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吟盯着闻人以谨看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他说得似乎在逻辑上是自洽的,她肩膀一垮,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尖:“那算我错了吧。说真的,我现在才觉得我是真正失恋了。”
她发量很不像个经常加班的社畜,头顶毛绒绒的,有几根碎发还顽强地弹起来,在空中摇摇晃晃,用实力向苍天说不认输。
闻人以谨轻飘飘地看了那几根头发一眼,忍住上去怒搓狗头的冲动:“走吧,我送你回家。”
林微吟满脸纠结:“……酒驾是不对的。”
“我没喝酒。伤嗓子。”
“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这个点,除了网约车,你还有别的选择?”闻人以谨从兜里摸出车钥匙,指尖勾在钥匙圈上,钥匙晃晃悠悠,“前几天的新闻看了吧?”
林微吟想起网约车女乘客遇害的新闻,猛地抬头,看看闻人以谨的车,又有点犹豫:“我感觉,这样不好吧?”
“我是送你回家。”闻人以谨说,“不是带你去我家。”
“一般要进行什么不恰当的行为,在谁家不都一样吗?”
林微吟本来是脑子一抽,随口瞎杠,说完就想把自己舌头咬下来。她慌得要命,生怕闻人以谨真的问下去,但他只是笑了一下,随手开了车门。
“别担心。”他轻飘飘地说,“我不问你想进行什么不恰当的行为。”
林微吟捂着脸嗷呜一声,冲过去就坐上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坏人,大概就这种人设叭,闻人是俄罗斯套娃(确信)
小林不能复明,但我可以!我一定可以!!三拐就差孔明了TuT
第3章 第三天没复明
半夜车流量不大,闻人以谨开了大概十五分钟,到了林微吟家楼下。
这十五分钟里林微吟和闻人以谨聊了两毛钱的天,她先前憋着的气也散了,着手准备把闻人以谨从心里的黑名单里移出来。
讲真,虽然闻人以谨不是她心里那个纯洁无瑕的小甜心了,但是本质上还是好的,最大的问题就是看起来仿佛住在品如的衣柜里。
当然情况是有一点点微妙,她以前在睡前脑内小剧场里想想闻人以谨送她回家,总感觉她得在座位上坐得仿佛公主才配得上这个小甜心。现在梦想四舍五入实现了一半,她的心情却有那么点复杂。
林微吟兀自复杂了一会儿,听见闻人以谨拧动车钥匙熄火:“和家里人一起住的?”
“没,我一个人。”林微吟老老实实地回答,“首付是我妈付的,我还房贷。其实我觉得我还不起啊,吃饭都是混个半饱……唉,说起来好像还有点惨。”
“是吗。”闻人以谨也不是很在意,“我不送你上楼了,让人看见不好。到了以后给我打个电话。”
这话说的,仿佛什么得体自持的男朋友,林微吟有点感动:“好。下次见啦。”
她开门下车,在心里给闻人以谨洗了一波。
工作生活精分怎么了,生活所迫,社会压力,能怪他吗,四舍五入这得算是现代人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完成的自我进化。
林微吟走出几步,身后闻人以谨忽然叫住她:“等一下。”
林微吟莫名其妙,转身走回去,刚好看见闻人以谨把车窗降得更低:“……有事?”
闻人以谨看了她一眼,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你……号码是什么来着?”
林微吟条件反射地报了号码,想想又觉得不对:“怎么了?”
“没什么。”闻人以谨迅速地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十分敷衍。
林微吟直觉有问题,探头,视线越过车窗,准确无误地看见了闻人以谨的手机屏幕。
她的号码,在通讯录自带的名单里,名单栏目上明晃晃地写着“免打扰”,底下一排紧挨着她的,整整齐齐全被标注推销或者骚扰。
林微吟深吸一口气:“……你一直就把我放屏蔽名单里???”
“也不是全屏蔽。”闻人以谨诚恳地说,“只是夜间九点到早上八点。”
“……”
林微吟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我说你怎么每天九点准时睡觉,死都联系不上,我还以为你真是个养生的老干部。”
……妈的,她又瞎了。
林微吟磨了磨犬齿,努力向着闻人以谨挤出个笑,摸出手机,以要和手机屏幕决一死战你死我活的力度狠狠摁开淘宝:“稍等,我买个东西。”
闻人以谨不明所以:“什么?”
