓了一跳，没丢就好。”
　　“对了，”女生又说，“刚刚你走得急，没来得及和你说，我这次回国巡演，第一站就是在长临市。”
　　她放柔了声音，“这是我第一次巡演，阿璟，我希望你能来看。”
　　“再说吧。”
　　男生没应下也没直接拒绝，“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把手机往床上一丢。
　　电话另一边。
　　祝溪被挂了电话，失落地垂下眼。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望着那张照片发呆。
　　照片里，十五岁的她抱着国际青少年钢琴比赛的奖杯，站在舞台上，身侧站着三个年纪不一的少年。
　　年纪最大的那个，穿着白衬衫，对着镜头笑得温柔，他永远如此，眉眼永远都是那么温和干净。
　　站在前面的，年纪最小，五官精致却不爱笑，即使是对着镜头，也板着一张脸，又酷又拽的模样。而他身侧的另一个男生，正对着他做滑稽的鬼脸，使劲浑身解数逗他笑。
　　纤细漂亮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的每一张面孔，仿佛带着最深沉的怀念。
　　偌大的酒店房间，空荡寂静。
　　连那一声极轻的叹息，都显得无比清晰。
　　**
　　洗完澡出来，江萌更后悔没跟着乔熙然回她家了。
　　跟着乔熙然回家，再不方便，乔熙然的衣服也不会大到完全遮住她屁股，乔熙然的裤子，也不会长到几乎快和她的胸口平齐，乔熙然的鞋，也不会宽到她每走一步都要重新调整一下位置。
　　她仿佛来到了大人国。
　　江萌艰难地从房间里走出来，要去接水喝，正好碰见在客厅开窗通风的盛于璟。
　　她甩了甩长到可以当戏服的睡衣袖子，捏着嗓子唱戏，“呔！妖怪哪里跑！”
　　“……”
　　盛于璟斜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她。
　　江萌不满地哎了一声，“你快配合我呀！”
　　盛于璟长腿一迈，径直朝她走过去，“这么穿，你也不怕摔着？”
　　“谁让你长那么高，衣服都那么大。”
　　江萌反倒抱怨了他一句，她抬起脚，给他看，“你看这裤子这么长。”
　　明明已经把裤子提到了最高，裤腿还是长得拖地了。
　　盛于璟停在她面前，扣住她肩膀，“站好。”
　　江萌被他强行按着站好。
　　男生蹲下.身，低着头，修长的手指将她的裤腿一节一节地往上卷，直到露出她白皙纤细的脚踝。又换了另一边，一丝不苟地对称卷起。
　　起身，拍了下她的脑袋。
　　声音微低，有点哑，却好听得过分。
　　“再不回房睡觉，妖怪就会来吃了你。”


第26章 你才幼稚
　　【31】
　　江萌没有认床的偏好， 但却有抱着娃娃睡觉的习惯。
　　尽管睡醒起来的最终结局，娃娃不是滚下床， 就是被她踢到脚下，但没有东西抱着入睡，她就睡不着。
　　在“打开手机玩得有点困”与“关了手机睡觉却睡不着”之间来回切换了不下五次，她烦躁地在床上滚了几圈，爬起来开了灯，把裤脚一直捋到膝盖上， 趿拉拖鞋出了门。
　　出门后，瞥见盛于璟的卧室房门紧闭，也不见一丝光亮， 想必是已经在美梦里惬意地畅游了。
　　江萌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地到了客厅。
　　开了灯。
　　打开电视， 把电视音量调到最低，这才坐回沙发上。
　　沙发上的购物袋里还有很多零食没有解决， 她小心翼翼地撕开了一包薯片，满意地眯起眼， 边吃薯片，边看《猫和老鼠》。
　　简直美滋滋。
　　还没看完一集呢， 就忽然听到一个清冷低沉的男声，问她。
　　“你在干什么？”
　　冷不丁响起的男声，吓了江萌一个激灵。
　　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就看见盛于璟站在那里，漆黑的凤眸此刻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薄唇微抿，表情不是很友好。
　　他这副模样，江萌不自觉就放下了薯片，坐直了身子，“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男生没答话，转身去餐厅倒了杯水。
　　江萌咬着唇，忐忑地望着他，以为真的是自己吵醒他，他生气了。
　　正想道歉，却听他缓慢地回了一句，“没有。”
　　慢吞吞地喝了口水，隔了很久，又缓慢地回了一句，“我起床喝水。”
　　“……？”
　　宁这反射弧是不是过于长了点儿？
　　她坐在沙发上，目睹男生慢吞吞地喝了小半杯水，又慢吞吞地朝沙发这边走过来，停在她面前。
