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禁注意到他,眼神透出点惊疑不定,下秒钟被车里大袋小袋吸引走。
“咋弄了这么多玩意儿,得花多少钱?”
“不多的。”
阿汀打开蓝绳子的蛇皮袋,掏出一对手套来。
外层是皮,内层绒毛,暖和又防水。男人翻来覆去看着,有些爱不释手的感叹:“这手套好,看着就实在好用。北通带来的?大地方准是厉害,好玩意儿不晓得什么时候能轮到乡下,咱们这村里人人家里得买两个备着才好。”
接着有些小心翼翼地问:“这对多少钱?贵不,要不叔找你买两双,给你姨留着。她那手要烂透了,肿得跟驴蹄子似的黑乎乎,前两年抹药膏还成,今年药膏都不好使了。”
“不用钱,这是……”
东西当然花钱买来,只是实话实说未必送得出去,阿汀双手背在身后,拉了拉陆珣。
“皮革工厂做坏了的次品,不能卖嫌占地方,到处免费送。”
好说法,不愧是陆老板呢。
阿汀点头点头,背后给他比个大拇指。
“这还做不好?”
男人又欢喜又郁闷地拧眉头:“这城里可真讲究!白浪费!”
阿汀眉目弯弯,“所以我们拿了好多,应该够分给村子里大家了。”
“真的?那我喊他们来,免得个个手冻死。”
男人说来就来,回头粗声大喊:“你们几个田里的,过来过来都过来!宋家小丫头回来了,给你们带了好玩意儿,不要白不要,过这个村没这个店啊!”
地里立即噌噌噌直起十多个人。
“宋家,难不成林雪春家丫头回来了?”
“好久没他们家的信儿,竟然瞅着年关回来啊!”
“林雪春!”
男男女女往这边挪动,有个关系好的甚至当场哇哇大叫:“林雪春死泼妇赶紧出来,说好给我捎染发膏的呢!是不是自个儿进城享福,把我给忘到脑袋后去了?!”
“林姨,我妈妈没回来。”
阿汀歪着头,斜布包里掏出好几罐花花绿绿的,“但是染发膏让我带回来了,有好多色的。”
“哼,这才像个样!”
女人抹着额头汗,“阿祥你嚷嚷什么村店呢?”
“是手套,你瞅瞅。”
他得意地晃悠手套,顿时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不就个皮手套么,值当你牛。”
“哎呀这里头有什么?”眼尖的发现重点:“里头是毛的呀,这不得暖和死?”
“我怎么没见过这玩意儿?县城来的?”
城里普普通通不起眼的东西,在他们手里犹如珍宝般传来传去地看。几十双泥手摸摸边角摸摸外皮层,话里行间皆流露出中意的语气。
阿汀马上数着人头拿出一沓手套,摆在眼前她们惊喜交加。
“给咱们?”
“不要钱?”
“有这么好的事?!”
个个受宠若惊,个个不胜欢喜,小孩似的你套套手套我晃晃手指,相互炫耀。
他们哈哈大笑着,名为阿祥的男人始终偷瞄陆珣,忍不住问:“陆、陆小子是吧?”
众人猛然静下来,陆珣掀起眼皮,确实是那对颜色迥异的眼珠。
诡谲又深沉,冰冷又锋利,曾被村里避之不及,被称作小畜生、小怪物的存在。
他们不期然触碰到它,记忆里瘦骨嶙峋的小子冲破牢笼,脏、乱又凶狠地形成个虚影。与眼前这个肩背宽阔、手指长而洁净的男人形成鲜明对比。
“啊哈哈。”
阿祥是祖籍在日暮村,前两年回村的人。
未曾亲眼见过陆珣,但因为宋家走得近,断断续续听到过风声。这会儿回过神来,当机立断地挤出个傻笑:“我看这、这小子长得不错啊,没你们说的那么邪乎。今年多大了,这个头怎么长成这样?还是打小这样?”
“打小高,就是之前老驼个背。”
女人紧接其后地反应过来,颇有长辈架势地说道:“这脸还是俊的,不差冬子半点。早该这么着,不该成天顶个大花脸晃悠。拾掇干干净净的多有精神,是不?”
这话是搭建了个台阶,陆珣余光扫过阿汀,冷漠地嗯了声。
好歹嗯了。
大家伙儿悬着的心啪嗒落地,顺着话往下说,稍微能说两句长大了、长开了之类的话。
时间差不多了,阿汀开口问:“王姨王叔在家吗?”
