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看你睡了没”夏青痕讪笑着说。
唉,她走的这么小心翼翼,没想到还是将他给惊醒了。
“看完了,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将军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将军,你一个人冷不冷?”
“不冷”
“那你一个怕不怕?”
“不怕?”
“可是我既冷又怕,怎么办呢?”夏青痕双眸炯炯地注视着床上的美人,期望床上的美人说“那你上来吧,我的被窝很暖和”
然而床上的美人坐起身,慢条斯理地说:“阿痕,你是想让我帮你点穴,直说便好,无须拐弯抹角”
想到昨晚憋尿的滋味,夏青痕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为了得到美人,她豁出去了。
夏青痕麻溜地脱掉鞋袜外衣,爬上了将军的床。
就在她以为将军会像六年前一样向她妥协的时候,将军忽然带着嘲讽的微笑说:“夏青痕,你就这么想成为将军夫人?”
她直接无视他眼中的嘲讽,满含期待地说:“是啊将军我很想成为你的夫人,你娶我吧”
“夏青痕你听好了,以前我让你睡我的床,只因我可怜你罢了,你别以为我会娶一个乞丐为妻。”
她睁大眼睛,努力地去观察他脸上最细微的表情,想从中探询到他在故意和她开玩笑的痕迹。
然而,他脸上的每一个汗孔似都透着冷漠和绝情。
“将军,你当真嫌弃我是乞丐出身吗?”她不死心地问。
“你作为我的侍女,我完全不会在乎你的出身,但要想成为我的妻子,必须拥有高贵的门第”
“高贵的门第就那么重要吗?”
“是”
“可你已经是将军了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君要臣死不得不死”
“你想娶楚玥为妻?”夏青痕惊叫。
楚玥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论门第,这天下之怕没有哪个女子能及她。
“其实皇上今日召我进宫,主要目的便是为我和小玥赐婚”
她的手不自觉握紧,指尖嵌进肉里的疼痛感,让她心里泛起一股酸楚,然而她没有像以往那般撒泼耍赖,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你爱她吗?”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略迟疑了一下,但终是点了点头。
“以后你和楚玥公主成了亲,我还可以给你当侍女吗?”
“不可以”他不加迟疑地说。
她感到胸口一阵憋闷:“为什么?”
“因为你不懂礼数”
“我怎么就不懂礼数了?”她冲他吼道。
“如果你真的懂礼数?怎会爬上我的床,怎会冲我大呼小叫?”
“我”她气结半天说不出话来。
“夏青痕我因你是无父无母的乞丐所以一直包容你,但楚玥公主可不会容忍你的任性妄为。就算楚玥公主可以容忍,我也绝对不允许你冒犯我的妻子。”
“叶宸筠,我不要你一遍又一遍提醒我是乞丐,我也不要你可怜我。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夏青痕说完跳下床,拿起自己的鞋袜和外衣跑出了将军的房间。
外面一片寂静,唯有满园红花在风中飘摇。
那一片片被风吹落的花瓣,仿佛从她心上剜去的一般,叫她心痛万分。
痛便索性痛得更彻底一些吧!
