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镀金岁月/Yes!Your Grace (苏浅浅喵)


  “三倍?!”“您是说真的吗,公爵夫人?”“三倍是多少来着,亲爱的?”“那就是60英镑一年了,老天,那真是一大笔钱!”“任何职位都是三倍吗,公爵夫人?”
  伊莎贝拉这句话一出,圣马丁教堂中登时就沸腾了起来,大多数的村民都站了起来,争先恐后地向她询问着,柯林斯神父大喊了好几次“安静!禁止在上帝的居所内大声喧哗!”才让这些激动的人们平静下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恢复了几分钟以前的秩序,这一次,有许多人都高高举起了自己的手,急切地等着伊莎贝拉解答他们的疑惑。
  伊莎贝拉原本想过要给予他们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讲——像某个70年以后会为黑人发声的一名叫做马丁·路德·金的男人那般——告诉这些村民教育是如何能够让他们的后代看到更广阔的世界,拥有更多的选择,又是如何能够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康斯薇露知道她做得到,她的确能说出煽动一教堂的人心的话语。
  但她仍然说了不。
  无论情绪如何被激起,无论伊莎贝拉如何巧舌如簧。
  这些村民永远也不会理解。
  唯有钱,是世界通用的道理,是任何人不用想也能明白的事物。
  “什么职务的薪水都是原先的3倍吗,公爵夫人?”一位妇女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高声问道。
  “是的,只要你的孩子接受了伍德斯托克学校的教育并拿到了毕业证书,那么他的工资就会涨到原先的3倍,无论职务。”
  “这可比罗森大宅给的钱要多得多啊。”另一名村民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您是当真的吗,公爵夫人?”
  “我不知道罗森大宅如何,”伊莎贝拉偏过头冲对方笑了笑,“可是布伦海姆宫可是英国境内数一数二的贵族宅邸,唯一属于贵族所有的宫殿,仆从所要做的工作自然也是与别处不同的。对于那些有能力将自己的工作做得更好的仆从,布伦海姆宫理所当然会愿意付出更高的薪水。”
  “我的孩子已经超过17岁了,公爵夫人,他还能去伍德斯托克学校念书吗?”
  “当然可以。”伊莎贝拉立刻赞许地向那个提问的村民点了点头,“对于任何已经在布伦海姆宫中工作,然而又没有取得教育证书的仆从,管家爱德华和汤普森太太已经确保他们所做的工作量足够让他们每天都抽出半天的时间去学校上学。”
  “可是现在伍德斯托克学校不接收新的学生了,公爵夫人,普威尔市长还说以后我们的孩子就要去基德灵顿学校上学了——”
  “这个问题无须大家担心,我会与普威尔市长解决好伍德斯托克学校的问题。”
  “公爵夫人!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公爵夫人!那为什么有些家庭可以获得补偿金呢?”
  “公爵夫人!我的孩子还没满17岁,您就不能破例让她前往布伦海姆宫工作吗?”
  村民仍然争先恐后地向伊莎贝拉发问着,但康斯薇露知道,在伍德斯托克学校的这件事上,伊莎贝拉又取得了一次胜利,又一股势力从学校的存亡中撤离了,如今唯一剩下要解决的,就只有普威尔市长,还有他背后的市议会了。
  那也是最难解决的部分。
  就在这时,康斯薇露注意到有两个男人的身影接连地从教堂的最后一排座椅上站起身,向门外走去,他们的帽檐都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个面庞,但其中有一个人的背影看起来尤为熟悉,似乎与马尔堡公爵有些相像——
  她扭头向正忙于应付提问的伊莎贝拉望去,刚想出言提醒她,再一回头时,
  那两个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 仆人休息厅的一张很高的桌子,通常放在拉铃的前面。管家,副管家,女管家,还有贴身男女仆经常会将一些对仆人的指示和工作备忘录留在上面(比如某夫人摇铃要求什么东西)。在唐顿庄园中可以数次看到卡森在指示桌前向仆人发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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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翰·米勒与图书管理员米勒先生同姓氏是因为一个村庄里通常都会有几个主要的姓氏


第74章 ·Albert·
  这是深秋的英国乡村宁静又寻常的一个早晨。
  路上几乎没有任何行人, 沿途的秋色尽红,灰白色的天空下是漫山遍野的层林尽染, 像失意的画家随手在灰色的画布上挥洒的金红颜料, 不经意却描绘出了一位以烈焰为衣, 沉睡在大地之上的女神,蜿蜒的道路宛若她在裙摺下露出的一截雪白的手臂,而阿尔伯特与温斯顿正并肩走在这条从圣马丁教堂回到布伦海姆宫的路上。
  上次他们这般同行,还是阿尔伯特的父亲的葬礼后, 同样的景色, 同样的萧索,同样的两名的容貌相似的年轻人身着黑衣,压低着帽檐, 沉默不语地挥舞着手里的手杖, 不紧不慢地走着。
  “没想到会在教堂遇见你, ”阿尔伯特突然开口了,“我以为你中午才会到。汤普森太太特意嘱咐了厨房为你准备了一桌你爱吃的菜肴。”
  “那的确是我的计划。不过,我决定提前一点到来, 好顺道拜祭我的父亲。”温斯顿回答道, 他比阿尔伯特矮了半个头, 或许是因为军事训练的原因, 肩胸更为宽阔紧实, 身姿也更为提拔,与已经褪尽稚气,面容精致深邃的堂兄比起来, 他更像一个秀气的,还未经世事的少年。不过,他与阿尔伯特都继承了一些斯宾塞-丘吉尔家族的特征,因此看上去倒更像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一般。
  “我该想到这一点的。”
  “我看到阿伯莎伯母的坟前有一束白玫瑰,而乔治伯父与小亚丽珊卓的坟前则各有一支,”温斯顿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有着与他的面庞不符的老练与成熟,“是你放的吧,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没有说话,温斯顿问出的这个问题并不需要答案,他们彼此都清楚这一点。
  “如果不是阿伯莎伯母的要求,恐怕乔治伯父的坟前什么都不会有吧?”
