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州没等到陆桑的回复,又等了一会,总觉得心中不安,他按了按不停跳动的右眼皮,起身说:“我去看看她。”
他快步走向洗手间,猛地推开了门。
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沈临州浑身一寒,他飞快走过去,把人抱进怀里。
“桑桑,怎么了?桑桑……”他低头用下巴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正要将人抱起来,他怀里的人醒了,陆桑睁眼看清是他,指了指偏门,“徐瑛……侧门进来的。”
“好,我知道了,”沈临州咬着牙,他眼眶通红,“我送你去医院,你别睡,好不好?”
陆桑点点头,她靠在沈临州胸前,还是慢慢闭上了眼睛。
沈临州把人抱了出去,在吃饭的人一见此景,顿时也都坐不住了,都关心地问陆桑怎么了,沈临州对徐老先生说:“把您的外孙女看好,我回来再找她算账。”
徐老先生已然猜到发生了什么,他瞪向徐蔚宁,“还不把楼上那个混账东西扔下来?!”
沈临州没再管,他抱着陆桑往前走,徐秋景主动上前帮忙,“我来开车吧,我怕你开车出什么事。”
沈临州考虑半秒后说谢谢。
一路疾驰到了医院。江铎一听说陆桑又昏倒,赶紧过来给她做检查,拍了脑部CT一看,左侧额叶血肿,他问道,“陆桑不小心摔倒了?你怎么也不把人看好?她车祸的伤还没好利索。”
沈临州说:“是有人故意弄伤她的。”
“谁啊?哪个孙子?”
“你不认识,一个混账东西。”
徐秋景站在旁边,一个字都没说,他也看不惯徐瑛,默默把这些话吞进肚子消化了。
陆桑躺在病床上,江铎说醒来肯定还需要时间,于是沈临州让徐秋景先回去,后者却坚持没走,估计他们徐家人很快就会赶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徐老先生带着一家人来了。
VIP病房里挤满了人,徐老先生在过来路上已经了解了情况,徐瑛一点理都不占,于是把人往前一推,对沈临州说:“她人在这里,要打要骂都随你,只要你能出气。”
沈临州没看他们,他盯着陆桑的脸说:“桑桑前一阵子出过车祸,颅脑受过伤,这次的伤几乎在同样的位置,您觉得这是打她骂她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徐蔚宁一听,上前往徐瑛脸上用力甩了一巴掌,徐瑛差点摔在地上,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徐蔚宁,“妈,我是您女儿啊,您怎么会为了个外人打我?!”
徐蔚宁脸上火辣辣的,她简直后悔生出这么一个玩意儿来,她气愤不已,指着徐瑛的手都在发抖,“你跟你爸爸一样不是东西,我真是后悔没听你外公的话,非要跟了你爸爸还生下你,你从小心眼儿坏、性格偏激,我以为能教育好你,没想到你变本加厉,根本不知悔改,你的教养是刻在基因里的,我竟然还妄想能改变你。你以后从徐家滚出去,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妈——”
沈临州打断她,“先别让她滚,我有东西给你们看。”
他刚刚借了江铎的办公室,把徐瑛以“roro”这个id发布的脑残言论打印了三份,分别给了徐老先生、徐蔚宁和二叔。
他们一边看,沈临州一边解释道,“里面用红色马克笔标记的人就是徐瑛,我在徐家查了无线的ip,与我当初查出来‘roro’的ip一样,她能说出这些话,可不只是教养问题,自轻自贱、满嘴脏话、恶意诋毁,像疯狗一样咬人,我建议你们送她去精神病院看看,那里应该适合她。”
“你胡说八道什么?!”徐瑛吼了起来。
没人顾得上管她,没拿到材料的几人因为好奇围上去看,看完纷纷不屑地别开眼,徐老先生一字字地看完,拿起拐杖用力地往徐瑛肩上敲去。
“我们徐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要脸的脏东西?!你怎么不跟你爸爸一块去死?!”
