镀金岁月/Yes!Your Grace (苏浅浅喵)
“我已经完成了我需要完成的部分,在教堂的圣坛前对主教说,‘我愿意’。现在该你完成你该完成的部分了,我相信范德比尔特家与我签订的协议里明确地提到了继承人——”
在那一刻,伊莎贝拉再一次让自己的情绪替代自己的理智行动了。
随着一声蕾丝与绸缎的撕裂声,被伊莎贝拉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在脸上揍了一拳的公爵猝不及防之下滚到了一边,撞上了床边的柱子,两条腿在地毯上胡乱蹬着,试图不让自己从铺着光滑被单的大床上滑下去。“从我的房间滚出去,Your motherf-u-c-k-e-r!”伊莎贝拉怒吼着,翻了个身,靠着蜷起的大腿,总算从床上爬了起来,与同样好不容易站稳的,脸上多了一块淤青,正带着不可思议的狂怒瞪着自己的马尔堡公爵对视着,“滚出我的房间!”她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压低了声音,但语气则更加坚决,“我不想让你有任何错误的想法,似乎以为婚姻就足够使你达到了能对我为所欲为的亲密地步。只要我不愿意,这件事哪怕发生在婚内也叫弓虽女干,公爵大人,而我明确地告诉你,我不愿意!现在,给我滚出这间房间,还是说,你宁愿脸上再来对称的一下?”
在那几乎万籁俱静的几秒钟内,伊莎贝拉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保持着拳击手即将进攻前的可笑姿势,她的目光与马尔堡公爵的目光在空中进行着一场无声而致命的对决。伊莎贝拉知道她适才的行为已筑下了这场没有出路的婚姻的墓碑,她也知道这一拳恐怕在上帝的眼里能下一百次地狱,但她不在乎,界线已经划下,脸面已经撕破,卢比孔河已被跨过④,她宁死也不会退缩。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打定主意要让马尔堡公爵知道她永远也不会是他想象中那种温柔顺从的妻子,他依靠欺骗自己感情而得来的婚姻绝不会如他期望那般顺遂,而他最好从现在就开始接受这个现实。
狠狠地将詹姆斯的银项链丢在地上,脸色铁青得能让墨汁自愧不如的马尔堡公爵一把抓起他的睡衣,大踏步地离开了房间,木门在他身后甩上,发出一声巨响,宣告了马尔堡公爵与马尔堡公爵夫人新婚之夜的结束。
平静地捡起项链,小心翼翼地把它收在绸缎小包里,伊莎贝拉走到了落地梳妆镜前,扭身打量着她的婚纱背后胁下那一条长长地顺着腰线崩裂开的口子,向仍然呆呆地站在角落里没有回过神来的康斯薇露开口了
“你认为安娜能把这条婚纱补好吗?”她说,“我真的很喜欢这件婚纱。”
作者有话要说: ①. 布鲁塞尔蕾丝并不是蕾丝的一种类型,而是以这个出产地指代所有在那个地方生产出的蕾丝。历史上的康斯薇露的婚纱上的确使用了该类蕾丝,而且造价非常昂贵。
②. 相当于5米。
③. “公爵大人”的英文是“Your Grace”,故只有两个字。
④. 越过卢比孔河的英文为Crossing the Rubicon,指的是当年凯撒为了赢取与庞培的内战,打破了将军不得带兵越过卢比孔河的禁忌,一旦这么做了,战争就必不可免,无法回头也无法后悔。因此用来比喻采取一个无法后悔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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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照片的问题,柯达在1888年就已经生产出了第一台可携式相机(虽然仍然很笨重),以及胶卷。所以那时候偷拍是可行的,以及照片也可以留下底片。
伊莎贝拉吼出的那句英文后半段用-不是为了表语气而是为了防河蟹,这句粗口在19世纪末已经在美国德克萨斯州出现,但没有大规模的在口语中应用(那要大概等到20世纪50-60年代的时候),因此这该是马尔堡公爵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他仍然可以从字面意思里理解它的含义。
这里要注意一点,在19世纪的道德观念来看,公爵的行为是没有错的,婚内弓虽女干的概念哪怕到现在也没有普及,更不要说在一百多年前了。那时候普遍相信只要结婚了,任何时候只要男性提出需求被得到满足都是可以接受的(注意,女性不可以主动要求这种事情),何况是在新婚之夜这样的时机。
第32章 ·Consuelo·
伊莎贝拉一夜未眠。
康斯薇露陪在她身边,整整一晚,伊莎贝拉都睁着眼睛瞪着四柱床上暗红色的床帏,没有哭泣,没有自怨自艾,更没有歇斯底里,她冷静得几乎让康斯薇露感到害怕。她才被自己第一个产生好感的男人极尽其能地羞辱了一番,对任何情犊初开的女孩来说,那也许是足以令人崩溃的打击——
