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书记的态度一贯很鲜明:坚决查处,绝不姑息。常委会一致通过了纪委的意见。吕书记难色难看地环视了会议室,心情沉重地说道,我们向来秉承,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态度,但事实上还有人顶风作案,不知收敛。这里,我再次奉劝大家一句:我不希望看到我们在奋力攻坚的路上,今天少一个,明天少一个。我们希望大家都能做到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
散会之后,余香极其疲惫。
回到办公室,几日不见开在办公室里的栀子花,已经败了。枯黄的花瓣,耷拉在茂盛的枝丫之上。她叹了一口气,拿起桌子的剪子,挨着将败掉的花朵全都剪了下来,随手扔在垃圾桶里。用花洒重新喷上水,带着水珠的枝丫,一片翠绿,欣欣然地朝着窗外的阳光,又活了过来。
靠着办公桌前的椅子,余香静静地半眯了一阵子,等到跟县人员将签批的文件送进来,她才打起精神来。忙活了大半天,她拿着一份文件却犹豫了许久。停下笔来,她拿起电话跟跟县人员打了一个电话,通知他召集相关部门,下午去点上召开现场办公会。
报告是她老家的村两委打来的。老家的人终于着急了。
吃过中午饭,简短地午休了半个小时,趁着车出了门。天气惯有的炎热和沉闷,路上带着火气的车流,碾压着干涩的路面,一溜烟的功夫,车子出了县城,窜进了通乡公路。这些年,通乡公路反倒成了梓县的拖累。去老家的路上,交通局组织的施工队正在对通乡公路进行大修。
车还没有开到村里,突地上山上滚落下一堆的乱石,余香的司机反应不及,车子被砸了个正着。余香听到一声惊呼,跟着她的身体被一阵重击,跟着便晕死了过去。
余香再次遭遇厄运,被抢救过来。何大海气得恨不得杀人。事情很快被查清楚了,这是一起人为事故。祸首便是余香的隔房的亲戚。
余香醒来之后,一脸的平静。由于石头主要砸在了车头之上,司机比余香伤得更加严重。她那个幺婶也被故意伤人罪,逃回了娘家,最终还是没有逃过法律的严惩。
之所以要报复余香,何大海不用想也猜出来了,还是嫉妒。嫉妒是女人的天性,但成了病,就成了大问题。这个女人,很奇葩。余香父母在的时候,她极度她的父母,经常隔三差五地搬弄是非,挑着头地找余香家的麻烦。父母去世之后,她更加不待见余香俩兄妹,他们发展得越好,日子过得越舒坦,她越觉得他们欠她的,对不起她。
得知余香要回村里开办公会,她恶向胆边生,提前埋伏在入村的道理上,见着余香的车子开过来,便将山头上的乱石一股脑地砸了下来。见着余香的车子被砸了,她又无比的恐慌,吓得连夜逃到了娘家。被警察逮住之后,她依然不服气,骂骂咧咧的,“老娘,还弄死她,算她狗日的命大!”
对于这种人,余香已经看开了。再怎么以德报怨,都是满足不了她嫉妒的欲望的。多年的嫉妒,早就蒙蔽了她本来应有的善良,仇恨和不甘早已让她嫉妒成仇。
修整了半个多月后,余香再次回到村里。村上的动静不小。村里人都担心余香会借故难为村上,都小心翼翼地赔着不是。余香摆了摆手道,这是我的家事,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县里既然有这个安排和打算,你们得抓紧时间,尽快完成基础设施建设,在李太沟村的联系帮扶下,进行走出困境。
村里人使坏,余香多少很能承受。但随之而来的,各种举报信也层出不穷。余香被市纪委约谈之后,多次的质询,让她极度失望。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总要捕风捉影,总想着把她怎么整下去才行。
林虹看着一脸憔悴的余香,无奈地苦笑地说道,余香,你现在是树大招风啊!枪打出头鸟,有些事情啊,你得学会放手,不要事事都亲力亲为,用于给人留下口舌。
余香摇了摇头道,老师,我是想放手,但关键有些事情,莫法放手。自个不亲力亲为,很多工作也推动不了啊!林虹递给她一套《曾国藩》的全集,“有时间你还是得多静下心来,多读读书。有些问题,忙于工作解决不了,不妨静下来好好想想。为什么自个会成为众矢之的。”“但凡改革,少不了与人的斗争,一味的退让和取舍,是会出大问题的。”
余香接过书,心里既感激老师的提醒,又暗自灰心失望。“人做事咋个就这么难啊!”