徐瑛生生挨了那一下,她吃痛,差点跪下,又听外公这么说她,心里的不满跟愤恨却堆满了胸腔,她看了床上安静躺着的人一眼,忽然发疯一样往床上扑去。
时间像是忽然慢了下来。
不知哪里来的小球滚到地上,好巧不巧地,徐瑛踩到了球,她脚底一滑,身子往旁边歪去。
像慢动作一样,她整个人摔进了墙边的茶几里,玻璃破碎的声音在病房中响起,所有人都仿佛被定在了原地。过了几秒,徐蔚宁才反应过来去扶血泊中的女儿。
沈临州冷眼看着,徐瑛怎么样都是她自找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唯一牵挂的人,此时正躺在病床上,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照旧,明天见,正文快结局了
第五十四章
玻璃划伤了她的脸跟身体, 徐瑛在放声尖叫,徐家人跟着连声惊叫, 病房里乱成一团,除了徐蔚宁, 其余人都避着碎玻璃过去帮忙。徐叶生靠门口近, 正要出门喊护士,一开门就有几个护士飞奔进来, 把人弄上担架车,赶紧送去了急诊室, 闹哄哄的四周也终于安静下来。
出去之前,徐秋景和徐老先生不约而同地往沈临州身上看去,他事不关己地望着床上的人,仿佛刚才血淋淋的意外对他没有半点触动, 也是在这一刻徐老先生才惊觉沈临州跟他父亲骨子里的相似, 不在他眼中的人,就算是在他面前饱受折磨死了,他的眼睛也不会眨一下,更何况徐瑛还伤害了陆桑, 估计沈临州心中也不盼着徐瑛能有什么好下场。
徐老先生没看错人,沈临州给熟识的几个人说了楚夏的事,只是随口闲聊几句, 意思却是赶尽杀绝,让她再也吃不了设计这口饭,而面对污言秽语、让陆桑躺在医院的徐瑛, 他巴不得她干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至于她是五马分尸还是什么别的死法,他不关心,只要这个混账东西别再靠近陆桑半步。
许老师跟老陆听说了女儿昏迷的消息,再次急匆匆赶到了医院。就这样,双方家长在这样紧迫的气氛之下见了面。徐瑛在手术室,但徐家人没一个能说谁的不是,都是徐瑛自找的,要不是她坏到底了,到最后还想扑过去再次伤害陆桑,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就连徐蔚宁也擦擦泪,赶紧从手术室门口迎上来,先打起精神向牵挂着孩子的许老师跟老陆道歉。
“对不住你们,第一回 见面就是这种场合,小陆是个好孩子,真跟我的女儿不一样,你们很幸运。是我没管教好孩子,让她伤了陆桑,我听临州说陆桑之前出过车祸,本来就……这次还被徐瑛推倒撞了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我实在是无法推卸责任,你们对我要打要骂都随意,我绝对不躲,是我欠你们的。”
许老师跟老陆虽然心疼女儿,但毕竟也是第一次跟沈临州的家人见面,一来听说沈临州找到了家人,他们还在为女婿开心,又一听就是这边的一个孩子伤了陆桑,两人心里顿时就五味杂陈起来,尤其是眼前的这位女士如此真诚地道歉,更让他们难办。说原谅,过不了心里那关,不原谅又显得咄咄逼人、斤斤计较。
还是徐老先生出来打圆场,“现在先别说这个了,等两个孩子醒了再说,徐瑛虽然受了伤,但她该承担的责任就得担起来,不然就报警。”
“爸……”徐蔚宁的眼泪掉了下来。虽然徐瑛坏在骨子里,她对教育女儿这事不抱什么希望,也不指望徐瑛做个手术出来能变好,但是徐瑛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而且她也曾真正期待过徐瑛的降生,徐瑛出生前,她就把名字想好了,希望她以后能像一块美玉,善良纯洁,没想到……
徐老先生瞪着她,“那你想怎么办?我反正自认没本事把她教育好,这次是伤人,要是不给她一个真正的教训,下次她就成了杀人犯!我们徐家窝里斗的事情虽然不少,但从没这样伤过人,难道你要等她杀了人才明白?”
许老师跟老陆对视一眼没表态,其他事都好说,就是伤害他们女儿这点是大事,不能随随便便妥协。徐老先生放完话,也不在手术室前守着了,由徐秋景扶着去了陆桑的病房。
沈临州还维持着他们方才离开的姿势,他们进来他也像没发现,徐老先生跟徐秋景交换了一个眼神,徐秋景会意,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沈临州。
“喝点水吧,陆桑肯定不愿意看你这样,我问过江医生,陆桑虽然还醒不过来,但情况还算乐观,你别太担心了。”
沈临州其实是在愧疚,他当然愧疚了,除了对徐瑛的深恶痛绝,他还在自责,如果不是他把人带去徐家,陆桑也不会跟徐瑛碰上面,现在就不会陷入昏迷。听到“陆桑”二字,他眼波动了动,看向那杯水。
过了很久,他伸手接了过来,却不是自己喝,而是从抽屉里翻出一包未开封的棉棒,他拿棉棒蘸了蘸水,轻轻地点到陆桑紧闭的、苍白的唇上。
沈临州不厌其烦地做着同样的动作,徐秋景看着,好像忽然琢磨出了沈临州脸上的慌痛,他心想,以后要想讨好这个大哥,必须要对陆桑好才行。父亲这辈争强好胜的劲头都过去了,原本他们几个小辈听说要回来一个长孙还在纷纷担忧,听说他是沈临州,又见识了他的谈吐气质,他相信爷爷说的是真的,以沈临州的本事和性格,他是不会跟他们徐家几个兄弟争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