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芊默觉得整件事都处在云雾里,一种诡异的感觉萦绕心间,就仿佛,她距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
诺诺回国后连夜对她收集到的证物检测,于家上下都沉浸在一种不能言说的悲伤当中,今夜无人入睡。
陈灏轩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唐心跟陈灏轩已经加班到现在了。
工作已经做完了,但俩人却不想回家,宁愿继续留在这里,只要一静下来,心就会被纷扰包围。
唐心做完手里的工作,觉得有些困了,想要泡杯咖啡提神,嗅到咖啡的香气却想到了芊默家的小院。
院子里,几个人悠闲的享受下午茶……
手上的刺痛让唐心惊醒,这才发现她把滚烫的咖啡倒手上了。
想要吹泛红的手,有人动作却比她还快。
陈灏轩拽着她的手臂放到水龙头下冲。
唐心眼泪出来了,“老板……你能别用这么热的水冲吗?”
陈灏轩松手,这才发现他把水龙头打到热的那边。
这位少爷,简直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个办公室茶水间他专用的,用了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水龙头有冷热水之分。
“对不起……”陈灏轩心虚。
“没事,老板,你还是正常点吧,你突然这么温柔,我会以为你被默哥附体了。”
附体这俩字说出来后,整个茶水间的氛围瞬间凝重。
“明天的婚礼取消,我写了一篇通告,你一会过目下,看看我写的可不可以。”
唐心知道诺诺姐回来了,但芊默还留在那边,看样子是不太乐观,婚礼肯定是要取消了,现在她想的,就是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发言稿很关键。
“心心,不如我们,我是说,婚礼不取消。”
“哈?”不取消,难道让默嫂抱着默哥的遗照举行……?
“我们结婚,婚礼照旧。”
老二的婚礼换成老三的,虽然会引发热议,却也不失为解决问题的一个办法。
“你不是不想结婚吗?”
“并不是。”
小黑出事后,这个矫情的霸道老三性格也发生了变化。
虽然还不习惯解释,但做出来却发现,并不困难。
“其实一开始,我就打算跟你结婚,只是不想跟我哥在一起,我妈那性格你也看到了,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陈萌很期待双胞胎兄弟能一起结婚。
但陈灏轩是实力拒绝的。
他哥这个婚礼都是于昶默按着芊默的喜好决定的,花墙用的都是玫瑰,陈芊默喜欢什么他哥就弄什么。
他要结婚,自然要按着自己女人的喜好来用,从婚礼用酒到布局,都应该是唐心的喜好,而不是芊默的喜好。
这个解释来得太突然,唐心捂着嘴。
“虽然代替我哥结婚是有些委屈你了,但目前这状况——”
“不委屈,我愿意!”
唐心脱口而出。
她怎么会不愿意呢,能够跟他在一起,哪怕是只领证没有婚礼,她也是愿意的。
“在医院时,我也不是讨厌你生小孩,只是……我定了一件紧身的婚纱。”
陈灏轩对孩子那种生物并没有多大热衷,有就当是玩具,没有也没多大遗憾,起码他目前是这样认为的。
而让自己的新娘子穿着紧身婚纱,这是他很久以前就定好的,小黑说他这是恶趣味,但陈灏轩有他自己的想法。
“我那个嫂子好像对古典文化情有独钟,婚礼服装用得都是中式的,不符合我的审美。”
陈灏轩更喜欢西式的婚礼,好在明天只是宴请Q市这边的关系,正日子的仪式还要等两天。
芊默家那边的可以通知改期,于家的亲戚陈灏轩和唐心出面请一顿就好。
“时间来得及,我让米兰那边空运婚纱过来,前天就已经通知我做好了。”
婚纱都提前做好了!所以,他并没有开玩笑,他是真的很想娶她!
唐心想过很多种他拒绝结婚的理由。
比如放荡不羁爱自由。
看不起她这个食物链底端的女人。
万万没想到,他只是不想跟哥哥一起举办中式婚礼……人家喜欢紧身婚纱!
