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惟抱着笔记本电脑进来冲着大宝和二宝扬了扬下巴,大宝和二宝乖乖地从床上下去蹲在了地上,他把电脑放在何方面前:“何总,常鹏被大常总送出国了,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他家私生子常盛接替了常鹏的职务,另外,招标方早晨发来了文件,说是祝咱们双方合作愉快。”
何方把电脑上的文件看完,然后点点头:“知道了,这个项目交给阿同去做吧,让他带着他的团队去,人手不足的话需要用谁直接跟你申请就行了。”
好了,公事沟通完了,该私事了。
许惟把电脑收起来放在一旁的地上,坐在床边看着何方:“何方,昨晚的事儿你还记得吗?”
何方扬眉,许惟叫他名字的时候通常就不是以工作身份在对话了,他懒洋洋地靠着床头:“记得啊,又不是真的喝醉了,还能断片吗?”
许惟看着他:“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
何方摇了摇头:“不清楚,指不定是常鹏又出损招儿了呗,总归是没事儿,项目咱们也争取到了,这两个来月也不算白忙,回头给相关员工准备点福利吧,庆祝一下,大家都辛苦了。”
“嗯,好。”许惟应下了之后还是有些不放心,“蛟蛟是不是背景挺深的?我查不到她。”
许惟大概以为蛟蛟会出现在那里是因为有家庭背景吧?
何方笑了一下:“没有,这又不是电视连续剧,还能在我危难之际从天而降个富商家的女儿二话不说帮我把项目搞定么?”
何方揉了揉眉心,真的不是电视剧,是他妈比电视剧还扯还令人难以接受的真实生活!
许惟从小就比同龄孩子心智成熟一些,没什么好奇心,一直本着“沉默是金,不该问的别问”的原则活了二十多年,看何方避重就轻的态度就说明何方知道些内情,而且也没什么危险。既然没危险许惟也懒得再问了抱着电脑出去了。
许惟出去之后大宝二宝像两条尾巴一样也跟在他身后也走了,卧室里只剩下何方一个人,他想起蛟蛟昨晚一身红裙的出现,带着慵懒地笑,大大方方地走进他们的包间搅黄了常鹏的项目。
何方轻笑了一声:“真嚣张啊。”
回忆了昨晚的每一个细节之后何方喊了一嗓子:“许惟!给我查查常鹏那个助理!”
许惟的声音从客厅飘过来:“查了,没问题。”
顿了顿又说,“不过昨晚蛟蛟说不要让他再接近你了。”
何方“嗯”了一声,心里琢磨着:“怎么几天没见像是隔了很久一样,她知道我出差是假的了还这么关心我,这算关心吗?是关心吧!”
他有点开心,咧着嘴角躺在床上拿手机学着蛟蛟平时随手把玩手边东西的样子抛了一下,手机从他手里飞起来转了个圈,“啪叽”拍在了他脑门上。
“啊!”
何方叫了一声捂着额头在床上缩成了一团:“卧槽,真他妈疼啊,疼死老子了。”
许惟在客厅掏了掏耳朵,对着竖着耳朵听卧室里传来的哀嚎的大宝和二宝说:“甭理他,又犯病了大概。”
何方思考了一早晨,觉得还是约蛟蛟出来吃个饭再好好谈一下比较好,至于谈什么他完全没想,就觉得,想见她想一起吃饭想跟她随便聊聊。
他拿着手机给蛟蛟发了条微信:“皎皎,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怎样?我等你电话。”
按完发送键何方在床上滚了一圈,心情好!
何方心情很好地洗了个澡,又心情很好地跟许惟吃了早饭,还心情很好地逗了大宝和二宝一会儿。
最后准备出门去公司的时候看了眼手机,蛟蛟一直都没回信息,哦,心情down到谷底。
从许惟家出来,何方闷着声问许惟:“你说,一个人什么情况下会2小时零12分都不回信息啊?”
许惟看着一早晨心情阴晴不定仿佛是一个精分患者的何方:“任何情况都会。”
何方进了电梯又掏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没有信息,他觉得自己呼吸有点困难,好像有点喘不过气,心里不由地诧异:“我居然因为一个姑娘不给我回信息而呼吸困难?”
不敢置信的何方碰了碰许惟的胳膊,“哎,你没觉得有点呼吸不畅吗?”
许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何总,您衣服穿反了。”
何方一愣:“什么?”
