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桑的右手紧张地抓着他衣服,生怕他一个不稳把她摔了,沈临州低头看她如临大敌的表情有些好笑,轻轻松松把她抱去了房里自带的卫生间。
陆桑:嗯?原来房间里就有卫生间?她竟然一直没发现。
那她要轮椅有何用?
沈临州把她当易碎品一样轻拿轻放,陆桑左腿没法弯曲,维持着一个略显诡异的姿势坐在马桶上。沈临州杵在她跟前没走,陆桑仰头看着他,疑惑道,“你不出去呀?”
沈临州一挑眉,“你就这么上?”
当然不是!那也不能当着他的面脱裤子啊。陆桑指了指门口,“我自己可以,一会就好,好了我喊你。”
沈临州这才出去了。
陆桑大松一口气。
她真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完成下面一系列的动作。喊沈临州进来前,先拿袖子偷偷把头上的冷汗擦了,怕他担心。
沈临州抱着她往外走,陆桑不经意看了眼镜子,忽然惊恐地按住了头,她左边的头发呢?虽然被头顶的头发盖住了,但侧面在处理伤口时被剔掉了,留下一块空白。
呜呜。
陆桑失去秀发太过痛心,以至于都没好好回味刚才的两次公主抱。她问沈临州车子现在什么样,沈临州给她看了看图片,道,“送去修了,那辆车以后最好也别开了,不安全。”
说完,他紧紧盯着她的表情。
失忆的陆桑又会有什么可参考的表情,她沉浸在悲痛中点头说好。
想起什么,陆桑问,“你回国几天了,给爸妈打电话了吗?”
沈临州知道她问的是谁,坦然道,“你没有公婆。”
“嗯?”她家条件就非常一般,沈临州需要许老师资助上大学,陆桑就猜到他们家家庭条件不太好,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对不起。”她说。
“没事,也不能说死了,毕竟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陆桑听闻此言,张了张嘴。
酝酿半晌,陆桑道,“许老师跟老陆人都很好,以后我的爸妈就是你的爸妈。”
“那你呢?”会一直是我的太太么?
陆桑脱口说:“这样我不仅有个弟弟,还有个哥——”
“有个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沈临州没跟她计较。
这晚睡觉就没有毛绒玩具给她抱着了,陆桑还有点不适应,一直到两点钟都没睡着。
“怎么了?”沈临州在旁边的折叠床上休息,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声,问道。
陆桑顿觉抱歉,“没事,没睡着,对不起吵醒你了。”
沈临州失笑,“你都没出声,怎么就吵我了?”
“人睡着了跟没睡时,呼吸频率跟声音是不一样的,呼吸有时候也很打扰人。我的包里好像有耳塞,你要不要?”
沈临州借着窗外属于城市的灯光看着她。
“临州,我失眠了会不会吵到你啊,要不我去隔壁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临州,我晚上做梦醒了,有时要记下来一闪而过的灵感,会不会影响你休息?”
“临州,我感冒了,呼吸很重,你看起来好累,我不吵你,去客卧睡吧。”
……
他曾以为,陆桑当初一次次借着为他考虑说出那样的话,是因为不想跟他同床睡、在把他推远,如今看来也可能不是。
“不用。”半晌,他站了起来,来到床边,又默默占了昨晚大熊的位子,陆桑被他一系列的动作搞得呼吸困难,哆嗦着手指他,“你、你这是挤占病人空间,我明天要告诉许老师。”
“你告诉她吧。”沈临州不仅占了她半边床,还分了一半枕头跟被子,不过他大方地说:“我给你当抱枕,睡。”
借着黑暗,陆桑小心翼翼挽住他的胳膊,头也往他那边凑了凑,因为她这边就快挨不到枕头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临州快入睡时,忽然听到陆桑小声说:“你没有毛绒玩具抱着舒服,硬邦邦的,硌手。”
他张嘴正要说什么,身边传来匀停的呼吸声。
陆桑睡着了。
她是不是……有抱着东西才能睡着的习惯?
想着这个问题,沈临州也慢慢睡去。
第二天,沈临州在许老师跟老陆的咳嗽声中醒来,陆桑依赖地窝在他怀里,睡得很沉。他脸上有点不好意思,悄悄把陆桑放到枕头上,从床上下来。
“临州,你要不要回家换个衣服?”许老师担心地看着他。
沈临州低头一看,他这才意识到身上的衣服还是几天前的,回头看了看陆桑,他点头道,“我回家一趟,很快回来。”
许老师说:“不着急,今天我跟你爸都没事,你公司有事情可以去处理,总在这里陪床也不是个事儿。”
沈临州微笑点头。
走出去以后,沈临州低头闻了闻衣服,确定没有不好闻的味道才放了心。
陆桑醒来后没见到沈临州,便趁机向许老师打听。
“我听临州说,您之前资助过他念大学啊?”
