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伍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但我从来没想过入伍就是放弃你,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念头,我想着以后和你保持书信联系,尽快提干和你结婚,然后让你随军。那天走得匆忙,你表姐又在场,我很多话没法说,想着过后给你写信。直到上了火车,我才反应过来你当时那几句话不太对,好像是误会我一走了之,沈瑶,我没有恋爱经验,对女孩子的心思了解得很少,可能让你伤心了。”
他目光变得温柔,低声说:“所以,沈瑶,让你伤心,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沈瑶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这个男人,在此之前连喜欢都没有开口说过,却在那么早以前就认真考虑结婚了,可是他们之间又哪里只是误会这么简单,贺家人的态度很明白,何况看贺时似乎并不知道,她也无意把自己的伤口扯开给他看,因为她的骄傲不允许。
原主心智有缺是事实,贺时家里那样考虑换个立场她也能理解,可理解不代表能接受,从一开始就不被祝福,不被尊重,甚至不被平等看待的婚姻有多少能幸福的?她不愿委屈自己。
所以,哪怕误会说开,哪怕心里对贺时有几分感动,也仅此而已,不会再有更多。
她心里柔软了那么一瞬,重又将自己重重武装起来,她问:“所以,你是特意回来跟我解释的?”
“不只是回来解释,我准备留在村里,沈瑶,我们处对象,好不好?”
沈瑶定定看他片刻,摇了摇头:“我不嫁知青。”
这句话,沈瑶第一次被贺时气得狠了时就说过,贺时也说过多次,想想真是宿命。
贺时如果能听到沈瑶心里这一番宿命论,会恨不能抽自己一大嘴巴才好,见鬼的宿命,他急着解释道:“从前我说的那些话你忘掉好不好?那时候让你离知青远一些,是怕你傻乎乎像摸进我房里一样摸到别的男知青房里,让人欺负了。”
“还有,那时候以为你喜欢宋晋诚,不想你和他多接触才那样说的。”他只是吃醋了。
沈瑶觉得,贺时在她心里那又痞又坏还嘴欠的形象一下子崩塌了,所以从前嘴那么坏是吃醋?
她心里乱得很,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听得越多心越乱,索性不肯听了。
“你说的都没错啊,户籍政策摆在那里,嫁知青确实不合适,话我说明白了,如果是为了我回来的话,你明天回北京吧,我们不可能,别误了征兵的机会。”
说完挣了贺时的手转身就走,贺时急了,把人一拉一带直接扯进了怀里紧紧抱住,埋首在她颈窝里说:“不许走,沈瑶,抱都抱过了,你现在说不嫁给我?”
语气里带着丝蛮不讲理的意味,和沈瑶讲道理没用,她不是没心没肺,她压根是冷心冷肺。
“贺时,你给我放开,谁抱你了,你这是耍流.氓。”沈瑶羞恼得想揍他,却被他抱得死紧。
“你抱我的,七月初,不许不认,反正我得负责,你也得负责。”他豁出去连脸皮都不要了,耳根充血一下子热得通红。
沈瑶见他不止不松手,还说这样的话,抬脚就去踩他脚,贺时哪能再让她踩着,把人往草垛子上一压,双腿制压着沈瑶的腿,这一番挣扎可好,沈瑶整个人被他压靠在草垛子上,两人贴得严丝合缝,沈瑶哪里受过这个,又羞又气,眼圈都红了。
贺时先时还没意识到自己和沈瑶的姿势多过火,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子整个僵住了,脑子里只剩了一个念头,她的身子软得不可思议。
第44章 打探
时间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以一种极尽迟缓的速度流逝,怀中人娇软温香,贺时触到她肌肤的地方酥酥麻麻像被无数极细小的电流击中,他不知该怎么去形容那种感受,似乎已经失去了思维能力,只知道自己心脏疯狂跳动,每个细胞都叫嚣着爽,难以描述的爽。
沈瑶生活的时代礼教森严,再是没有见过这样无赖又混账的人,尤其看到他呼吸急促脸上尽是痴迷沉醉,气得声音都打了颤:“混账,你疯什么,到底松不松手。”
沈瑶的声音将他从那种奇怪的状态中拉回神智,他看向她,却看到她眼眶微红,眼里已经泛起了水光,贺时这才清醒了,连忙退开身子扶她站好,有些语无伦次的哄:“别哭啊,我没想干嘛,真的。”
沈瑶哪里是哭,她是生生气的,咬牙狠狠照着贺时的小腿踹了一脚,结果一脚下去她自己倒吸了一口气,她穿的拖鞋,也不知是踹着贺时的骨头了还是他本就长得一颗臭石头的样,踹没踹疼贺时她不知道,她自己的脚尖疼死了。
贺时听到那吸气声都替她疼得慌,低声道:“我肉结实,你别伤着自己。”
沈瑶气了个倒仰,就这样还不解气,双手抡起手上的脸盆就往贺时身上砸,“王八蛋、登徒子、无赖、混蛋!!!”
