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常玉举起胳膊在眼前转着,看得很仔细,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像,特别像。”
要不是上面没有小时候无意损坏的印记,她都以为是自己的镯子回来了。
祁香贝这礼物真是送到姚常玉心坎里了,年纪越大,对以前的事和物就越怀念,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就是靠着回忆度过漫漫的长夜。
如今能再拥有,就算不是原来的那只,也弥补了心里的缺憾。
要说祁香贝真是找了很久,一直没碰到合适的,当时就想实在不行买个新镯子,让老太太先高兴高兴。
事情就是那么巧,放假之前,她去周老师家里送资料,看见他在摆弄这个金镯子,是他几年前从一家急着买粮食的人家手里买到的,如今拿出来,是想找金店换首饰给闺女陪嫁。
祁香贝央求周老师,把镯子卖给她,拿钱直接去金店买首饰,毕竟如果他找金店换,免不了中间被扒层皮。
周老师有点犹豫,他知道,祁香贝不差钱,买下镯子不过是小菜一碟,就怕镯子不值那么多钱,香贝顾及情谊给了,占学生的便宜绝对不行。
祁香贝无奈想了个招,到金店做个估价,按估价行事。
最后就是祁香贝买到称心的金镯子,周老师的闺女买到满意的首饰,皆大欢喜。
众人听了,只说这镯子跟姚常玉有缘,就该戴在她的手腕上。
姚常玉却在欣赏完毕,麻溜摘下来,放进盒子盖好,“可不能总戴着,这不是明晃晃告诉人家,我有钱,来抢我吧。”
“姥姥,我不抢您的。”团团应景回了一句。
满屋哄堂大笑,这笑声穿过窗户,透过房顶,传出去很远、很远,连天上的飞翔的大雁都听见了。
第135章
热闹也热闹过了,高兴也高兴过了,还有一件事要去做,是躲不过去的。
姚常玉平静提出来之后,祁香贝和祁向西都沉默了下来。
到家了,无论如何都要到大哥祁向东家里探望一下,其实不用说他们也知道,来之前已经准备好礼物。
姚玲买菜回来,孩子们就交给姚常玉和姚玲两个人看着,祁香贝他们四个大人拎着礼盒,随着祁向南过去。
路上,祁向南也大致说了祁向东的近况,之前在来往的信里都提过,可现实和文字给人的感受和冲击是不一样的。
所以,祁香贝再看见躺在床上的祁向东时,久久没办法回神。
这真是那个高高大大的祁向东吗?蜷缩在被单下面,瘦成了皮包骨,青筋毕露,满脸麻木,如果再少点肉,那跟挂了皮的骷髅有什么区别。
他们连喊几声大哥,祁向西还握住他的手,他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这么眼睛空空洞洞,盯着天花板。
“刚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大哥脾气特别暴躁,摔摔打打过了一阵,后来见着人就哭,总之就是不能接受现实,甚至还会闹绝食,这小半年倒啥都不想,就这么呆愣愣看着一个点,一看就是多半天,李医生说大哥的五脏六腑都在萎缩,就是在熬日子。”虽然看了这么多次,祁向南每一次进来,心情还是很沉重。
田水妮从外面贴着墙走进来,“向西、香贝,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救救你大哥吧,他这样很快就没命了。”
“大嫂,大哥这样,我们也很心疼,可,就算去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也没有办法让大哥重新站起来。”祁向西叹了好几口气。
“大哥也没有对抗伤痛的决心,早早放弃了治病,也放弃了自我。”祁香贝接话。
田水妮跪坐在祁向东脚头,拍着床铺哭天抹泪,“这都是报应呀,我这一辈子争名夺利,争来争去,争了个满头空,图个啥?图个啥呀?”
