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男生再次走出办公室时,气氛微妙,谁也没说话。
雷鹏翔轻蔑地看了眼个子比他矮上不少的柯杰,率先走向了1班方向。
在高一年级教师办公室里发生的小风波一点没有影响到岑念本人。
在她认真看书的时候,午休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大半。
陆陆续续地有学生回到教室,等到上课铃声响起后,又一门考试开始了。
岑念一如既往,冷静地交着白卷。
放学后,岑念在一楼走廊的告示牌上发现了公开张贴的高一年级1月的考试排名。
许多学生都在围着告示牌观看议论,岑念走过去的时候,他们默默看了她一眼,不约而同让开位置让她走近。
“谢谢。”岑念对让开的女生道谢后,走到告示牌前审视着全年级排名。
排名表分了几张,按照由上到下的顺序依次张贴,占据了告示牌上最醒目的位置,参加考试排名的高一学生共有400名,其中绝大多数11班的学生都出现在了最后一张排名表上。
“你也在这里?”一个温和的男声从旁边传来,岑念侧头一看,班长尤东哲站在她身边,也在看着告示牌上的排名。
“嗯。”岑念说。
“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里。”岑念的手指指向单独列出来的一张排名表,上面的人按分数理应在倒数第一或第二张排名表上,学校却将他们单独列了出来,没有参与总的排名。
“为什么他们单独排名?”
“他们是艺体生。”尤东哲看了一眼,说:“我们年级有11个班级,每年的两次期末考试之后都会按成绩跳班或降班,1班是龙班,2、3班是虎班,4班是艺术生,我们叫它花班,5班是体育生,叫马班,6班到10班是鸟班……”
岑念注意到尤东哲上次的排名在196名上,按理来说可以上跳好几个班次,他却选择继续留在11班。
是瞄准着更高的班次,还是有别的理由?
岑念没有问。
尤东哲顿了顿,说:
“至于11班……他们叫11班是虫班。”
“谁取的名字?”
“学生们之间取的,不知不觉,老师也这么叫了。”尤东哲说:“你不用介意他们怎么叫。”
尤东哲担心转校生因为难听的班级外号而觉得丢脸,没想到她竟扬起了嘴角。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笑。
同学们都说她像仙女,可是这个微笑一出,他却觉得她不像仙女,在那个柔弱美丽的外表之下,有某种更坚硬,更好战,更百折不屈的灵魂存在。
“虫班,挺好的。”她说。
尤东哲还不知道回什么,她已经转身走向教学楼大门。
“岑念!”尤东哲在身后叫道:“记得尽快去教务处购买校服!否则会被教导主任扣分!”
岑念头也不回,举起右手表示听见了。
岑念还没有喜欢上这个班,先喜欢上了这个班的名字。
虫。
有多少惊人的进化是从虫开始的?
岑念走出教学楼,看见不少学生登上了停在操场停车区的黄色校车,那里原本有7辆校车,现在只剩下3辆。
岑念走到其中一辆校车前,询问了坐在驾驶席上的司机后得知,就像食堂要刷校卡一样,乘坐校车一样要刷校卡。
她一分钱都没带,也不想开口向陌生人借钱,手机倒是在身上,可是电子余额只剩两元九,根本不够坐车。
在她思考怎么回家的时候,一声似曾相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岑念!”
她回头一看,娃娃脸的班主任正坐在开了车窗的车里看她:
“你怎么还没走?”
岑念还没说话,她先自己恍然大悟地叫了一声:“啊,你是还没有办理校卡吗?”
岑念点了点头。
“你家在哪里?”
岑念报了个离家最近的沃尔玛的地址。
康媛满脸笑容地说:“你家方向和我正好顺路,上来吧!”
