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槿妍一时语塞。
盯着那张人皮面具又看了几眼后开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亲手交给他?”
“交给他?我为什么要交给他?”
一脸傲娇不服气。
顾槿妍顿时有些想笑:“好吧,谢了,这份恩情我会记着的。”
蒋白安捻了手里的烟蒂,转过身狠狠剐她一眼:“要你记?你那脑子能记什么!”
到了吃饭的时间,零散的一家人围坐到餐桌旁,贺坤不能喝酒,但几个子女还是端着酒杯逐一向他敬了酒,每个人都说了些祝福的话语,然后坐下吃菜,贺南佑坐在贺南齐对面,兄弟俩几乎同时伸出筷子向一盘鲍鱼鸡煲翅夹去,顾槿妍知道贺南齐夹鲍鱼并不是自己要吃,而是夹给她吃,贺南佑见弟弟也要吃鲍鱼,忙客套的笑笑:“你吃,我来吃这个雪蛤。”
他将一块雪蛤夹进碗里,贺南齐的眉头突然锁到了一起。
贺南佑低头吃雪蛤,并没有看到那一瞬间弟弟看着自己复杂到极致的眼神。
自然,旁人也没人注意。
一顿饭看似吃的风平浪静,但在贺南齐心里,早已掀起轩然大波。
他的思绪回到了养生馆开业的前一晚,顾槿妍将一小包药粉亲手交到他手里,告诉他这个药包的名字叫南天竹粉,正是按他的要求制作而成,不管抹在什么地方,只要人的手碰过之后,就会不可抑制的颤抖,类似帕金森综合症。
南天竹是一种有毒性的植物,会有麻痹人神经的作用,一旦中毒后,多则十天半月,少则三天五天,神经都会有不同程度的痉挛,但因为并无痛感,因此多数也不会引人注意。
他正是将那个药粉浸泡在了封锁匣子的钥匙上,那天他的计划就是想用那张戈壁赤马图吸引敌人去打开匣子,或是触碰钥匙,一旦碰了即会中毒,而开业典礼最后有一个环节是所有宾客离开前,都要在一块大红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此举动就是查看有没有人会有手指关节痉挛的现象,当天他观察了,没有一个人有这种征兆。
而此时此刻,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自家,在这种完全没有料到的情景下,看到他昨天希冀看到的一幕。
他看到了一只因为神经痉挛而微微不可控制的手,虽然就是那么轻微的抖了两下,却还是被他敏锐的发现了。
在夹菜的那一瞬间。
来自他的大哥——贺南佑。
贺南齐一向遇事不惊,但那一刻他的心还是多多少少的陷入了混乱,只是因为太过不可思议。
怎么会呢?
他后来不时的抬眼睨向对面的大哥,这个男人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与他一起长大,他太清楚他的个性,一个软弱无能只想混吃等死的纨绔大少爷,他怎么也无法把他与那个心思手段都缜密到极致的神秘幕后人联系到一起。
如果眼前这个像废物一样的大哥真的是他一直苦苦追查的人,那么他的三观将会迎来一次巨大的洗礼,一个人伪装一年两年甚至十年或许都有可能,但怎么可能隐藏一辈子?
他努力回想贺南佑过往的岁月,真的从未有哪一件事,吸引过别人的注意。
顾槿妍口袋里一直塞着那张人皮面具,却没有机会给贺南齐。
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东西揣在她身上,她回家给他也不晚。
生日宴结束后,顾槿妍想回她的养生馆去,今天是开业的第一天,听店里的主管说,生意好的出奇。
但贺南齐似乎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于是委婉的提议:“我可不可以先走?”
“恩先走?为什么?”
贺南齐正与贺南佑坐在客厅里叙话。
顾槿妍诧异的望着他,先走为什么?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我店里忙。”
她耐着性子回答。
“弟妹那个养生馆怎么样?回头我也去体验一下。”
贺南佑言笑晏晏的开口。
贺南齐马上接话:“行啊,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咱兄弟俩也好久没好好的聚聚了,今天我刚好也没什么事,去让槿妍给我们安排一个舒适的疗程,咱边好好聊聊天,边好好放松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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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波罗蜜~~~大家觉得南佑会是那个神秘人么?