她扔下手里的衣物,跑进园子里,发疯似地撕扯了那些娇艳脆弱的花儿。
清晨,梅香苑里一位早起的侍女发现满园都是被人撕碎的红花后,立刻把这一可怕的消息告诉了将军。
将军沉默良久,说:“将那些花全部捡起来送到我房间来”
侍女对此颇感讶异,但将军的命令她不敢置喙,只得无条件照办。
不久,兰香又禀:“将军不好了,阿痕姑娘不见了”
将军背对兰香,立在在窗前,望着窗外拾花的几个侍女,淡淡地说:“知道了,下去吧”
“将军,要不要派人去找阿痕姑娘”
“不用”
“阿痕姑娘身子弱,万一”
将军转过身来,神色淡漠地看着兰香:“她不会有事的”
“兰香咬了咬唇,忍不住说道:”将军您不在府上的这三年,阿痕姑娘她每天都在为你祈祷,她”
“出去”将军冷冷地说道。
“将军”
“出去”
兰香忽而发觉三年不见,将军比以前冷漠了许多。她不敢再说什么,只得转身退了出去。
……
夏青痕离开将军府后,乔装成一位留着山羊胡的男子,在聚宝阁谋得了一份当账房先生的差事。
时光荏苒,转瞬间一年过去了。
这一年,夏青痕未曾见过将军,但关于将军的消息她却听说了不少。
最牵动她心的一则是将军拒绝了皇上的赐婚,楚玥公主羞愤之下,欲杀将军。
皇上念将军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便只没收了将军北征归来后所得赏赐,并未多加责难。
在初听这一消息后,夏青痕心里有过欣喜和激动,她仿佛觉得将军是为了她才拒绝皇上赐婚的。
但她很快便摇头否决了,她不会忘记那晚将军亲口对她说他的妻子必须拥有高贵的门第,不会忘记那晚将军说他包容她只因她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然而这一年来她始终想不明白将军为何要拒绝迎娶楚玥。
若说楚玥不肯嫁给将军,恐怕全将军府的人都不会相信,想当年,楚玥可是三天两头地往将军府跑。
虽然心里感到很困惑,但夏青痕从没想过去将军府找将军问个明白,与其说自尊心不允许她那样做,莫若说她害怕听将军说:“夏青痕,我只是可怜你这个无父无母的乞丐罢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夏青痕十七岁生日这天,她换回女儿装,撑着一把油纸扇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在一家卖泥娃娃的摊铺前,她停下脚步,正打算挑一对泥娃娃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夏青痕讶然转身,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竟是兰香。
两人激动地寒暄了一阵后,手牵手去了一家茶楼。
直到暮色四合,夏青痕方回了聚宝阁。
聚宝阁的老板专门替她在阁中安排了一间屋子,屋子虽小,但干净整洁,一年来大半的时光她便是在这屋子中度过的。
这晚她回屋躺下后,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白天兰香对她说的话,如同魔咒般不断地在她耳边回荡:“阿衡这一年将军为了你憔悴了许多,阿痕你跟我回将军府吧。你要再不回去,我怕将军的身体会垮掉的,因为你不在将军身边的这一年里,将军常常喝酒,谁劝都不听。”
第五章 出嫁
夏青痕努力让自己忘记兰香的话,可根本做不到。
她纠结了整整三天后,终于下定决心去将军府见将军一面。
当她见到将军后,发现他比北征刚回来的时候还要憔悴,这让她感到心疼又自责,于是她决定留下来,陪在他身边,直到他赶她走。
自从夏青痕重回将军府后,将军府的下人们发现,将军不但变得越来越俊美了,而且脾气比夏青痕不在时好了百倍不止。
虽然大伙不敢明目张胆的议论将军,但心里都在想:“将军真的好爱夏青痕,为了夏青痕不但连皇上和公主都敢得罪,就连自己的身体也毫不爱惜。”
其实就连夏青痕本人也有这样的想法,但她拐着弯的,直截了当地问了将军好几次,他的回答都是四个字:“你想多了”
数月后,在一个月华如水的晚上,某女拿着一个银色酒壶走进了将军的卧房。
彼时,将军着一袭如烟似雾的大红色睡袍半倚靠枕,目望窗外。
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将军侧目望来,但见某女穿一件红色纱裙,携一银色酒壶朝他疾步走来。
“阿痕,你怎么来了?”将军语气温柔地问。
“奴家知公子一人赏月定然寂寞,故而携一壶佳酿来陪公子一同赏月”夏青痕笑意盈盈地说道,说话间已至将军床前。
“哦,不知什么酒堪称佳酿?”将军挑眉问。
夏青痕在将军旁边坐下,摇晃着手中银壶,悠然道:“此酒名唤醒魂酒,味道比那天宫的琼浆玉露好了十倍不止。”
“这么说来阿痕喝过琼浆玉露?”
“当然喝了,想当年我可是天宫中的神仙呢”
将军闻言笑而不语。
夏青痕将手中酒壶塞到将军手中,劝道:“来,将军喝一口吧,良辰美景当有美酒下肚才好”
“阿痕这么殷切地劝我喝酒,可是这酒中有什么古怪不成?”将军用探询的目光望着夏青痕。
“你这人真是无趣,我看你还是别喝了,免得浪费了我的美酒,快把酒壶还我,我找隔壁侯成仁喝去”夏青痕说着作势要夺。
将军侧身躲开,而后仰头,将壶举到唇边,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怎样?”夏青痕忙问,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
“嗯,确实比天宫的琼浆玉液更好喝”将军笑着说。
“将军除此以外,你就没有别的感觉?”夏青痕满含期待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