瞌睡来了送枕头,岑念说了声谢谢,从善如流地坐上康媛的红色小轿车。
一路上,康媛都在兴致盎然地和岑念聊天,她是个自来熟的性格,完全没把岑念的冷淡放在心上,好奇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后,岑念迫不及待地开门下车了。
她什么都不怕,就怕烦。康媛像喋喋不休的唐三藏,最可怕的是她完全出于一番好意在喋喋不休,让岑念不能像对岑筠连侯婉他们那样毫不留情。
“别在外面逗留,早点回家呀!”康媛坐在车里对岑念挥手。
告别康媛,岑念顺着上坡路往前走去。
慢慢步行了二十分钟后,岑家的小别墅和蹿出高高围墙的紫色蔷薇出现在她的眼前。
岑念进门时,第一眼先注意到的是门口多出的一双皮鞋,再是客厅里传来的融洽的谈笑声,其中有一个年轻男声她没有听过,确定不属于她来了这里后见到的任何一人。
岑念的关门声响起后,客厅里的说笑声静了下来。
她走进客厅,所有等待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脸上。
第8章
客厅里有两个没见过的年轻男人,岑筠连站在他们对面,侯婉则搂着岑琰珠坐在沙发上。在她进门之前,他们应该是在进行一场愉快的闲聊。
岑念以前没少接受过目光的洗礼,几万人的时候也有,更何况只是这区区几个人的视线?
惊艳、警惕、好奇、敌视、审视……在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盯着她的时候,有一道尤为直勾勾的目光存在感突出。
岑念望了过去,留着长刘海的陌生男性毫不避讳地盯着她,即使和她视线相交也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岁数相仿的黑发青年,他高挑瘦削,穿着一般人都穿不住的宝蓝色三件套西服,衬衣的纽扣扣到最上一颗,那里有唯一一颗钻石领扣,明亮的宝石下垂着两条长短不一的银色指环项链。
他散漫地半坐在沙发背上,即使双腿没有打直也是在场众人中最高挑的一个。
当所有人的关注焦点都指向她的时候,他短暂地朝她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心不在焉地重新望向窗外如火的夕阳。
岑念立即猜出,这两个男人,其中之一是她今天回国的同父异母哥哥。
“这是你哥哥,你没见过吧?他以前在英国读书,今天刚回国,你们都住四楼,以后要好好相处。”岑筠连说。
他手臂所指方向是穿着宝蓝色西服的黑发青年。
岑溪身旁的年轻男人勾住他的脖子,眼睛径直望着她,笑着说:“我是你哥哥最好的朋友,你和琰珠一样,叫我哥哥吧。”
“岳尊哥哥——”坐在沙发上的岑琰珠发出了饱含警告的声音。
岳尊——
这个名字立即引起岑念的高度注意。
三大男主之一,是岑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和岑筠连的妻子林茵一样,同样出身中国医学界的老牌世家。
按照原文剧情,侯予晟在得到原主后不久,就将她如货物般“租借”给了岳尊,如果说侯予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岳尊也同样好不了多少。
对话进行了这么多,而话题的当事人依然面如止水,恍若未闻。
岑筠连皱眉道:“我们说了这么多,你就不会说点什么?”
客厅里原本就暗潮涌动的空气因为岑筠连不客气的质问一凝。
侯婉笑着说:“孩子怕生不爱说话,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她和亲爸怕什么?”
岑筠连神色更加不快。
“女孩子本来就胆子小,还是我们同龄人更有话题——对吧?”
岳尊把手搭在岑溪肩上,脸上露着轻佻的笑容,对岑念说:
“我兄弟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念念妹妹要是在生活上遇到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说,一切有哥给你解决。”
因为不熟悉这里的环境,岑念一直采取的少说话多倾听的策略,现在她又知道了一个新的情报,三大男主有一个共同点——脸皮厚,其中两个的脸皮都这么厚,剩下的那一个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侯婉看向女主,说:“哟,这可真好,念念一来就有了两个哥哥。”
岑念对她低级的引战视若未闻。
“岑溪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你们两人一年多没见,不如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走。”岑筠连对岳尊说。
“下次吧,晚点我和岑溪还要出去,我约了朋友给岑溪接风洗尘——岑叔叔也去吗?”
面对岳尊的玩笑,侯婉笑不出来,岑筠连却笑得很开心,他一边摆手一边说:“我一个老男人就不参与你们年轻人的活动了。”
“您叫什么老男人,岑叔叔要是去了夜店,那还有我们什么事?”
侯婉对这场商业互吹毫无兴趣,说:“我去看看大许小许怎么还没把房间收拾出来。”
“我也去。”
岑琰珠跟着她母亲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侯婉走后,岳尊朝岑筠连挤了挤眼睛:“叔叔真的不去?”
“你小子一段时间没见,嘴是越来越皮了啊!在公司里学了不少吧?”岑筠连乐呵呵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