虽然唐心私以为,穿紧身婚纱怕肚子大延迟要宝宝,这是一个十分傻的理由。
“那婚纱真的很nice,我亲自设计的,这样……”陈灏轩比了下,满是憧憬。
好吧,理由虽然傻,但是他开心就好。
“我哥从小就像是个活化石,他喜欢的东西我都不喜欢,但我妈又非常无聊,经常把我们打扮成一样,结婚的事我不想跟他——”
陈灏轩骤然止住。
刚还聚集起的一点快乐荡然无存,心中像是空下一块,怎么填也填不满。
这便是直系亲人去世后最直接的反应。
悲伤不会无时不刻将人笼罩,偶尔也会像刚刚那样,暂时淡忘忧伤,但悲伤会在每个不经意间,突然袭击。
在那短暂的钝痛后,回荡在心里的,便是痛苦的疑惑,他真的不在了吗,他已经不在了啊……
一圈圈的涟漪泛起,循环反复,痛苦到难以自拔。
陈灏轩这个从出生起到现在就没痛苦过的人,第一次尝到了痛的滋味。
不是肝肠寸断的决然,而是一点点的蚕食,无处不在,逃脱不开。
那个从娘胎里就跟他在一起的兄弟,不在了啊……
第818章 重大转机
一场横祸,改变了很多人。
唐心曾经很好奇,陈灏轩这样的工作机器是否会有正常人的情感。
她见过很多被老板搞到倾家荡产的,哭着跪着求他,他也是没有任何情绪波澜。
她追剧,看得撕心裂肺嗷嗷哭,他在边上面无表情吃薯片,并吐槽百香果味的薯片很难吃。
好像这个人就缺乏人类正常的情感似得。
可此刻,他脸上的悲伤是那么浓烈,无所遁形,让她看到,原来他也是个普通人,他也有人类的情感。
面对最亲近的人离去,他也会痛。
唐心上前搂着他,“你难受就哭吧,你别这样憋着,我看着很担心。”
他把下颌轻轻放在她的头顶,“傻瓜,我怎么会哭。”
眼里的那些水雾,不过是沙子吹进去了……而已。
芊默一直坐着,她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件件地重现。
从小黑跟鹿琳琳见面的事儿开始想起,剥离了主观意识,她站在小黑的角度,假装自己是于昶默。
若她是小黑,若她有心心相印的爱人,马上就要步入结婚礼堂,那么会是怎样的理由,让他在夜晚私会女友的闺蜜。
如果有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并不发达的国外小城,他是怎样的身份,才能让小黑不远千里跑过来看他。
芊默反复地推理,用上各种专业技巧。
如果不把感情作为思考问题的先决条件,只从目前的状况分析,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小黑跟她的感情已经进入了七年之痒。
对她的感情淡了,并觉得已经到手了,没那么珍惜了,他开始向外发展。
雄性生物有繁衍的本能需求,尽可能让更多的雌性繁衍自己的后代,这是来自本能的呼唤,只是近代的社会出现的婚姻制度克制了原始的本能。
只有用强大的自制力和道德感,才能抑制向外发展的本能,一般不出去扯用不着的男人,要么是穷锉丑,没人看得上,要么是出去浪被发现后损失的利益比较大。
于昶默这种专一的,反倒是不正常,属于家族遗传偏执,理想的男人竟只有在极端的环境里才会出现,现实是何等残忍……
但无论是怎样的情况,芊默都不相信小黑会背叛俩人的爱情。
一定还有别的隐情。
找不到小黑来这边看的人是谁,那么有没有可能……
芊默掏出手机,看最后一个未接来电,上面的显示是鹿琳琳。
鹿琳琳在国内对芊默一家在这么短时间发生的巨变一无所知。
接到芊默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午夜的铃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还没入睡的鹿琳琳拿起电话。
“他最后一次找你,为的是什么。”芊默平铺直叙的声音让鹿琳琳一激灵。
没人打破沉默,俩人僵持了好几秒。
鹿琳琳知道芊默善于察言观色,甚至声音的变化都能让她猜中自己的心思,所以鹿琳琳一直等情绪沉淀下来,才克制自己的声音回答。
“他找我是为了什么,你应该已经知道。”
从声音上,芊默的确读不到任何信息,鹿琳琳有这样的自信。
芊默却笑了。
“沉默的本身,就是一种回答,那几秒,你已经‘告诉’我很多信息了。你现在还不肯对我说实话吗?”
鹿琳琳声音开始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你知道。”芊默的声音已经开始占了上风。
鹿琳琳在过去几年里,也曾遇到过非常难缠的对手,请芊默出山搞定过两次。
见识过她对外步步为营的杀伐决断,觉得看芊默办事是一种视觉享受,但这股狠劲用在自己身上,那绝不是一种美妙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