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帆叹气，“哎，伤心了，难怪他们都说我是走后门进来的。”
他大学学的是计算机专业，不是专业出身，而且没有任何表演经历，虽然只是一个小角色，但能在慕婳的新电影里露脸，是多少人挤破头想争取的。
获得了和自己能力不匹配的东西，就得承受相应的非议。
慕婳伸手揉揉他的呆毛，“……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好好读书，娱乐圈很残酷，你长这么可爱会被富婆看上的。”
反正她是玩笑话，许青帆也玩笑一句，“那婳婳先看上我不行吗？反正你比她们更有钱。”
慕婳面不改色拨了通电话让胖子过来。
“女神怎么了？”
“小孩儿不听话，得打一顿。”
胖胖助理，“……”
“哈哈哈哈，”许青帆笑得肚子疼，“婳婳生气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好想拍下来。”
慕婳拿着电脑和包往外走，跟胖子说，“我要下班了，你可以关上门打。”
胖胖助理早就觉得许青帆这个小孩儿不太一般了。
现在的大环境就是这样，更多人都想走捷径，他见过太多深夜穿着浴袍去敲慕导房门的小鲜肉，但许青帆跟他们不一样。
怎么说呢，有恃无恐？
而且慕导还无限纵容他。
“小许，你和慕导到底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啊。”
“那你是哪儿来的胆子调戏慕导？”
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打死。
许青帆笑得明朗，露出一口大白牙，很无辜的样子。
婳婳手上多了枚戒指呢，要结婚了吗？
———
黎落的孩子满月，慕婳答应陪薄祁烬过去看看，把车开到江氏楼下后给他打电话。
“你忙完了吗？”
“马上，等我十分钟。”
“好。”
江氏集团总部会议室，只有江东阳和薄祁烬。
薄祁烬挂断电话，谈话继续。
“祁烬，我养你这么多年，你说走就走？”
“我主动离开，难道不是董事长所希望的？”
“我只是……”江东阳老脸挂不住，想辩解却又地气不足，所以扯开话题，“关于你父母的事，我帮你查到的线索你不相信？”
薄祁烬黑眸蓄起淡淡的笑，一如既往的谦和有礼，“董事长能在繁忙的工作当中抽时间帮我调查，我感激不尽，怎么会怀疑证据的真假呢。”
“那你还要去慕氏？”江东阳犀利追问，“慕婳可是慕成海的亲侄女，你不介意？”
薄祁烬放下茶杯，语调淡漠，“杀死敌人，首先要了解敌人。”
三年，足够他把江氏的运营摸透彻。
把权利交出去，远离江氏，江东阳才会慢慢放松警惕。
“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我就不多劝了，”江东阳抽着烟吞云吐雾，苍老的眼睛隐藏在烟雾缭绕里，“公司的股份给你保留，你还是江家的人，有需要就跟我开口。”
薄祁烬站起身，礼貌谦和，“谢谢董事长。”
他离开后，江东阳才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过来，老爷子通过视屏通话听完了全程。
“你觉得，他真的相信了？”
江东阳摇头，“不知道，拿捏不准。”
慕成海早就死了，死无对证，江东阳的手段很周密，没有漏洞。
……
天气还是很冷，慕婳在车里等薄祁烬。
车门打开，慕婳还没说话就被男人温热的气息吞噬。
根本谈不上‘温柔’这两个字，仿佛是要把她嚼碎了吞下去。
“……我后背疼。”
硌着车门了。
慕婳喊疼，薄祁烬才有所收敛，身体退回到驾驶位启动车子。
他最近经常这样，慕婳已经没什么脾气了，一双眼睛雾蒙蒙的，似嗔似恼，薄祁烬顺手拿过一定帽子盖在她脸上。
“你这个人真是讨厌，”慕婳声音软软的，“我给黎落的小孩买了礼物，在后备箱放着，婴儿车，送这个可以吗？”
在薄祁烬的影响下，慕小姐送礼物开始走实用路线了。
“今天先不去喝满月酒了。”
“为什么？”
昨晚说得好好的，她还专门提前下班买礼物。
薄祁烬打转方向盘，神色不变，“霍归舟把许青山带到江城了，可以让你见一面，在小江南。”
慕婳蓦地僵住。
“紧张吗？”
“……嗯。”
前面是一段笔直的路，薄祁烬握住慕婳的手，温声安抚，“我陪着你。”
慕婳低着头，脸色正常，只是喉咙发涩，“你怎么让他们同意的？”
“他们误绑了你，我要求见见救了你的人是合理要求。”
车速不快，街边的枯树匀速后退。