哭得撕心裂肺,鼻涕横流,让人不忍直视,就这样,祁向东动都没动,好像摒弃了外面所有的干扰,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祁香贝鼻子有点酸,把礼物放到墙边的桌子上,走了出来。
里面的空气不太好,但也不算坏,可待着就是特别憋气,她到外面急促地呼吸,说不出来五味杂陈的感觉。
邵鸿远出来搂住她的肩膀,还轻轻拍拍,安慰她,“别想太多。”
“我没想太多,只是觉得就算大哥比较自私,这样的遭遇也太苦了些。”
这时候,祁向南和祁向西也从屋里出来。
“二哥,就大嫂一个人照顾大哥吗?志国他们呢?”祁向西问。
“志国在县城,跟张有年就差成亲哥俩了,这没良心的小崽子,很少回来看大哥,回来也是空着手,春梅就更别提了,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也就春燕跟保国有良心,春燕打工,每个月给妈汇十块钱,妈都用在大哥身上了,保国今年高考,被省城一家大专录取,这孩子在县城干活,每天下班要回来,帮着照顾大哥,擦身、翻身都干。”可以看得出来,祁向南对祁志国和祁春梅意见很大,对祁春燕转变了看法,对保国,倒是有所称赞。
祁香贝和祁向西对视一眼,轻点头,后面也就知道怎么做了。
在火车上,两兄妹就议论过大哥祁向东家的四个孩子,祁志国前程尚可,祁春燕也过得去,祁春梅略过不提,剩下的祁保国今年考大学,脾气秉性不太了解,如果是那种凉薄自私的人就算了,如果还能看得过眼,他们这做叔叔做姑姑的总要拉扯一把,毕竟大哥家里为治病也是家财尽空,他们也不能自己生活富裕,眼睁睁看着他为上学奔波。
如今从二哥嘴里听到保国还不错,至少踏实孝顺,那他上大专的学费生活费就算有着落了,至于更多的,就要靠他自己去奋斗了。
转天清晨,他们三家人又在祁向东家聚齐,难得四兄妹都在,上午要去给父亲祁山上坟。
祁向东坐在轮椅上,被田水妮推着走在前面,祁保国不离左右,时刻提醒前面的路况。
随后是祁向南和姚玲,旁边跟着祁春菊和祁强国。
祁春菊初中毕业没再往上考试,祁向南托了关系,把她办到县城印刷厂做工人,据说是做校验工作。
祁强国在县城上高中,明年高考,他老实认学,可成绩也就比中等好些,就这样祁向南也对他寄予厚望,这不,暑假特意找到老师给他补课。
至于祁春桃,留在天津工作,只知道跟研究有关,谈了个志同道合的对象,过年的时候领到了家里,如今也见过男方父母,前几天领了结婚证,下一步就是挑日子来家办酒席。
祁香贝私下问姚玲女婿怎么样,姚玲直说好,是天津本地人,性格温和,凡事知道照应春桃,对她和二哥也很尊敬。
这时候祁香贝想到了个好主意,抱着圆圆到祁向南跟前,“二哥,看看这些天有没好日子,干脆让桃子和她对象来家直接把酒席办了,以后大家要想凑这么齐,还不知道到猴年马月呢。”
祁向南抿嘴,但笑不语,姚玲勾住圆圆的小手,“香贝,你呀,跟你二哥想到一起了,昨天晚上他就跟我说,给爸上了坟,就给桃子去电话,日子都看好了。”
“哦?哪天?”祁向西问。
“七月二十六,我一眼相中的日子。”祁向南比谁都希望祁春桃的酒宴办得圆满,正好也在上坟的时候祭告老父,让他在上天保佑。
焚香烧纸,点烟倒酒,所有人跪在坟前磕头。
祁香贝酸涩的眼睛甚至看不清墓碑上的字,可越是努力睁大,越是模糊,原来泪水已经不知不觉间滑落,滴在干涸的土地上,成了一个润润的点,点在祁香贝心里,如涟漪般散开,往事幕幕,近在眼前。
恍惚间,她被邵鸿远拉起来,有点浑浑噩噩地往前走,等她被塞到怀里的圆圆惊醒的时候,已经站在家门口了。
圆圆不甘被忽略,拍打着香贝的脸,轻微的刺痛感迫使香贝调整心绪,该埋藏的埋藏,该发散的发散,到门里已经恢复如常。
邵鸿远暗暗舒了一口气,总算放下心。
随后,祁向西过来找他们两口子,商议假期不在家里耗时间,不如带着老太太周边走走,散散心。
祁香贝举双手赞同,邵鸿远也很心动,只等着说服老太太。
这个光荣的任务当然交给了老太太的贴身小棉袄祁香贝同学。
只能说手到擒来,三言两语她就说通了老太太,来个省城、洛阳、开封三城十日游,只有祁香贝和祁向西他们两家人相伴作陪,祁向南和姚玲店里离不开人,还得操持春桃的结婚宴请。
这个时候旅游都少见,更别说自驾游,最多的就是坐着火车到各地转转。
到了当地就找个熟悉环境的人做临时导游,早早出行,中午热的时候就在招待所呆着,休息睡觉,下午太阳不毒辣的时候走向下一站。
吃过了省城的特色食品,看过了省城的独有景观,感受了洛阳花王之都的芬芳气息,沉浸过开封古城的历史浓厚感,稍稍回味,就打道回府。
“妈,这几天累坏了吧。”姚玲给大家倒水,都是刚从火车站赶到家。
姚常玉淡定地喝着水,倒是祁香贝哎呦上了,“妈走路如风,比我还快,我骨头都要散架了,脚上都磨了好几个泡,妈还没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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