“莎普爱思。”林微吟冷笑,“治治我的眼睛。”
“……”
闻人以谨面无表情:“祝你早日复明。”
林微吟下单付款,不浪费□□别,蹬着平底鞋往大门里走,简直是虎虎生风。
闻人以谨在车窗后看着女孩的背影,长发披散,发梢正好卷在一捻细腰上。纤细高挑的姑娘,偏偏走路像泄愤一样,是个六亲不认的路数。
他往椅背上一靠,垂眼时睫毛根根分明,轻轻叹了口气:“小姑娘啊。”
小姑娘林微吟进门直奔电梯,戳了按钮两下,等了两分钟,电梯毫无反应。她挠挠头,往左右各看了两下,确认这个电梯灯就没亮。
她再想了想,掏出手机,找了一会儿,果然有条物业的短信。
电梯维修,从今天晚上十一点到明天早上八点。
林微吟顿时觉得自己要死了,没别的,她住十七楼。
买房的时候她很有先见之明地觉得万一赶不上电梯,这个楼层对腿是一种巨大的伤害,但是很不幸,拥有付钱决定权的是她妈。
她妈年轻的时候是个靓仔,人到中年还是个靓仔,觉得十七楼俯瞰的风光无限好,直接拍板定下来,从头到尾林微吟就没有拥有过发言权。
林微吟盯着电梯看了三十秒,确认自己不可能临时基因突变出一对翅膀,叹了口气,认命地耷拉着脑袋去爬楼梯。
爬了大概十五分钟,林微吟终于把自己拖回了家,门一开连鞋都不想换,勉强爬过去坐下,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恨不得就此和沙发融为一体。
徒腿爬十七楼,真不是人能干的事情。
她喘了一会儿,心里残存着一点善念,挣扎着翻出手机,拨通以后直接道歉:“不好意思!我家这边电梯坏了,我……我爬上去的,时间长了点……”
“没事。”闻人以谨答得清清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记得检查门锁。”
然后他掐了电话,通话结束前林微吟听见发动机打火的声音。
这个意思……
……刚才爬楼梯那十五分钟,闻人以谨是一直在楼下等着?
林微吟放下手机,靠在沙发上,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从今天在酒吧撞见闻人以谨开始,经历的事情全是人间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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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吟正式决定追闻人以谨,起因还真的和电梯有关。
一开始她其实只把闻人以谨当成偶遇的美人,也就是晚上和秦娇娇进行姐妹交流的时候随口一说,秦娇娇怂恿她冲,林微吟还义正言辞地表示她不是这种见色起意的人。
直到她又一次遇见闻人以谨,在秦氏的电梯里,且只有他们俩。
林微吟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温和疏离的美人,连电梯按键都忘了按,傻愣愣地盯了他一会儿。
闻人以谨被盯得歪了歪头,带了点儿笑:“怎么了?”
一般来说歪头杀这个事情和成年男人是绝缘的,但是他这么一歪头,角度控制得正好,不油腻不造作,生生衬出来一股少年气。
林微吟顿时被美貌冲昏了头脑,磕磕巴巴地说:“我们其实见过的……就之前,那啥,在过道上,我拿着文件,脚崴了……你扶了我一下。”
“这样。”闻人以谨点头,也没说记得还是不记得,“到哪一层?”
林微吟反应过来,一拍脑门:“负一层。”
她伸手想去摁,闻人以谨已经按下去,轻轻巧巧地说:“要去的是同一层。”
“是吗?”林微吟有点局促,“那还挺巧的。”
闻人以谨笑笑,没说话,视线往边上一偏,礼貌而疏离地避开林微吟。
林微吟发现他挺高。她本来就不矮,脚上还套了一双高跟鞋,但她看闻人以谨时都得稍稍抬头。
闻人以谨长了张明月春柳的脸,身形却像修竹,挺拔笔直。他稍稍偏过头,电梯里暖黄色的光打在他脸上,烫出清晰漂亮的脸部轮廓,眨眼时睫毛上全是细细碎碎的光点。
林微吟很不恰当地想起了一句话。
他眼睛里有星星。
星星没看几秒,电梯降到了负一层。林微吟礼貌地朝着闻人以谨笑笑,刚想抬腿,转头看见电梯门没开。
她有点茫然,试着摁了一下开门键。
……还是没开。
“门没开啊。”林微吟也不敢去扒门,“这是……坏了?”
“应该是。”闻人以谨丝毫不慌,随手按了警铃,“等等吧。”
林微吟还能怎么办,点点头,安静地站角落里等着。
等了一会儿,她感觉不对了。
电梯是密闭空间,灯打在她身上,她居然觉得有点反胃。林微吟压住胃,想把那股恶心的感觉压回去,她一低头,一阵眼花,脑子里全是雪花马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