薄祁烬放缓嗓音，“别紧张，霍归舟他们做的是正经生意。”
慕婳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第328章 他还活着，就够了。
白天的小江南，没什么特别吸引人眼球的，可是当夜幕降临之后，它就成了路人们无法忽视的璀璨星火。
这里是江城夜晚最明亮的地方。
如果有人迷路了，顺到光亮走到这里，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包厢门口守着人，薄祁烬和慕婳两个人都到了，他们却只对慕婳说，“慕小姐，您请。”
意思很明显。
薄祁烬神色不变，握着慕婳的手轻捏了一下，松开。
“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好，”慕婳轻声应着。
保镖打开包厢的门，慕婳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看薄祁烬才走进去。
这间包厢被分开了两个隔间，光线昏暗，慕婳站在门口，视线从左到右，，没看到人。
“……青山……你在吗？……我、我是慕婳，我……”
话一开口，就是哽咽。
“婳婳，你别哭，我在。”
就是慕婳那天听到的声音。
苍老，嘶哑，隐忍。
“你在哪儿？我看不到。”
“我在屏风后面，”许青山听到脚步声，“婳婳你别过来，我现在的样子……会吓着你。”
他脸上有疤，口罩和帽子都不能完全遮住。
“我怎么会害怕你呢，”慕婳捂住眼睛，掌心一片潮湿，“你还活着，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
她在哭，许青山就在五米远的地方，甚至能听到眼泪轰隆落地的声响，心脏干裂的沟壑仿佛重生。
一步，两步，三步……
她过来了。
直到她摘掉他的口罩，帽子，颤抖着抚摸他脸上丑陋的疤痕。
“很丑吧……”
意外发生的时候，那颗炸弹就在他身边炸开，整个身体都是血肉模糊。
许青山扯出一抹笑，往后退了两步，把口罩重新戴上。
“我自己也不敢照镜子，所以刮胡子的时候经常刮不干净……”
“不丑、不丑，”慕婳摇头。
她快速擦掉眼泪，两只手都在擦，可擦不干净，一滴未落，一滴就从眼眶翻涌而出。
到最后，她无力的蹲在地上，脸埋得很低，整个人小小一团，哭声哽咽。
“婳婳，你别哭，你别哭，”许青山开始手足无措。
他跑着取了纸巾回到屏风里，蹲下来，可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不敢碰慕婳。
“婳婳……”
慕婳手一挥，许青山被推倒在地，他的第一反应依然还是去扶慕婳。
“许青山，你为什么不回家？”
“你知不知道得知你牺牲的时候伯父伯母爷爷奶奶还有青帆有多难过？这几年他们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那天晚上在白水桥头你跑什么？以为我认不出来你吗？”
“如果我没被绑架，如果蒙眼睛的发带没有掉，如果我没有看到你的眼睛，你是不是就一辈子不会来见我？”
慕婳捂住眼睛，哭声模糊，“我一直都在等你回来给我过生日……”
十八岁。
————
手表指针指向九点一刻，整整一个小时。
薄祁烬抽完了半包烟。
他没有烟瘾，只是偶尔烦躁的时候会抽，烟酒解乏，这一个小时却抽了半包，基本没断过，一根抽完再点下一根。
烟雾来不及散，聚集在角落，将他包围。
手机响过几次，他没接，也没有挂断，任由它震动。
又过去了半个小时，包厢的门依然关着。
两分钟前走过来的霍归舟‘啧’了一声，“原来他本名叫许青山。”
“大哥把他带回去的时候他奄奄一息，治了半年才勉强能下地，跟个哑巴似的，谁问都不说话，还他妈一身倔脾气，要不是看在他那一手好枪法的份上，早就被我那些弟兄们扔出去喂狗了。”
“当初他的五脏六肺被炸得七零八碎的，就只吊着一口气活着，那颗心脏可是我兄弟换给他的。”
“薄总想带他走，可以啊，先让他把命留下。”
霍归舟手指捏着一颗骰子把玩。
他左手手腕上绑了根暗红色的真丝发带，是女人的东西，并且，有些年代感，被袖口遮挡，只露出一点暗红色的边角，远看像是一滴干涸的血渍。
“或者，你们应该先问问他，他到底愿不愿意走，”霍归舟随性轻笑，“毕竟你们这类人，讲的是忠诚和义气。”
烟盒空了，薄祁烬随手丢进垃圾桶。
五官淡漠，嗓音无波无澜，“霍老板以为我想带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