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齐贝林的铁球并不是「能力」,而是「技术」。人类自身蕴藏着无限的可能,不是有熟能生巧这种说法吗?所以说——”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谈论我。”随着杰洛懒洋洋的声音,一袋分量不轻的重物被扔在了凡妮莎脚边。
凡妮莎低头看了一眼,她脚边的好像是……杰洛的水袋,看起来沉甸甸的,应该是灌满了可以饮用的水。
“这是回礼,如果不需要,你可以扔掉。”说完之后,杰洛走近了一些,俯身从凡妮莎身边拾走了她的水袋以作交换。正如他预料的那样,她的水袋空荡荡的。
聪明人做出的选择总是相同的,杰洛在2nd Stage开赛以后,并没有让自己的行进路线去迁就地图上标注出来的水源,而是取了一条从圣玛利亚·诺薇拉教会到终点纪念碑山谷两地之间的最短路线,也就是——直线。这样一来,在今天跑了九十五公里以后,他们明天还需再跑五十公里才有可能能遇到第一个饮水地,不过杰洛并不担心水的问题。在他看来,沙漠到处都存在着水分,只要用铁球砸开那些巨大的仙人掌,他就能源源不断地获取到干净的水份……虽说水里带着植物纤维,可能会让口感有一些小小的瑕疵,但这种缺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不……”面对杰洛不是特别友善的态度,凡妮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她选了最通用的回答,“谢谢你的水。”
“我有问题要问你。”杰洛开口道,“为什么要在那里出手帮我们?如果你说你就是喜欢乐于助人,我也没办法说什么,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回答。”
“因为1st Stage的冠军应该是你。”凡妮莎答道,她并不耻于承认这一点,技不如人是事实。至于她对杰洛的亏欠,她会用行动去弥补,“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杰洛怔了片刻,在居高临下地审视了凡妮莎一阵后,他微微抬起下颌,淡淡地笑起来,“说得好,我开始喜欢你这家伙了。”
☆、清澈的山间溪流(一)
在2nd Stage开赛后的第六天,杰洛一行人暂时远离了漫天沙尘,进入了Steel Ball Run大赛设立在沙漠中的一个中继站。凡妮莎看得出来,杰洛和乔尼两个人并不想与不熟悉的人同行,但就像杰洛说的那样,聪明人做出的选择总是相同的,在不约而同选择了同一条路的情况下,杰洛也没法说什么,总不能拿出铁球让他们滚蛋。不过等到2nd Stage结束的时候,这个勉强凑起来的队伍肯定会立刻解散。
对了,抵达中继站以后,杰洛、乔尼和曼登三人还为谁才是第一个抵达的人大吵了一架,明明只是个无关大局的名次,他们却像小孩子一样吵个不停。在争吵好不容易平息了之后,四人不约而同地留下来进行短暂的休憩。虽然他们到达的时间是白天,但昨晚的连夜奔波让马匹都累得不轻,需要休息一会儿才能以充沛的精力重新出发。
曼登留在旅馆向写信回报祊玢一家的事,到时候只需要将信件交给旅馆的工作人员,组委会就能了解到这件事,而曼登也能放松下来全心全意地参加竞赛。乔尼和杰洛两个好像是去补充物资了,凡妮莎在1st Stage最后采买的资源十分充足,所以暂时还没有这个烦恼。
她选择把Diana牵到马厩洗澡,为此杰洛临走前还嘲笑过她,说她一点都不像是Diana的主人,反倒是对待陌生人脾气极其恶劣的Diana更像是她的主人。因为凡妮莎一天到晚都在忙于照顾Diana,负责捉虫、洗澡、喝水、进食,每天都围着自己的马打转,这在杰洛和乔尼看来十分不可理喻,但凡妮莎却相当乐在其中。
早在故乡的时候,她就是这么照顾Diana的,她已经习惯将Diana当做平等的伙伴来看待,所以Diana和她才能培养出非凡的默契,而且……凡妮莎总觉得在经过先前那些比赛之后,她变得更加能够理解Diana的想法了,现在她只需要看着它的眼睛,就能知晓它有着什么样的困扰。
这种感觉是从离开之前那片沙漠以后,突然出现的。
顺带一提,让凡妮莎遭遇了祊玢一家的那片沙漠,可能并不是「恶魔掌心」。据曼登·提姆所说,当他昏迷在「恶魔掌心」中,次日再醒来的时候,身体立刻就产生了那种「能力」,但现在都已经过去四五天了,凡妮莎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变化。她一直向往着自己能拥有各式各样的冒险经历,但那种奇妙的故事,果然还是没有那么容易能够进入其中,成为主角。
就在凡妮莎略感失落的时候,这个小小的中继站,迎来了第五名抵达的选手。
“……奥耶……哥摩巴先生对吗?”工作人员向眼前这位造型极富冲击力的男人确认道,“恭喜您,您是第五名抵达此处的选手,真是了不起。请容许我们确认您的背号和马匹鼻纹。”
“……第五名?”奥耶哥摩巴平复着一路奔波而来,所以显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出声询问的时候,他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现在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我……不是第一个抵达这里的人吗?”
