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为她的无知天真付出了代价,这辈子都不要有第二次。
顾迩转过目光看向病房里瘦弱的小男孩,眼里流露出心疼,明明已经十二岁了,看上去却还是六七岁的模样,这么小的年纪,在医院呆的时间比玩耍的时间还多……
小徽啊,姐姐一定会让你平安的。
她看了许久,目光渐渐坚定,才转身对王姨说道,“这是我给小徽买的新玩具,小徽要是醒了,你就跟他说姐姐下次有空就来看他。”
说完,顾迩就提起口罩,掩了掩帽子,转身离去。
王姨看着顾迩离去的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顾迩没有打算再去找傅言风,尽管他权势很大,但傅言风这个人喜怒难测,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在他的手里没了命。
顾迩不敢冒这样的险。
除了傅言风之外,其他的男人好像都很对付,这一次,顾迩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
她的新金主叫李浩,三十九岁,是一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拥有一家巨大的赌场,很符合她的设想。
说来可笑,似乎她这辈子所有的幸运终结在十七岁,她想要做到的每一件事都那么难,可有些事,就是可以靠一副皮囊轻松得到,她甚至都不需要去刻意做些什么,李浩就找上门来。
这样只看皮相的男人,容易变心,不出意料的话,他腻了她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到时候钱货两讫,再无联系。
这样很好,她终于能拿出弟弟的医疗费,也勉强能保留自己脏了的尊严。
顾迩以为事情会按她所预料的那样顺利进行下去,也以为自己再不会见到傅言风了,毕竟像他这样处于顶端的男人,见一面谈何容易,更何况,她也不愿意再见到他了。
这样的侮辱,她不想再有一次。
但是世事总是难料。
顾迩是在一艘游轮上见到傅言风的,这是一艘出了名的赌船,被人称作是销金窟,因为背后势力雄厚,没有人抓赌,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停靠在岸边。
从岸上看去,就可以看见里头,游轮上灯火通明,人多不胜数,热闹非凡。
那时她正在甲板上给她的新金主弹钢琴,傅言风就那样带着一群人堂而皇之地闯进来,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像是突然坠入黑暗之中似的,被吓得弹错了音,直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海风徐徐,傅言风穿着一身黑色风衣,身影挺拔高大,夜灯打在他的脸上,顾迩清晰地看见他乌黑眸子里的阴鸷诡谲,后面跟着十几个黑衣男子,看上去就像是……来砸场子的。
但只是一瞬,顾迩便不再看傅言风,继续弹琴,仿佛傅言风的到来与她无关似的,也许真的与她无关,这个圈子就那么大,谁知道傅言风和她的新金主是不是认识的呢?
可无论如何,都会有人处理,轮不到她站出来。
她和傅言风已经没有关系了,不对,本来就没有关系。
琴声悠悠响着,如她所料,在傅言风向着她的方向走来的第五步的时候,李浩站了出来。
“傅总怎么来了?傅总怎么不让人提前通知一声,我李某人也好好好迎接您啊。”李浩站在傅言风面前,低着腰笑着说道。
傅言风是什么人?那是他平时想法设法想要搭上一丁点关系都难上万分的人,如今他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与傅言风素来没有恩怨,无论傅言风是因为什么原因到他这里来,对他都是有利无害的。
“要人。”
路被挡住,傅言风微微蹙起了双眉,他冷冷地开口,视线越过李浩看向前方。
“……”
话音刚落,顾迩又弹错了一个音,心脏也像是狠狠震了一下。
她突然很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顾迩不是傻子,自然听出傅言风的意思,想起他在媒体面前提起对她有兴趣,看来他对她的兴趣,不是一般的大。
但顾迩并不想和傅言风牵扯不清,但这一切,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她能做主的样子。
顾迩的唇角扯开一抹淡笑,在夜色中显得有点落寞。
她果然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啊。
李浩长得并不高,一米七五的个子,一米八二的傅言风可以轻松越过他的头顶看到顾迩,她坐在角落处的凳子上安静地弹着琴,穿着一身黑色的长旗袍,衬得她的身材凹凸有致,长发散落在肩上随风飘动,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副精致的画。
美人如画,很是勾人。
傅言风非常厌恶这种自己的私人物品被人觊觎的感觉。
他的双眉紧紧拧起,微微抬手示意身后的人,一个男人走上前来将保险箱打开呈现在李浩的面前。
“一千万拿走,你可以滚了。”
狂妄自大的语气,却说的理所当然。
李浩素来会做人,不然不可能把赌场做的这么大,他顺着傅言风的视线看去,瞧出了猫腻,见傅言风语气不善,便更加恭敬殷勤地道,“傅总要的东西我李某人双手奉上就好了,何必这么客气,这个女人就当是我给傅总的见面礼,还望傅总笑纳。”
“……”
顾迩的手有了片刻的停滞。
果然男人都不可信,虽然顾迩并没有打算相信李浩,可当李浩不带一丝犹豫就将她拱手让给傅言风的时候,她还是生气了。
在他们两个人眼里,她像是一个物品,可以随便交易。
顾迩的双眉微微蹙起,随后又缓缓舒展开,很好地将情绪隐藏起来,像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无人在意。
是她自己把自己弄成这样的,怨不得人。
“呵呵……可我傅言风不喜欢欠人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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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他在生气?
