镀金岁月/Yes!Your Grace (苏浅浅喵)
很难说。伊莎贝拉倒是被这个问题勾起了兴趣,抛开了午宴上发生的不快,思考起了她可能与丘吉尔首相产生的交集。老实说,只是想到能够将他称为“温斯顿”,就已经足够让我兴奋不已了。至于其他的……就我从《丘吉尔自传》看到的内容而言,他似乎也不赞成女人获得过多的权力,乃至于插手政治事务——有一位女士,我不太记得名字了,似乎是为了要竞选下议会的议员,还是为了要为妇女争取更多的利益,去了丘吉尔首相的家里请求他的帮助,却被后者的傲慢及拒不配合的态度气了个半死。当时我看的时候,就觉得这实在是太讽刺了——想想,丘吉尔首相的一生可是经历了两任女王,可他还是认为一个女人拥有与一个男人平等的政治地位是一件滑稽得不可想象的事情。
这样听来,他似乎也没有那么伟大。康斯薇露不以为然地评价了一句。
他的伟大主要是体现在带领了大不列颠打赢了——等等,是第一次世界大战,还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我记得第二次世界大战似乎要50年后才会爆发呢,丘吉尔首相那时怎么也有70岁了……不对,难道是第一次世界大战?
伊莎贝拉还在苦苦在记忆里搜索着线索,坐在她对面,一路上都不曾开口说话的公爵突然收回了一直注视着窗外的视线,转而落在伊莎贝拉的身上——后者从一进马车就注意到了,她的丈夫自从秘密会议过后,尽管仍然戴着他那故作平静的面具,但深切的痛苦还是无可抑制地从他忧郁的眉眼中透了出来,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失去了以往锐利的寒意,像脱离了牧羊人的羔羊般迷茫又无力。伊莎贝拉猜想他这一生从未经受过几个小时以前在卡尔顿府上所经受的那般羞辱与打击,更不要说那之后的午宴——倘若那对伊莎贝拉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一个小时,对公爵来说自然便更加难熬。
不过,话又说回来,伊莎贝拉想着。若不是走投无路,孤立无援到了极致,公爵又怎会选择向她——一个好几天以前他还万般瞧不起的美国女人——来求助呢?
“公爵夫人,我们需要谈谈。”公爵伸手揉了揉眉间,语气中现出了浓浓的疲态,“我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应付如今的这个状况……您知道,圣诞节前我就要在上议院作出我的初次演讲了,这意味着时间极其紧迫,而我手头上没有任何可供利用的线索——”
“我不明白,您怎会——”伊莎贝拉忍不住打断了公爵的话。看见对方现在这一副崩溃的模样,她又有几分幸灾乐祸,又有几分觉得他活该,甚至就连她同意帮助公爵这一点,也不完全出自于真心,更多是出自于暂且与公爵保持和平状态会对自己更有利的考虑。
只是在这无耻的快感中,伊莎贝拉仍然有几分是感到了不解与同情——唯一令她想不通的是,之前那个在她面前算无遗策,聪明绝顶,狡猾冷酷的马尔堡公爵怎会在秘密会议上如此毫无防备地被倒插一刀。换言之,那个她所熟知的公爵也该对这样的结果有所准备,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尴尬的境地。
这些话,伊莎贝拉没有说出口——也没有必要,此刻与她对视着的公爵显然已经完全明白了她原本想要说什么。他闭上了眼睛,定住了几秒,才再次睁开——
“索尔兹伯里勋爵所带领的保守党政府是今年夏天大选后上任的,这点您想必是知道的,”公爵沙哑着嗓音说道,“我的父亲去世于1894年底,他在上议院所持的位置早在十几年前就是一个虚职了——再加上我的叔叔生前与索尔兹伯里勋爵之间产生的不快,一直到今年9月以前,我没有收到任何任命通知,似乎他们已经忘记了上议院中还有一个丘吉尔的存在,但我那时刚刚接过马尔堡公爵的头衔,光是伍德斯托克与布伦海姆宫内就有许多我需要应付的事务,更不要说遗产税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因此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
“今年9月,当我来到伦敦的时候,我通过俱乐部的关系隐晦地联络了几个我的父辈留下的人脉关系,想看看保守党内如今是否还能给我一份任命,因为我听说索尔兹伯里勋爵正在清洗政府部门——特别由于他如今兼任外交大臣,外交部门内多了不少空缺。不久,我就得到了回音,明确表示了如果我以保守党员的身份进入上议院,那么我至少可以在外交部门得到一个不次于外交事务副官的职位,很有可能是外交常务副秘书,甚至还会更进一步——”
说到这里,公爵露出了一个苦笑。
“您大可以说我太过于相信这份情报了,公爵夫人。但您知道我怎么想的吗?我认为这份情报是正确的,只是有人从中作梗,阻止了索尔兹伯里勋爵将原本该属于我的职位任命于我。这才是我为何而会——为何会——”他顿了顿,似乎还是说不出自己遭受了巨大的失败这样的字眼,只得含糊略过,“是因为我没有料到我竟然在内阁中有这样的一名敌人,不择手段也要确保我从此再也没有政治前途而言。”
