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大事不妙!”
江剑简明扼要点出仲夏窘况,尤其是那句,“她吓哭了!”
说实在的,江剑觉得仲小姐很有女汉子的特质。他在物流区见过她跟着搬运工人打包、上货,那可都是男人的活儿。
他还听李其说过一件事。电子城装修的时候,发现过天花板上寄居的老鼠窝,老鼠们被工人惊动了,四下里乱蹿,女店员们吓得花容失色。有一只跑到仲夏的小店了,她一声叫都没有,淡定地举着扫把,帮物业工人们撵老鼠。
能把一个女汉子吓成这样,那得是何等呕心的虫灾啊。
机场里,手握听筒的男人,越听脸色越难看。
“老板?”
江剑好久听不见那边动静,可是通话记录页面,时长还在朝上跳,只好又喊一声。
“我知道了。你把机票退了,我这就回来。”楚燔下达了命令。
“马上办!”
通话结束,楚燔又打了个电话。
“骐子,抱歉,我碰到了急事,今天走不成了。明天我再飞过来,行吗?”
“忙你的!”卫骐爽快地回答,“那我就明儿去机场接你。”
……
楚燔坐进从机场回市区的车,在车里打了几个电话。至此,对于仲夏的事他自认办得差不多了,就告诉司机:“去南市区的鑫南家园。”
刚才很生气,仲夏碰到困难,居然没想过要找他求助。
但是他马上又想到,按照他现在的安排,他会有更多机会和她在一起了!是不是要感谢那些虫子!
冷冰冰的脸,不知不觉就冰消雪融,春暖花开。
还有点忐忑,这样安排,仲夏不一定会高兴,他要怎么说服她……
一路神色变幻了好几种,所幸司机是个知趣的,一看楚燔的穿戴气质就是指挥千军万马拼杀商海的的大佬级人物,只专心开车,并不打搅他时而愠怒、时而傻笑,时而又惴惴不安。
今天是周四,楚燔周三去了趟外地,和仲夏有两天没见面了。
过去一周,他下班就直奔仲夏家,和她一起陪上校,晚上也在她家吃饭,吃完饭还要坐一会儿才走,真是美滋滋。
关于那条暴露了心迹的短信,事后仲夏没再提,他心里又存着那份担忧,也就只好先这样了。
可是他已经无法改变自己的心了,快到下班就开始憧憬期待,想赶快见到她。
这份爱意,一旦生根就再也无法根除,已融入每根血管每条神经,化作一种本能。
本来的打算是今天去京城,帮卫骐一个忙,同时也趁机提要求,希望能让自己的调查有大的进展。这样,明天回来,就是周五,他希望周末和她有更多时间在一起。
听完江剑的汇报,楚燔调整了计划。
下了车,来到仲夏家所在的单元,三步并作两步地上楼,眨眼就看到了那扇熟悉的门。
门虚掩着,楚燔敲门,房里没有动静,就推开——
屋子里充斥着刺鼻的药水味儿,没有江剑说的那种蛞蝓了,但确实可以看到一道道亮晶晶的爬痕,到处都有,可以想象这儿曾经被它们怎样恐怖地占据。
“夏夏?小飞?”
楚燔走遍了所有房间,没看见姐弟俩,就连上校也不见了。
想起上校,他急忙走回仲夏的卧室,果然猫咪那些用品都没有了。其他的东西都在。床上有被褥枕席,衣柜里衣服叠得整整齐齐,书架上的书好好地放着……
少了的东西,应该是她常用的包包,以及一个半旧的笔记本电脑。刘飞的房间,也不见了那副双拐。
卫生间从外面锁住了,里面毫无动静,应该也是没有人的。卫生间是最潮湿的地方,墙体剥落有裂缝,江剑说什么撬开墙,应该就是这里。
楚燔的脸色重新乌云密布。
这丫头,带着弟弟、猫咪和猫咪的家当,逃走了!
第31章 哄她住过来
在一所公寓式酒店的套房里,仲夏正在和厉明晖说话。
厉明晖就是李其王钊告诉江剑的那位“酒店销售部经理”。
说来也巧, 这天上午厉明晖在电子城附近办事, 事儿办完了,就上楼去看仲夏, 结果发现铁将军把门,一打电话才知道他的“好姐妹儿”碰到这样的糟心事。
他赶到仲夏的家的时候,仲夏正和房东的女儿理论。那是个满身横肉的中年妇女,叉着腰, 口沫横飞, 差点溅到上校眼睛里。
“哟嗬, 这么热闹, 聊什么哪?”厉明晖一看就知道不对了, 马上摆出蛮横的样子。
仲夏看见推门而入的厉明晖,感到很意外。她以为是房产中介或者小区居委会派来调解的人。
今天凌晨, 唤醒刘飞之后,姐弟俩商量了一会儿。
面对满屋子蛞蝓,最初的恐惧很快就过去了,习惯了飞快运转的大脑, 开始想对策。
“天亮了找房东看情况,然后, 搬家。打死我也不住这儿了。”仲夏果断地说,“衣服什么的,我都不要了。”
刘飞搓着鸡皮疙瘩:“对对不要了,天晓得哪件被它们爬过!”