  “那又如何?”
  “你该学会原谅,堂兄,你的缺点就是将过去抓得太紧,无论是怨恨还是爱恋都不愿放开。小亚丽珊卓的去世并不是乔治伯父的错误,你到现在总该明白这一点了——”
  “你错了,温斯顿,那就是他的错误,而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阿尔伯特咬着牙说道,深切的恨意清晰可闻。
  尽管那是12年前的事情,他仍然清清楚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就仿佛每一幕都拍成了一张张黑白照片,而他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个下着滂沱大雨的夜晚,就能听见他的母亲绝望的哭嚎,就能嗅到那若有若无的腐臭味——从他小小的,苍白的,像个劣质的玩偶般无力地瘫软在父亲臂弯中的妹妹的身上散发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父亲冥顽不化,偏又优柔寡断,软弱胆小,导致破产的斯宾塞-丘吉尔家族再也无法支撑本地医院的开销,以至于伍德斯托克医院不得不关闭,需要救治的病人必须千里迢迢地前往40英里以外的切尔滕纳姆医院,亚丽珊卓本可以得到及时的救治——
  她本可以活下来。
  而她的死亡改变了一切。
  阿尔伯特的母亲似乎从此便遗忘了该如何微笑,她甚至似乎忘记了该如何去爱自己的孩子。
  从那天起,她几乎就待在布伦海姆宫的小教堂中足步不出,以泪洗面——如今那个房间已经被他父亲下令封锁——藉由向上帝祈祷而抚慰自己内心的痛苦。她坚信一定是因为自己犯下了罪无可赦的罪孽,上帝才将这凡人无可承受之惩罚降临在她的身上,唯有不断地忏悔,不断地祈求,发誓将自己的余生献给耶稣,才能让自己的另一个孩子免于同样的遭遇。
  一夜之间,阿尔伯特不仅失去了心爱的妹妹,还有他深爱的母亲。
  他再也得不到拥抱,得不到亲吻,得不到陪伴,所有这些过去唾手可得的爱意。
  唯有他也在教堂中陪伴着母亲祈祷的时刻,才能得到母亲的注意力,才能得到母亲只言片语的回应。只有在他表达自己对上帝的爱,崇敬,与畏惧时,他才能得到来自母亲的称赞。他表现得越虔诚,他的母亲就越开心,那双似乎随着自己女儿一同死去的双眼才会偶尔迸发出一丝火花。
  最后,阿尔伯特强迫自己接受了母亲的信仰。
  他强迫自己成为了一名虔诚的教徒,在母亲的殷切希望之下。
  如同紧紧将一支玫瑰拥入胸膛,于是有一根刺永远留在了心间。
  越扎越深,最终与血肉融合在一起,阿尔伯特再也分不清什么是强迫,什么是自愿,教堂成了唯一能给予他宁静,唯一能让他感到母亲还留在自己身旁的地方。
  主怎样饶恕了你们,你们也要怎样饶恕人
  歌罗西书,第3章,第13节。
  阿尔伯特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做到。
  他不会原谅自己的父亲。
  乔治·斯宾塞-丘吉尔不仅辜负了他的头衔,他的人民,他的土地,他的宫殿,还辜负了他的家人。在那个雨夜,被他不负责任的所作所为谋杀的不仅仅有自己的小女儿,自己的妻子,还有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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