许老师正在给陆桑砸核桃,闻言手一顿,“对,他成绩那么好,因为钱上不了大学怪可惜的。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许老师最后这句,就跟怕有什么没跟沈临州对好口供似的,陆桑小心问,“临州从小没人照顾吗?”
许老师“嗯”一声,“我教过他,所以知道他情况。他在福利院长大,打小没人管,十二三岁时被一对老夫妻收养了,但没过半年,那对老夫妻就相继去世。所以真要说起来,他求学都是一个人,还能那么努力、那么优秀,着实不易。”
陆桑微微垂眸,抠了会手指头。
沈临州回来的时候,陆桑不知怎么做通的工作,两位长辈竟然都同意让她现在就办出院手续。
“怎么不多住几天?”
陆桑说:“我觉得我好像没事了,在家养伤就行。而且我有点认床,在医院休息不好。”
沈临州一挑眉,昨晚抱着他呼呼大睡的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照旧,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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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抹茶影视制作公司”,灌溉营养液+42019-06-28 18:32:30
第七章
“你现在的情况还不能出院,多观察几天再说。骨折都是小事,怕的是会有其他病症。昨天隔壁病房有个腿骨折的病人因为血流不畅静脉血栓、下肢水肿。”沈临州神情严肃,“他比你年纪还小,别以为自己年轻抱有侥幸心理。”
“唔……”陆桑心一提。
沈临州继续道,“江铎说,你去年体检心律不齐找他咨询过,这不是小事,你车祸失血,要是心脏出问题就麻烦了。虽然现在检查没问题,也不能掉以轻心。”
陆桑并不无知,她知道沈临州不是吓唬她,心里妥协了,嘴上却开始讨价还价,“再住几天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陆桑递过去一张卡,一双眼眨啊眨地看着他,“到时候办出院手续用我的卡结账,行吗?”
沈临州是个已经有自己事业的成年人,他不会幼稚到因为自己太太不愿意花他的钱就生气,又不是十几岁小孩,他神色从容地接过陆桑给的卡,答应了她。
又在医院住了四天,陆桑除了左腿仍不方便,其他部位的活动基本自如,于是再次恳切地跟沈临州说,她想出院。
沈临州拿着陆桑那张卡去办出院手续。
很快他就回来了,对陆桑、许老师以及老陆说手续办好了。陆桑怀疑地看着他,又翻了翻手机,“那我怎么没有收到扣款短信啊?”
沈临州面不改色道,“医院扣款跟其他地方不一样,需要时间。再等等吧。”
陆桑果真就在回家途中收到了扣款短信。
许老师夫妻俩考虑到沈临州工作忙,陆桑出院回的是陆家,方便他们照顾女儿。一进门,岁岁好像知道陆桑要回来似的,早早摆好了迎接姿势,弱小可怜又无助。
“喵~”
陆桑眼眶一红,坐在轮椅上,身残志坚地弯腰将岁岁抱了起来。
岁岁是只胖橘,春困秋乏,平时对她总有点爱答不理的,这回多天没见面,“小别胜新婚”,窝在陆桑腿上一个劲儿蹭。
“临州,家里没你的衣裳,陆宸的倒是有几件在衣柜里,我都洗过了,不知道你穿合不合身。”许老师去卧室拿了几件衣服出来,沈临州去客卧换了。
陆宸竖着抽条,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而沈临州多年锻炼,骨架坚实,宽肩窄腰,胸腹壁垒分明,好在陆宸的审美不是紧身T恤紧身裤,要不还真穿不进。
换好衣服,他出来陪老陆说话,许老师就去了厨房洗菜。
陆桑一下下顺着岁岁光滑的背,抬眼看向沈临州。
陆宸虽然不穿紧身T恤紧身裤,他穿衣风格还是带着学生气,T恤正面印着一个外国组合的专辑封面,深色九分裤被沈临州穿成了七八分,这一套衣服跟沈临州气质违和。
但是……沈临州穿纯色衬衣,外面套一件风衣,一定很好看,陆桑对着他的脸发起呆。
沈临州察觉陆桑明显出神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