除了身份证、钱包和一些重要文件, 其他统统扔掉。
差不多也天亮了,楼下有清扫卫生的阿姨。仲夏就喊了她们上来,给了一些钱,让她们帮忙,把乱爬的蛞蝓收拾掉。
两个清洁工阿姨都吓了一跳。她们戴着手套,拿了长夹子,一只只的捉进垃圾袋,干了大约一个小时。虽然还有朝外爬的,总归屋里不再像个虫穴了。
吃过早饭,仲夏给居委会和房东都打了电话,告知这件事情,又喊来李其王钊。
居委会派了位修理管道的老师傅,拿着工具,撬开了卫生间的墙。大块灰泥板掉落,然后……
仲夏十分庆幸两个男孩在身边。真是恶梦般的场景。
老师傅是当地人,很有经验,就分析出蛞蝓泛滥的原因了,这种现象十几年前他碰到过。
然而,老师傅走了,李其王钊也去找新房子了,上校趴在仲夏怀里打起了呼噜——房东依然未现身。
仲夏打电话催了好几次,又过了两个小时,也就是十二点多了,房东老太太才派自己的女儿上门了。
房东女儿进屋就双手叉腰、柳眉倒竖,一副“吵架老娘奉陪到底,其他的想都别想”的架势,绿豆眼在屋里扫了一圈,气势汹汹地道:“哪有虫?我一只也没看见。”
仲夏就领她去卫生间。
房东女儿面对成群的蛞蝓完全无感:“江海这样的蜒蚰螺就是很多嘛,随便哪家墙里都满满的,有啥大惊小怪?”
一旁的刘飞被气笑了,这分明就是不想管嘛!
租房合同约定,房子有问题,责任在房东。像这次,正常讲房东要负责除虫和修补,房东女儿在来之前两个小时里,也不知道是如何跟房东老太太商量又商量的,反正就是沾都不想沾,朝房客身上推。
“你这大姐,说话好没道理。小区的清洁工阿姨都看见了,吓得尖叫,说魂都要掉了。她们也是本地人,都像你说的大惊小怪么?”刘飞生气地说。
房东女儿来了劲,马上和刘飞吵了起来。
就是厉明晖看到的一幕。
厉明晖凶起来并不可怕,又是个年轻男人,穿得也讲究,一看就是文明人。房东女儿典型的无赖,厉明晖帮仲夏没说两句,她就开始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你这小姑娘哪能这样啦,找男朋友一道欺负我这个弱女子,我有心脏病的呀!”
刘飞:“……”
仲夏本来以为,习惯了性感美女娇媚逢迎的厉明晖,会被这种市侩无赖雷得萎顿了。
但他还真有两下子,不但没惊慌反倒更镇静了。
厉明晖先给仲夏使眼色,让仲夏拖住那个干嚎的女人。然后,转身走到阳台上,给秘书打电话。
“把保卫部、总务部老总都连进来,我要开个紧急会议!”
厉明晖让人雇了一群擅长吵架的大妈,雄赳赳气昂昂的奔赴仲夏家里,把放赖放不停的房东女儿重重包围……
厉明晖身边有个能干的秘书,是他爸特别拨给他的,姓简。简秘书夹着公文包,斯文和气,说起话来,不慌不忙的。
等到大妈们把那无赖女人吵得乏力,简秘书就慢条斯理地和她讲了一番话。
无非是唱个红脸,痛陈利弊,晓之以理,动之以……威胁。
因为仲夏把那些虫子刚冒出来的“盛况”拍了视频,如果传到网上,这家的房子就租不出去了。
“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退房,按合同约定来,这并不过分。大姐,我想您懂的吧?”
房子还剩半年到期,租金付三押二,仲夏年初就交齐了全年的。说来说去,房东老太太不想退这半年的房租,以及两个月租金的押金。
房东女儿终于服软。不过她还是不甘心完全服输,像拿了放大镜似的在屋里翻找一遍,把一些原本就有的小毛病,例如地板裂了几块砖、踢脚线脱落、阳台窗框变形等等,都安到了仲夏姐弟俩头上,从押金里硬是赖下了一千五百块钱。
仲夏没再计较。都是小老百姓,她也不想做的太狠绝,再说,毕竟她的身份资料房东都有,何必给自己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