何大海心里更加的不服气,“你累死累活,到头来跟我一样,能讨得什么好,实在不行,干脆你辞了算了。屁大个职位,把命都不要了。”
余香唏嘘了一阵子,目光反而更加坚定了。“等到我把这些事情都了了,我会提前做好打算的。”
“行吧,但愿你说到做到。”何大海见她还是那么固执,只得随着她的心意。老扛把子、兰花,何凤山和余珍珍一阵担惊受怕,他们见不得余香再出什么岔子,心里也很纠结。
很长一段时间,家里都闷闷不乐。兰花和余珍珍每次见到余香都话到嘴边,又不忍心说出来。余香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属不易。她想来是有想法,也挺干事情,但几次三番都差点要了她的命。“万一,将来出了什么岔子该怎么办?”
一贯不吃斋念佛的俩个老年人,一度吃斋念佛,希望能帮她挡挡煞气。余香得知之后,对着何大海笑着说道,你也不帮着劝劝,就她们那样也不像是吃斋念佛的人啊!到时候,把身体弄垮了,反而得不偿失。
“人老了,胆子也小了。你总得让她们开解开解,不然的话憋在心里更加难受。”
卫婷儿反而更加坚持,她在电话里不断给余香打气,“怕啥,不要怕!我们干的哪一样工作不会得罪人。都这么瞻前顾后,啥事也干不成。要我说啊,你的决心下得还不够大。我要是你,立马推动得更加雷厉风行!有些人就喜欢捡软柿子捏,你要真给他雄起,他也找不到抓拿,只能跟着你的路子走。”
第三百零一章 我辈皆孤独(六)
自打结婚之后,何兴旺便一直很忙,偶尔清闲下来的功夫也都被妻子唐熙给安排得满满的。
从劳力合作社理事长转变为建筑事业部的经理,他的人生翻转了好几篇。与老刘的合作,是他迈出的关键一步。老刘是个有血性的耿直人,与这样的人打交道,他少走了不少的弯路。
年前,两家人合伙在城里拍下了一块地。这块地,原本是在另外一个房地产商的手中,但因为拆东墙补西墙,欠上了高利贷,不得不抵押给银行。梓县的土地,跟很多地方都一样,虽然连四线城市都算不上,但土地金贵,年年看涨。200多亩土地均价达到了420万元\亩。
经过多次磋商之后,这片地还是按照原有的城市规划,建造高品质集cbd为一体的精品住宅小区。潜在的客户群体为城里的改善型住房群众。二孩政策出台之后,像梓县这样的城市,生育二胎在磨磨蹭蹭中,逐渐成为了大多数年轻家庭的趋势。原有的住房面积大都在97平方米以下,一厅三户的小居室已经无法满足建立两个家庭两个孩子的需要,追求120平方米以上的房屋,用以改善家庭居住条件成了二孩家庭的首选。
与往常一样,何兴旺作为出资方,每天都要到工地巡视一番。走在被建筑脚手架,圈围起来的工地里,用绿色草垫子做的围墙上每个不到两米,便是一个喷着水雾的降尘喷头,噗嗤噗嗤的水雾,像开着花一般地显眼。
工地里一片繁忙,十几台挖掘机已经开外出了10多米深的坈凼,中间的吊塔已经立了起来,一期项目的水泥桩全部打了下去。短短七八年的时间,老刘也不再是过去那个黑黄的老刘,而是逐渐也开始长出了大肚子,见着何兴旺走进来,老刘笑嘻嘻地连忙迎了上去,“何经理,怎么样?咱们这个工地有点模样吧?”
“还行!”何兴旺对这些重大机械设备并不是很懂,但这并不妨碍他的见识。“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吗?”何兴旺搞房地产投资,何大海和何大山都没有反对。虽然房价一直处于调控状态,但对于四五线城市来说,人口的刚性需求,在80后经历了第一次生育高峰之后,随之而来的90后和二孩政策的放开,庞大的人口基数在做底子,很长一段时间的刚需还比较旺盛,短时期内随着沙石整治、环保因素以及建材和人力成本的增加,房价仍然有轻微浮动的空间。根据姚婷的估计,像梓县这样的四线开外的城市,房价保持在5000多元左右,是比较合理的区间。
加之由鲜家嘴集团公司的投资,公司在资金投入上,减少了对银行信贷的需求。这样算下来,这个楼盘做下来利润应该在1个多亿左右。“开盘价,你准备定在多少?”
老刘嘿嘿一笑道,外部公开价5500元,内部价5200元,怎么样?
何兴旺琢磨了一下,以这个价位开盘,算不上最高的售价,只能算是中等价位。虽然价格低了点,但销路应该不是大问题。“我们的小区属于高端小区,主打二孩人群,档次和配套上没有说的,停车位、绿化和幼儿园这些设施也是一流的设计,你放心现在还没有开盘,我们已经拿到了一批订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