伊莎贝拉立刻便想起了那个谣言——她现在几乎能完全肯定,这便是由公爵的敌人散播出来的——还没有大肆传开的原因很有可能是由于这是一步后手之棋,是留待公爵如果试图打破目前的困境时,再迅速传播开来以一举毁掉他的努力——
这是一个隐秘而恶毒的局,而她和公爵都被困在了其中。
在晚宴上,她不仅问了张伯伦先生这个谣言会对公爵的影响,她还隐晦地打听了这个流言会对主角的妻子有什么影响。
“噢,夫人,您是知道的,这类夫人与犯下了通奸之罪的女性又有什么区别呢?”那时张伯伦先生微笑着回答道,“她也许不会被法庭起诉,看在她的罪行或许是由于她的丈夫的挑唆或者逼迫的份上。然而颜面扫地,逐出社交圈自然是免不了了。也许她会在加拿大找一处僻静的农场,不问世事地过完自己的后半生吧。上帝知道,这已是仁慈的下场。”
但伊莎贝拉不想要这样的下场。
她想留下来,留在这个残酷又冷漠的社会,然后做点什么——即便只是拯救英国的一个小村庄里的一所小学校这样在历史上微不足道的事情。
不确定自己是否在昨天晚上将整件谣言事件都跟公爵说清楚了,伊莎贝拉重新地将整件事情在马车上向他复述了一遍——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昨晚当她提起谣言的事情时,她已经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说出的话完全没让公爵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等她说完以后,果不其然,公爵脸上的阴霾又增添了深厚的一层。看着眼前这个忧虑的男人,伊莎贝拉突然意识到,除去马尔堡公爵这个沉重的头衔,阿尔伯特·斯宾塞-丘吉尔并不是一个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存在,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年轻男人,在骤增的千钧压力与灰暗的前景下,他一样会低沉,消极,脆弱,乃至于开口向自己的妻子求助。
这时,哒哒的马蹄声戛然而止,马车停了下来,火车站到了。
“我很高兴,您选择站在了我这边。”
轻声说完这句话,公爵打开车门,走下了马车。顿了顿,他旋又转过身来,代替了马车夫弯下腰来,带着一丝淡淡的,既谈不上柔和也谈不上冷漠的笑容,将手递给了伊莎贝拉。
“我们该走了,公爵夫人,一场艰巨的战争正在前方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 伊莎贝拉提起的女性为南希·阿斯特,英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性下议院议员,丘吉尔首相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很不喜欢她。她曾与丘吉尔首相有一段精彩的对话,南希表示自己若是丘吉尔首相的妻子,她会在对方的茶杯里下毒,而丘吉尔首相对此的回应则是:如果我是您的丈夫,我就会欣然地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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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贝拉这个角色塑造时曾参考过南希·阿斯特的人物形象。
第72章 都市言情镀金岁月
等伊莎贝拉与马尔堡公爵到达布伦海姆宫时, 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没有浪费一分钟的时间,匆匆地吃过晚餐过后, 伊莎贝拉立刻将爱德华与汤普森太太召唤到了一个偏僻的小会客厅中, 目的是要与他们商讨宫殿中的空缺职位。
在回到伍德斯托克的火车上, 公爵向伊莎贝拉坦白了他接下来要做的计划——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的敌人必然身处于保守党内的核心圈子,否则不可能对内阁的决定造成如此之大的影响。因此,不能从核心圈子下手的他只得先联络一些昔日与他的父亲和叔叔交好的, 如今又处于核心边缘的议院元老, 看能不能借助他们的人脉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一场晚宴是达成这样的目的的最佳场合。
而这正与伊莎贝拉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慈善晚宴——不谋而合。
对于马尔堡公爵来说,一场充斥着富有美国人的慈善晚宴是掩盖他的意图的绝佳借口——没有哪个英国贵族不爱参加一个既能增加自己的名声,又不必真的从自己口袋掏钱的晚宴, 如此便可以在不惊动他的敌人的前提下收集到有用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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