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女孩儿反应地很快,连忙摇头否认。“对阿湄好的”
因为担心津北被误解,小湄急切维护的神情让他感到欣慰,大概是他多虑了。
陈云桦猜测。“小湄在家住习惯了,对这里产生了依赖,突然换个地方肯定会不习惯。对的吧,小湄”
舒湄咬着唇,点点头。
舒常青没再多想,只叮嘱着她再多吃一点。
晚饭过后,舒湄和舅舅、舅妈坐在客厅看电视,然而电视里放了什么她根本就不记得,一双眼睛时不时地瞥向大门口,以及墙上的挂钟,心里暗暗焦急。
都8点了
平时这个时候他都来了的,今天为什么还不来呢
女孩儿的走神落入夫妻两眼中,两人对望一眼,心照不宣地暗暗偷笑。
晚上十点多,舒家的人都睡下了,舒湄一个躺在床上抱着大狗熊发呆,卧室里只 亮着一盏微暗的壁灯,将女孩儿的侧影隐隐绰绰地投在墙上。
巨大的黑影像长着小翅膀的恶魔,朝自己张牙舞爪地扑来,心中泛滥开一片惶恐,她忙钻进被子里把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狗熊的一只爪子还暴露在空气中,舒湄忙将它也一同塞进被子里,抱着狗熊敦厚的身体,心中的恐惧才稍稍地减轻了一些。
夜深人静,所有的失落无处遁形。
她摸了摸冲自己咧着嘴巴,笑地一脸欢乐的狗熊的耳朵,闷声说到。
“他没有来”
“大熊大熊,你说津北是不是不会来了”
“为什么没有来呢阿湄太小气了对吗他都道过歉了,每天给我带了各种各样的礼物来,可阿湄还是没有原谅他”
曼曼走了,舅舅舅妈白天都要去忙自己的,只有她一个人,她每天都坐在落地窗前发呆,望着大门口的方向,暗暗期待着夜晚的到来,期待着津北的出现。
身上的疼痛已经没有了,他每次来都给她说了好多好多道歉的话,其实心里早就不气了,可每次望着那双深邃的眼睛,到了嘴边的“原谅”就不知怎么地说不出口了。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明天吧,明天就原谅他好了
可是到了明天,又是只会闷声沉默。
舒湄好讨厌这样的自己,她以前不这样的,她明明不小气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住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自己浅浅的呼吸声,大熊仍咧着嘴巴乐呵呵地在微笑,却不会回答她任何的话。
她叹了叹气,失落地埋下脑袋,将脸凹进狗熊的肚子里,闭上眼睛幻想着搂着自己的人是津北。
可终究不是,她知道的
津北的怀抱不一样的很温暖很安心很喜欢
明天、明天,津北来了她就告诉他。
她不生气了,早就不气了,她原谅他了。
嗯,就这样
起伏不平的呼吸渐渐均匀,埋在头顶的被子一点点松开,昏黄的壁灯下女孩儿搂着狗熊沉沉睡去,睡颜恬淡,湿润的眼角还挂着一滴水珠。
微微调整睡姿时,那滴泪终是从脸颊处滚落,被柔软的枕头吞掉,微张的红唇无意识地嗡动,倾诉着梦里的呓语。
“津北,阿湄想你。”
然而。
第二天,津北没来。
第三天,津北还是没来。
晚上夜深,舒湄仍固执地坐在大门口抱着膝盖,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困意,仍眼巴巴地看着铁门外。
白色的照明灯照亮了门口,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她迟迟没有等来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也没有看到男人的出现。
津北,来接阿湄好不好
“小湄,这么晚了去睡吧”身后舒常青跟了出来。
她摇摇头。“阿湄要等津北。”
万一津北来了的话,她睡着了不知道怎么办。
舒常青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宽慰。“这么晚了他不会来了,明天再让他来接你好吗”
女孩儿的声音里隐隐有了哭腔。“津北说过的,每天都会来看我的,他说过的”
可今天他没来,昨天没来,前天也没有来津北是大骗子
“那舅舅给他打电话问问”
看见舅舅取出手机在拨电话,舒湄忙站起身凑到他身边,屏住呼吸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看。
“嘟”
几声铃响过后,对方接通了电话,她的眸光一亮,欣喜地叫到。
“津北津北,我是阿湄。”
“舒小姐您好,我是傅总的助理 周秦”
神情一怔,听完电话那头的话后,唇角的笑意消失殆尽,舒湄愣在原地,满脑子只有刚刚听到的消息。
津北生病了
“津北津北”
眼见外甥女失了魂一样站在那里,舒常青忙安慰道。
“小湄别着急,舅舅这就带你去医院。”