“在的在的。”
他们回:“走回去没半个小时。”
“那我先去王姨家啦。”
两人回到车上,车往前开,一股冷风吹过来,依稀带有他们的话题。
大致在讨论陆珣的大变样,你叹我叹大家都叹没想到。当年山上山下不肯说人话、动辄抓咬人的毛小子如今不光有模有样,还养出了满身贵气。
阿汀趴在窗边听了好会儿,被陆珣懒懒往回拽。
她转过头来,眼睛亮亮地说:“她们都在夸你。”
有什么意义?
他继续拽,“少吹风。”
阿汀郑重其事地重申:“你现在很好了,我说过你好的,是不是?”
陆珣不在这个频道上,也散漫重申:“风大。”
她关上窗,轻而脆地说:“给你这个。”
然后比了两个大拇指。
啧。
两个大拇指,哄光屁股小孩么。
他摁下她的手指头,她弹起来,眉角眼梢染满澄澈的笑意,睫毛卷卷。
“有那么高兴么?”陆珣眯起眼,像大怪物盯着另外个小怪物。
“有啊。”
阿汀双手撑在两盘,低头看了看棉鞋,又抬起来,冲他天真地笑笑。
搞不明白。
日暮村里的过往早忘到九霄云外,除了有关她的部分,几乎已经模糊不成形状了。
陆珣压根不在意他们怎么看待他,他们评价的好坏。
只是当下这个时刻,他沉目长睫想了想,妥协似的自言自语道:“行吧,那我也高兴点。”
这么想着。
似乎真有点愉悦起来,感觉自己像个改头换面归来的大魔王。
找个机会揍大龙好了。
连着大龙他爸的份。
作者有话要说:当六十万字数过去,所有读者包括我都忘记大龙的时候——
陆珣:我记得。
开文前几章他扔我石头。
还有他爸在山上揍我。
找机会揍回来,现在我能一个打十个。
陆珣如是说道。
结论:陆珣小心眼记仇实锤!
今天我果然没弄好,不过差不多辽,明天爆更完结,不然我是狗!
下篇文昨晚想了想又有点带感惹,大约是没心没肺得寸进尺的小傻子,而且欺软怕硬
(很难形容,类似我姐家里的长毛银渐层,想要人摸的时候过来要你摸摸,可爱化你。但,她被摸够了翻脸不认人,说走就走。有点那种‘我好漂亮,所以你们要喜欢我,要多给我小鱼干’的天然不做作的感觉??)
男主是十八岁天堂跌落地狱,夜夜梦到女主前世死掉的画面?(这该死的苏爽虐感
然后:
十八岁前我疯狂地找你,掘地三尺;
二十岁后我试图遗忘你,纸醉金迷;
直到后来我接受你习惯你,做好永永远远梦里见你的准备。
你又出现在眼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狗血!哇哦!
还有那个:我圆滑处世走过荆棘看遍险恶,觉得爱情□□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虚妄。
但这之后,还是决定爱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原地笑死,我是个尬点很低的人。
第96章 重回日暮村(2)
王家夫妻的确在家。
前脚接到林雪春电话通知,估摸时间差不多要到。他们尚未回过神,后脚两个漂漂亮亮的孩子已然走进门来、站在眼前,所谓的又惊又喜不外如是了。
当然没有瞧见自家宝贝女儿,还是有那么点小小失落的。
“君儿没回来啊?”
王爸眼巴巴瞅着后头,不死心问出声来,被妻子轻轻拍过手背。
“不是说了车里坐不下么,数你瞎能问。”
她搬来两个板凳,细心擦了擦,招呼俩孩子坐下,转身再去忙活烧开水。
“君儿在学校里还成吧?”
王爸小心翼翼瞥眼媳妇背影,支着手掌小声问:“没跟学校里外的地痞癞子胡来吧?”
“没有的,她天天在图书馆里。”
虽然并没有学习,而是绞尽脑汁地修改。
“那就好。”
王爸一连嘟囔好几个‘我放心了’。
王妈端回来两碗热水,边拉着裤腿坐下去,边开口道:“我听说阿泽的事……”
王家在村里帮忙照看着中药铺子进出账,隔不到两天便要打电话去北通算账。紧密联系之下,自然听闻点吴应龙之事。
那时候他们提出上北通看看情况,奈何林雪春是个咬紧牙关不喊苦的硬气妇女,不肯多说,嘴皮子刁钻挑刺不让他们来。搞得王家夫妻俩去不是留不是,心里七上八下总没个底。
这下找着机会,赶紧事无巨细地问起来。
阿汀将来龙去脉仔细说了,像个起伏跌宕的故事,夫妻俩听完满口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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