贺时一看就知道这是把人给气狠了,也知道自己刚才过份,只挡住头,其它地方任她打,洋铁盆砸在身上虽然疼,但这股气不让她泄出来,之后吃苦头的一定还是他,到这会儿贺时也不后悔刚才的冒失,心里甜得冒泡。
他不无赖点的话,别说抱,沈瑶都不待理他的。
沈瑶打了他十几下,自己累得脱力了才罢手,贺时呲着牙连揉一揉痛处都不敢,小心翼翼看沈瑶脸色,低声问:“解气了没?要是不解气,还可以打,我保证不躲不还手。”
沈瑶瞪他一眼,转身就走,贺时这会儿不敢火上浇油再去拉扯她,只一直跟着沈瑶,沈瑶停下脚步瞪他一眼:“别跟着我。”
贺时:……
他就知道,跟这丫头君子就得被她制得死死的。
有人上沈家提亲那事还没问,沈瑶已经径自走了,贺时觉得他今晚是睡不安稳了,想着明儿一早提溜了沈刚那小子出来打听消息。
次日不到五点,他就跑步到沈家找沈刚来了,名目自然是训练,实则把人带到外边,旁敲侧击打听沈瑶的亲事。
沈刚莫名其妙,回家就悄悄拉了沈瑶问:“姐,有人上咱家给你提亲了吗?”
被王云芝听到打量了一回,道:“你这哪里来的耳报神啊?”
沈瑶疑惑,问王云芝:“妈,这么说还真有人来提亲啊?”
王云芝点头,说:“是,河对面的张大富,我昨晚就问过你爸了,不成,年龄比你大四岁不说,他配不上我闺女,再说了,他那妈守了这些年寡,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她昨晚也听自家老头子说了沈瑶能进江市食品厂的喜讯了,就是事情还没定下来,两口子口风紧,这里也没漏过话。
她女儿漂亮,马上还能进城当工人,才十七岁哪,急个什么,以后嫁进城里什么好日子没有。
沈瑶听说是张大富,简直不敢想,好在她爸妈没应,她道:“妈,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就是你们喜欢的,也得先问问我的意见啊。”
王云芝好笑:“你个不害臊的丫头,谁家姑娘操心自己婚事放嘴上说的啊。”
沈瑶才不这么认为,她娘就把她中意的适龄男子画像和资料收集得很整齐,每每有新的人选必要叫她先过个眼,用她娘的话说:要那些没用的害羞做什么,实实在在的选个可心意的郎君才要紧,反正她挑出来的身家品行都不会差,就看哪一个合她女儿眼缘,这往后对着过几十年的日子呢,不喜欢怎么成。
她于是说道:“现在顾着害羞了,万一找个不合意的不是坑了自己一辈子,这种时候没必要害羞。”
把王云芝笑得不行,说道:“成,以后你的婚姻大事一准儿得你自己点头了才行,妈可给你说好了啊,就你现在的条件,你就可着往城里找,妈就盼着你过好日子。”
沈刚听得差不多了,吃过饭去上学的时候就转到了贺时那里,把来提亲的是张大富给说了声,未了好奇的问:“贺大哥,你打听这事干什么啊?”
心里隐隐有了点猜想,不太确定就是。
贺时觉得他如今和沈刚的关系够铁的了,想着给自己拉个盟友,拉了沈刚道:“知道我这次为什么回来不?”
沈刚摇头。
贺时道:“我喜欢你姐,怕去当兵了她嫁给别人,我到时候上哪找媳妇儿去,哭都没地儿哭。”
沈刚咕咚咽了口口水,刚才心里隐约猜想是一回事,听贺时亲口说又是另一回事,他说:“你……喜欢我姐?”
贺时唇角翘了起来,嗯了一声,说:“很喜欢很喜欢,不只是喜欢,我想和她结婚来着,刚子,我做你姐夫你乐不乐意?”
沈刚是崇拜贺时来着,可他从小到大都拿接近他姐的男人当狼防呢,问他乐不乐意?他第一反应不乐意啊,但这是贺时,他总算压了那种下意识要跳起来的冲动,难得的没顺着贺时的话应声。
“你想娶我姐,问我乐不乐意,弄错了,那得我姐先乐意了才行,然后才是我们家里人看你的表现。”贺大哥是好啊,可沈刚眼里,他姐最好,因为那是他姐。
贺时笑着拍了拍他后脑勺,笑说:“好样儿的,就得这样把你姐看得重重的好,哥把这事跟你说,帮不帮忙的俩说,这是咱俩的秘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