阴险的小眼神飘过,我觉得你们又进入了我的谜布中~~~~
☆、第329章 揭面具
顾槿妍不知道贺南齐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还是给两人安排了至高无上的VIP服务。
她空闲的时候去洗手间,就又摸到了口袋里的那张人皮面具,将它摊在手掌心,一下子糊到了自己脸上。
会是谁呢?她努力回想脑海里有没有出现过这张脸,但因为昨天人太多了,着实是想不起来。
没好气回头,朝着二楼的某个房间瞅了一眼,一堆的事情理不清,还有心情来兄弟叙旧做按摩,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人了。
二楼翠景轩的包厢里,贺南齐与贺南佑结束了按摩,两人靠在按摩床的床头,点了支烟,“感觉怎么样?”
贺南齐侧过头询问。
贺南佑连连点头:“不错,技术好,服务佳,我最近颈椎疼的很,被那位按摩师捏了几下后,现在感觉好多了。”
贺南佑说着转了几下脖子。
贺南齐观察着他捏着香烟的手指,再次敏锐的觉察到他的手指时不时的再轻微颤抖,于是以一种随意的口气问:“我看你手指头怎么在抖,怎么回事?”
贺南佑闻言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马上无所谓的笑笑:“哦,这个啊,老毛病了。”
“老毛病?”
“是啊,你不是知道吗?我甲状腺功能一直不是很好,常年都要靠药物调节,这两天我忘了吃药,这不,又亢进了。”
说实话,贺南齐并不知道贺南佑有甲状腺功能亢进这个毛病。
但他也没有当场质疑什么,而是又转移了一个新话题:“昨天这边开业,你好像中途就走了,后来想找你说点事,都没找到你人。”
“是疗养院那边打电话说爸血压持续不降,我就匆匆赶了过去,还好后来降下来了。”
他的每一次试探他都回应的从容淡定,贺南齐不再试探,两人聊起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二弟,今年对于咱们家来说,真是个多事之秋,好在经历了这么多令人寒心的事件后,我们兄弟二人的感情还能一如既往,真是实属难得。”
“是啊,所以,更应该倍加珍惜。”
贺南齐回应的意味深长。
“佳音已经嫁作人妇,咱们家现在也就你跟我了,以后咱们兄弟心连心,再也别闹分歧了,俗话说,家和才能万事兴,我们和和气气的,我们贺家才能长盛不衰。”
“恩。”
“最近你有去看妈吗?我上个星期去看她了,但被她拒绝探视,我想她是觉得自己落难时怨我没替她求情吧,不过……”贺南佑苦涩的笑笑:“妈本来也就不待见我。”
从前听到这样的话,贺南齐不会作他想,但今天他特别留了心眼。
“妈从前不待见你,你可曾有怨过她?”
“怨她什么呢?要怨也是怨我自己不争气,我要有你一半的本事和能耐,她也不至于对我们俩另眼相看,本来做父母都是这样的,哪个孩子有出息就喜欢哪个,没什么遗憾的,要一定得说出一点什么心理感受,那肯定多少还是有些难过的吧。”
“你一直觉得自己很没有用吗?”
贺南佑自我解嘲一笑:“这不是公认的事实么?难不成你还觉得我有什么出息?”
“或许你也很有能耐,只是不愿意示人罢了。”
贺南佑抽烟的动作顿了一下,缓缓侧过头,“二弟,你今天咋啦?讲话莫名其妙的,我有能耐?我要有能耐我早使出来了,还不愿示人?你何曾见我这么低调了?说句不怕你笑的话,我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梦,梦到自己干了一番大事业,然后在我们贺家人面前耀武扬威,呵呵呵,可惜那终究是一场梦。”
兄弟俩聊了许久后散伙,临走前,贺南齐用力拍了一下贺南佑的肩膀:“就像你说的,如今贺家只有我跟你了,希望不要连这最后的亲情都令我失望。”
贺南佑激昂点头:“哥懂,放心,哥再不会无理取闹跟你索要公司的执行权了。”
不管是装糊涂也好,还是真的糊涂也罢,贺南齐既然已经起了疑心,都会仔细将事情调查清楚。
他调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来贺南佑的私人医生,这个医生也是贺家的家庭医生,主要职责就是负责贺家人的健康问题。
贺南齐直接在办公室把他召了过来。
“二少爷,你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贺家家庭医生,一边打开自己的看诊箱,一边恭敬询问。
“最近一直有头痛的毛病。”
“有多久了?”
“半年了吧。”
贺南齐的一只手臂被对方拉过去量血压,办公室里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