“是的,第一名是曼登·提姆先生,不过杰洛·齐贝林先生和乔尼·乔斯达先生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倒是凡妮莎·温斯莱特小姐安静地接受了第四名的结果,他们其实是一起到达这里的。”
“杰洛·齐贝林……”奥耶哥摩巴不出声地动了动嘴唇,重复着这个名字,然后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问道,“这里有电话可打吗?”
“嗯……本中继站可以寄发信件,也可以拍电报,但因为没有接通线路的关系,不能提供电话通讯的服务,很抱歉,奥耶哥摩巴先生。”
“……”奥耶哥摩巴眯起眼睛低头看向了柜台上掉落着的一小块火漆,火漆上纹章的式样奥耶哥摩巴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所以他甚至都没有拿起来细看,他忽然道,“杰洛·齐贝林是不是在这里收取过信件。”
“是的,您怎么会知道的?”工作人员奇怪道。
“他们现在留宿在旅馆里吗?这里这么小……还有空房吗?”奥耶哥摩巴状似无意地岔开了话题。
“您是想留下过夜吗?那您大可不必担心,杰洛·齐贝林先生他们在用过午餐之后就会离开,所以他们只开了一间房用来安置行李,空房我们这里多得是……咦?奥耶哥摩巴先生?”工作人员本想再介绍一番旅馆里周到的配置,但奥耶哥摩巴却直接转身从柜台前离开了,似乎对此根本不感兴趣。
“真是个怪人啊。”工作人员点评道。
“用过午餐之后就会离开?不……杰洛·齐贝林,你永远都别想离开这里了。”奥耶哥摩巴喃喃道,先前在工作人员的登记薄上,他已经看到杰洛入住的房间,现在绕进旅馆之后,他马上就能找到杰洛的所在。
奥耶哥摩巴与杰洛之间的恩怨说来可繁可简,此时就先大略介绍一番吧。
在欧洲南部的意大利半岛,纷争与战火永远围绕着亚平宁山脉,但在近几十年,意大利半岛已渐渐趋于统一,现在只有少数几个王国,不愿意放弃君主制为王室带来的荣光,不愿意并入已经采用了共和制的意大利共和国。
那不勒斯王国就是其中之一,奥耶哥摩巴与杰洛·齐贝林,恰巧都来自于这个古老的王国,但与出身自那不勒斯王国贵族,并为自己的姓氏感到自豪的杰洛·齐贝林不同,奥耶哥摩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时刻都唾弃着那不勒斯王国的存在,作为谋逆者的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那不勒斯王国早日覆灭,让共和的光辉早日挥洒在亚平宁半岛上。
在普通民众看来,Steel Ball Run大赛只是一场普通的骑马大赛,但若处在国家的高度去看的话,那就大不一样了。这场吸引了全世界目光的大陆横断竞赛,成为最后冠军的人必然会成为全世界民众心目中的英雄,而其背后的国家,也会威信倍增,受到来自各界的瞩目。假设杰洛·齐贝林能够拿下冠军,那么届时那不勒斯王国全国上下的民众,必然会为了国王而团结一致。
这可不是奥耶哥摩巴希望看到的,对于他来说,为了国王而跑之人统统不可饶恕!
杰洛·齐贝林必须要死在这片沙漠里,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本来奥耶哥摩巴实在没有信心面对齐贝林家代代相传的「铁球技术」,只打算用偷袭的办法去解决杰洛,但是……在追踪杰洛穿过之前那片沙漠以后,他忽然拥有了一份奇妙的能力,但凡碰到他身体的东西,都会被他安置上保险针,而在保险针飞离以后,那样东西就会立刻爆炸。
他想将这份「能力」,称之为「替身」。
说起来,他还在那片沙漠里看到了在1st Stage拿到了第十名至第十二名的祊玢一家,不过这只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重要的是神骤然间赐予他的这份能力。这份完全没有任何弱点的能力,无疑是他对那不勒斯王室复仇的许可。等到他解决了杰洛·齐贝林以后,他才不会再参加这个愚蠢的大赛,他会立刻回到意大利半岛,炸死那不勒斯的国王,解放那些因为无知而被奴役的可怜民众,这才是他生而为人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