急忙开车,赶到医院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找到傅津北助理说的房间号时,就见一个护士正从里走出。
推开门看到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舒湄的眼眶一酸,豆大的眼泪砸了下来,忙跑到了床边。
“津北”
怎么才几天不见,就、就变的这么憔悴了
原本合眼休息的傅津北听到耳边女孩儿的声音,以为是自己的幻听,鼻间萦绕着熟悉的香味,他蓦地睁开了眼睛,入目的便是一张泪脸。
想伸手帮她擦去眼泪,胃部突如其来的痉挛让傅津北疼地抬不起手,他只能牵动嘴角,勉强露出一抹微笑虚弱地说到。
“别哭,阿湄。”
“津北,你、你怎么了”
男人的手掌只抬起一点点又无力地垂下,眼见他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舒湄忙俯下身握住他冰凉的手,用另一只轻轻地抹去他额头的汗。
“只是小毛病。”
她知道他是骗自己的,小毛病怎么会住进医院里来,上次津北的脑袋被砸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憔悴。
“骗人”
“没有骗你,真的只是小毛病。”目光微移,看到站在一旁的舒常青,傅津北开口喊了声“舅舅”。
“嗯,不要紧吧”
舒常青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虚弱的样子,听周秦说是胃出了问题,这可不是小毛病。
“嗯,没什么问题。”
看了小湄一眼,他出声说到。“这孩子,这两天在家眼巴巴地等你,没等着晚上就坐门口不睡觉,这不嚷嚷着让我打电话给你,不然还不知道你进了医院。”
听到舅舅这么说,傅津北心头划过一阵暖流,摩挲着女孩儿的手,望向她的眼里蓄着款款深情,沙哑着声音。
“对不起,不是故意不来接阿湄的。”
舒湄摇摇头,眼泪珠子溅落。
“津北你快点好起来,阿湄不生你气了,等你好了就带我回家好不好”
一滴眼泪落在心口,变得滚烫,傅津北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深深地凝视着女孩儿很久很久,才缓缓沙哑地开口。
“等我好了,就带阿湄回家。”
第29章
年纪大了, 熬起夜来身体实在遭罪,舒常青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坐了半个钟头便起身回家,原本是想带着小湄一起回去, 白天再送她过来, 只是丫头倔的很, 拽着津北的手不松, 任两人怎么劝都不愿离开。
他叹了叹气, 又叮嘱了些话,这才一人关门离开。
病床旁女孩儿哭的两只眼睛跟核桃仁似的, 傅津北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珠, 柔声说到。
“阿湄乖,别哭。”
胃病很早就有了, 虽然偶尔犯过, 也只是轻微地绞痛,这些天阿湄不在家, 晚上躺在沾染着她气息的床上睡不着, 他基本上都是在书房里通宵处理工作。
结果他的女孩儿没等回来,身体就先亮起了红灯,且比之前还要来势汹汹。
舒湄不想哭的, 可看到他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就控制不住眼泪, 她吸了吸通红的鼻子,见男人突然间又紧绷着下颌, 额头冷汗直冒, 一只手捂在腹部的位置, 惶惶无措地站起身。
“津北津北”
胃里像插着一把钢叉,翻天覆地地翻搅着,傅津北紧抿唇瓣,等到那阵剧烈的绞痛过去,费力地挪动身子腾出半个地儿。
“阿湄,上来。”
高级病房的病床比上次住院时的要大的多,舒湄犹豫了一会儿脱掉鞋子,动作轻缓地爬上去,在他没有打针的一侧躺下。
她看了眼他手刚刚捂过的地方,伸手覆了上去,温热的纤手隔着一层单薄的病服贴在胃部的位置,随后抬头迟疑地问到。
“是这里疼吗,津北”
“嗯。”
舒湄轻轻地用手在那处按揉,眼神专注而仔细,秾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湿漉漉的水珠,随着女孩儿眨眼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她每次肚子撑的时候用手揉揉就会好很多,这样给津北揉应该也可以的吧。
揉了好一会儿,手覆的地方温度明显高于周围,她这才开口。
“津北,有没有舒服一点”
病房里光线暗淡,女孩儿仰起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如同清晨小鹿般澄澈,那头鹿从她的眼睛中跳出,撞在了他的心头,傅津北滚动着喉咙点了点头。
“好多了。”
像得到家长言语嘉奖的孩子,舒湄弯了弯唇角,继续低头更加认真地按揉着。“那我再多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