话才落,就见傅言风直接伸手推开李浩,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到顾迩面前,身后的保镖简单直接地将李浩架走,偌大的轮船甲板上只剩下两人和零零散散的侍者。
他的脚步声轻轻地踩在地板上,却像是凌迟的钟声般一遍遍地震慑顾迩的心脏,她紧张地咬唇,在接连弹错音之后,顾迩终于放弃,垂下双手,目光投向栏杆外的平静海面,思考着现在从那里跳下去会不会好一点?她绝对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况且他还带着这么一大群人……
“怕了?”
傅言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她的身边的,修长的食指挑起顾迩的下颔,像是在欣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而顾迩也在他坐下的那一刻,身体僵硬得像是一个雕塑一般,一动不敢动。
知道长记性了?
傅言风的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衬得他越发帅气迷人,但顾迩却觉得,他的笑莫名瘆人,像是下一秒就要拿刀把她大卸八块似的。
经过上次那件事,顾迩丝毫不会怀疑傅言风会下不去手。
因为父母素来严厉的原因,顾迩向来善于观察眼色,她也清楚地意识到,傅言风现在……大约是生气了,尽管他脸上是笑着的,可这显得他越发瘆人。
他在气什么?
顾迩自知无路可退,盯着他的双眸认真琢磨着原因,可是无论她如何想,还是想不出她做了什么能让这个男人生气,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不对,他们之间从来没有有过关系。
“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么?”傅言风盯着顾迩看,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眸光甚至还带着些许温柔,可语气却阴冷得令人不寒而栗。
他素来精通心理学,而这个愚蠢的女人正好不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太好看穿。
顾迩有些讶异地张开唇,没等她说话,傅言风就冷冷地道,“顾迩,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他有太多手段将顾迩逼进绝境,然后再让她乖乖过来求他,把她的所谓廉价的高傲自尊踩在脚底下,像上次说的那样,让她后悔。
可他却没有想到,她会事先找上别的男人!
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她可真是一个有本事的女人!很有本事!
傅言风的语气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甚至连捏着她下巴的手都开始用力,顾迩丝毫不怀疑如果他再生气下去,他会把她的下颔骨捏碎。
她自认为自己没有能力影响到傅言风那些动辄上千万的决策,更是想不通自己怎么就破坏了他的计划,说多错多,顾迩干脆也不开口解释了。
所幸傅言风也不在意她的话语,没有得到她的回复也无所谓,见了她这副呆滞的模样反倒放松了手中的力道,用一副商量的语气开口问道,“你说说,你要怎么还?”
说是商量,傅言风的手却顺着她的脸游移往下,粗暴地扯开她为了遮挡脖颈伤口而戴上的丝巾,指尖在伤口处轻轻抚摸着,目光诡谲,似乎在提醒着顾迩他们上一次见面所发生的事情。
明摆着不能逆他的意。
顾迩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发现这个男人就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神经病,上一秒可以跟你像是老友一样说话,下一秒就可以让你见血,做事全凭心情,不管不顾狂妄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