　　站了一会儿，在她左侧缓缓地坐下，行动迟缓得像个暮年老人。
　　看着好像还没完全睡醒的男生，江萌眨了眨眼，似乎发现了什么。
　　她问：“你没睡醒的时候，是不是反应特别慢呀？”
　　盛于璟阖着眼，没有答话。
　　在江萌在猜测他是不是坐着睡过去了的时候，他闭着眼否认，“没有。”
　　……没有才怪！
　　江萌在心里腹诽，眼珠子一转，忽然开口：“盛于璟，你是猪吗？三秒钟不开口就是默认了啊。”
　　说完就捂着嘴偷笑出声。
　　男生垂着的眼睫缓缓抬起，墨色眸子里隐约萦绕的睡意已然消散了大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不知怎么，江萌忽然觉得莫名的紧张。
　　心里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很奇怪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在意起自己刚刚吃的薯片有没有粘在脸上，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会不会看起来很丑，离得这么近，他会不会看到她额角那里，小时候顽皮受伤留下来的小疤。
　　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在意这些。
　　江萌先撇开了脸，扭过身子，不服输地小声嘟囔，“已经过了三秒了，你承认自己是猪了。”
　　盛于璟难得没有反击回去，而是问她：“怎么不睡觉？”
　　女生屈着双腿，抱着双膝坐着，“没有娃娃抱着睡，我不习惯。”
　　盛于璟丝毫不掩嫌弃，“幼稚。”
　　江萌怼回去，“你才幼稚！”
　　“……你更幼稚。”
　　“你最幼稚！”
　　“……”
　　“……”
　　两人突然不约而同地沉默，似乎都意识到这种没营养的小学生吵架才是最幼稚。
　　江萌有点想笑，又有点不好意思笑。
　　她摸了摸鼻子，余光瞥了一眼坐在她左侧的男生，犹豫了一下，连名带姓地叫了他一声。
　　盛于璟面无表情地瞥过来，“怎么，还想吵？”
　　“……不是啦！”
　　这男人怎么比她还幼稚！
　　江萌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又泄了气一样，撇过脸，别扭地开口。
　　“今天晚上，谢谢你，还有……”
　　她顿了一下，本来就小的声音变得更小了，“我冲你发火的事，对不起。”
　　“你对我发了什么火？”
　　“我对你——”
　　江萌下意识扭过头，以为他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想继续跟他说下去。
　　却见他歪了歪头，似笑非笑地开口：“你哪次见到我没发过火？”
　　“……”
　　江萌被狠狠地噎了一下，确实，每次见到他，她都会被他气到想打爆他的狗头。
　　但她知道，这次不一样。
　　她知道，盛于璟也知道，只是在帮她跳过这个话题，不让她觉得愧疚罢了。
　　江萌鼓了鼓腮帮子，犹豫了一下，问：“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问那些她从小到大被问过的问题，她的右耳为什么会听不见，听不见会不会很不习惯，再用那种同情的目光，为她感到惋惜。
　　而她再用一贯的格式，一贯的语气，再说一遍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的回答，最后再以“谢谢”礼貌收尾。
　　盛于璟垂眼与她对视，漆黑的眼，仿佛能把人心看透。
　　片刻，压着嗓子开口：“有。”
　　江萌晃了下神，不明白自己这种突然的紧张感是什么回事，明明她早就把考卷的答案都背得滚瓜烂熟。
　　“你几月份的？”
　　“……？”
　　江萌有种一脚踩空的不真实感，“你、你就问这个？你问这干什么？”
　　盛于璟只是固执地重复，“所以是几月？”
　　“是12月啦，12月24日。”
　　江萌对他这个和今晚毫不相干的问题简直莫名其妙，深感无奈的同时，却又有种说不上来的雀跃。
　　就好像去参加一场难度很大的考试，心里完全没有底的时候，考官突然问了你一个类似于“一加一等于几”的简单题目，有种捡了中奖彩票的感觉，虽然觉得不真实，但不可避免的惊喜。
　　而与此同时，在听完她的回答后，盛于璟就深深皱起了眉。
　　整个人气压都有点低，连头发丝都散发着不爽的气息。
　　12月，12月末，今年年底。
　　啧，怎么连生日都在跟他唱反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