但对伊莎贝拉来说不是。
“所以,无论如何,离婚都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再三向康斯薇露确认了这个事实以后,她便陷入了长久的思考中,康斯薇露给不了她任何意见,只能默默地在内心听着。等到长岛上的第一束阳光穿过薄纱照在床脚时,伊莎贝拉已经从容地爬了起来,拉响了摇铃,她有了一个计划。
马尔堡公爵并不知道他为自己挑选了一个怎样的对手。
康斯薇露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作为一个出生在19世纪的女性,比起伊莎贝拉那惊世骇俗的一拳,她更能理解马尔堡公爵的怒气与行为——至少以她在这个时代养成的观念来看,公爵阁下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倘若昨晚躺在这张大床上的女孩是她,一切恐怕已经顺理成章地发生了。妻子理应顺从自己丈夫的任何意愿,并为他延续血脉,而丈夫理应支配自己妻子的行为,并给予她完整的家庭,这一切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无论夫妻彼此心里各怀怎样的鬼胎,而贵族家庭则更是如此。只要生下了足够的继承人,一位贵族夫人身上所负担的最为重要的义务便已完成,此后她的人生便会有更多的自由,甚至能进行丈夫默许的私情。
只是伊莎贝拉绝不会履行这一义务,而马尔堡公爵怕是不会允许如此亵渎婚姻的行为。两个如此极端相反的人,却被绑在了人类自从文明诞生后最为亲密的关系中。
最滑稽的命运,也不过如此了。
“您起得真早,公爵夫人,我还以为您——”
端着早餐托盘走进来的安娜发出一声惊呼,嘴里的念叨戛然而止。她瞪大的眼里倒映着还穿着婚纱的伊莎贝拉,康斯薇露能看出她已用作为一个贴身女仆最大的职业素养将对所见而感到的不可思议压到了最低。她没有说任何别的话,只是将托盘放在一旁小桌子上,走上前来为伊莎贝拉更衣,
“昨晚公爵阁下睡在这儿了吗?”解开绑带时,安娜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安娜现在内心的想象一定很精彩。伊莎贝拉说。只可惜我不能像听到你的心声那样听到她的。
任她再怎么想象,她也绝不可能相信昨晚在这儿发生的事情。康斯薇露说。恐怕英国历史上曾经有过的几百个公爵里从未有哪位在新婚之夜被自己的新娘狠狠地揍了一拳。
那只是因为他们娶的人不是伊莎贝拉·杨。伊莎贝拉回应的语气几乎称得上是骄傲。而且那是结结实实的一拳,可不是什么娘炮的一巴掌。
“不,他没有,也许他睡在了更衣室里。”一边与康斯薇露对话,伊莎贝拉一边回答着安娜,故意不使用敬称称呼马尔堡公爵,“范德比尔特先生起来了吗?”
“起来了,公爵夫人。范德比尔特先生昨晚特意嘱咐了一大早就要将书房里的火生起来,所以他现在应该已经在那儿。”
“很好,安娜。麻烦你将我的早餐端下去吧。”伊莎贝拉左右活动了一下脖颈,说,“今天我将在餐厅用餐。”
已婚的贵族妇女都在房间里用餐。康斯薇露提醒伊莎贝拉。你在餐厅的出现只会更让公爵觉得你是个毫无教养的女人。
那么,等他听完我将要跟他说的话,恐怕他就不再有任何心思注意到我为何会出现在餐厅里了。伊莎贝拉说,她向安娜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安娜,你认为你能补好婚纱上的这条裂缝吗?”
书房里很暖和,就跟康斯薇露记忆中一样,威廉喜欢在燃着熊熊炉火的房间内沉思,就像他如今正坐在一张舒适的扶手椅上做的那样,火光映照在他静止不动的五官上,像跳跃着为他半闭的眼皮拉动催眠曲。从小时候开始,威廉对于康斯薇露来说,就更像是一个有着冷漠的距离感的哲学家,亦或者是商人,甚至有点类似大学里的教授,他可以是任何的角色,只是不像一个父亲。
听见伊莎贝拉的脚步声,他抬起头向她看去。
“你起得很早。”他说,伸手拨了拨炉火,让它烧得更旺了一些,“让我猜猜,一晚没睡?”
“是的。”
“新婚之夜总是这样的。”威廉说着,毫无感情地笑了笑,他眼里没有任何突然浮现的柔情提醒人们他想起了他曾经的新婚之夜,“有什么事吗,康斯薇露?”
“也许吧。”伊莎贝拉挑了挑眉毛,单刀直入地挑明了主题,“我是来与您讨论我的嫁妆的。”
“你的嫁妆?”威廉看上去似乎有了一点兴趣,他双手交叉,放在了膝盖上,偏着脑袋与眼前这个实际已不再是他的女儿的人对视着,“我以为那是你的母亲该负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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