他低头努力收了收下巴看见了卡在自己脖子上的衣服后领。
何方:“……”
第15章
上午十点零三分,何方拿出电话看了一眼,蛟蛟还是没有回信息。
他在办公室里走了两圈,有些按捺不住地拨了蛟蛟的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的时候何方悠地屏住呼吸,却听见那个女声说:“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何方没等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烦躁地把电话放在一边,三分钟后忍不住又拿起来再打了一次,还是那句“暂时无法接通”。
打到第五次的时候许惟敲了敲门:“何总,十点十五分有会,该去会议室了。”
何方拿着手机愣了一秒,把手机静音放进口袋里跟许惟一起走出了办公室,出门的那一刻脸上的焦急不复存在了,一脸淡漠地往会议室走去。
东方天空一片厚重的大云,云端立着两个人。
男人身穿红袍,上面写满了金色的梵文,目光扫过四周的一片狼藉,邪魅地笑着:“把别人家搞得这么乱,不太好吧?”
蛟蛟看着面前的男人,微微皱眉:“你不该插手人间的事。”
鋈乐仰头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白蛟,你说我不该?这世间的事,只有我鋈乐邪佛乐意不乐意,从来就没有该不该。”
蛟蛟冷笑:“旁的我不管,离何方远一些。”
鋈乐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当那凡人有什么天大的本事,只是半滴销魂水就神志不清了吗?”
看了眼蛟蛟冷漠的神色又说:“我只是跟他玩玩罢了,没想到这么不禁逗的,白蛟,你不要再傻了,人有什么好,怎么敌得过你做妖自在。”
蛟蛟垂眸看了看脚下的妄留云,这是鋈乐几万年来的栖身之地,他把这片大云叫做家,可这片云本就漂泊不定,哪来的什么家。
鋈乐这人喜怒无偿,两人相识几万年,你死我活地斗过打过却也坐下来品酒煮茶彻夜长谈过,说不上是至交好友却也是旧识,这世间能长久存在的事物太少,他太无聊了,所以总想抓着她不放吧。
“鋈乐。”蛟蛟见他眼中戾气渐消,淡淡地对他说:“你那半滴销魂水,若不是用在他身上,换了旁人早就魂飞魄散了。”
鋈乐听了蛟蛟的话忽而暴怒:“白蛟,你在怨我吗?你变了!你变了!”
鋈乐怒视她,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白蛟大妖了,当年她倚在树上淡淡地接过他递过去的销魂水抬手喝尽,手中把玩着飞散而出的一命魂魄,似是粉色的旋风中流动着金沙缠绕在她指尖,那时她说:“这销魂水味道特别,偶尔喝一喝也不错,命这个东西,反正我多得很。”
鋈乐就是在那时,忽然觉得这世间唯有眼前的大妖能与他聊得来了。
他从回忆里抬起头来,盯着沉默着的蛟蛟,半晌又忽地笑出声音来:“你是妖,我是佛,却要你来说教我,这怎么合乎常理呢?”
蛟蛟轻轻叹了口气,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似乎是无奈又似乎是怜悯。
随即又听到他说:“我送你一份大礼让你看清人间,如何?”
她摇了摇头:“随你罢。”
鋈乐手里仍然托着她的半颗心,细细地打量着,这妄留云上早就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了,那是白蛟的血液的味道,他对着她一笑:“怎么,你要回去了?”
蛟蛟淡淡地说:“是这么想的,反正还会再见,不如就此别过吧。”
鋈乐一只手拿着蛟蛟的心,一只手背在身后紧紧攥着拳,腕间早就流血不止了,但宽大的红色袍子掩盖了血迹,让他能做出一派悠闲地跟她聊着天:“白蛟,人间不适合你。”
蛟蛟傲然立在云端,细密的汗珠早就打湿了她脸颊边的长发,对着他的方向勾了勾手指,鋈乐手中的她的半颗心回到体内:“我的事也只有我乐意不乐意。”
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蛟蛟身影从妄留云上消失的那一刻鋈乐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云上,鼻息还留着浓浓的白蛟血的味道。
想到她来时一露面便以搅天灭地之势汹汹而来,下手又强势果断毫不留情的样子,鋈乐不由地笑了,好久都没有这么肆意地打过架了,笑着笑着忽然咳出一口鲜血:“啧,下手真重啊。”
初识蛟蛟时是在天山棋局上,扮作凡人的两个人在传说百年无一人能解的棋局旁相遇,互相看对方都十分不顺眼,她说他一看就带着不正经的邪气,他也觉得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令人生厌。
他坐在棋盘边一天一夜未解开棋局,正烦躁之际倚在树上看了他一天一夜的蛟蛟忽然笑了一声,挥了挥手棋盘上的白子黑子便从棋盘上飞起,瞬间化为粉末随风飘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